嚴捷已經關上了手機上的照明,按下了操縱電梯的按鈕。聽到程鈺的話,他稍微笑了笑,說道:“不是的,平時財團的工作雖然比較忙碌,但基本休假還是能夠保證的。至於今天為什麽深夜停車場也是滿員……和緊急請您來的理由是一樣的,財團這邊有緊急情況需要處理。”說話間,電梯發出“叮”的一聲輕響,開了門。“請進吧。”嚴捷說道。程鈺本以為會直接被帶到王晟那個雇他的人麵前的,但電梯隻從地下上升了三層,到達了一層的時候就開了。“為了安全起見,這部電梯不直接通往關鍵樓層,外來人員需要在一樓進行檢查後,再乘另外一部電梯前往。”嚴捷看出了程鈺的疑惑,解釋道。“那就檢查唄,我說不查那也得有用才行啊。”程鈺說道。出了電梯間,麵前便是一個長長的走廊,再也沒有地下車庫那種昏暗,而是亮堂到幾乎有點刺眼了。這讓程鈺想到了之前在s市和於牧一起去尋找遭遇危險的林妙妙的時候見到的景象。也是深更半夜,整棟辦公樓卻同樣燈火通明。嚴捷在前邊引路,程鈺在後邊懶懶散散地跟著,一邊往前邁步,一邊漫不經心地張望。從幾扇沒有關的門看進去,可以看到整個辦公室幾乎還是滿員的。時不時有幾個人急匆匆地從他和嚴捷身邊經過,都神色匆忙,手裏抓著文件袋幾乎小跑著前進。整個就像是一個雜誌編輯部為了趕死線拚命加班的月底。“挺忙啊。你們發生的那什麽,突發狀況,應對起來還真是興師動眾的。”程鈺隨口說道。“事關財團的未來,不努力怎麽行呢。”嚴捷說到這裏,卻輕輕歎了口氣。“希望我們的處理能帶來最好的結果。”“怎麽開始聊起希望了?那我也許個願好了,希望所有作惡的人死得罪有應得。”程鈺哼一聲道。嚴捷卻突然停了下來,回頭定定地看著程鈺。程鈺最近經常被人盯著看,最多的當然來自於牧。但程鈺現在可不會像對待於牧的目光一樣和他開開玩笑,開解他的情緒。程鈺毫不示弱,甚至帶著點高傲的居高臨下意味,迎著他的目光看回去:“怎麽,我說得有問題嗎?這麽看著我,是代表你也知道自己做的這些破事是會遭報應的?”嚴捷沒有回答,隻是避開了程鈺的質問一般的眼神,轉過頭:“程先生,到了。”走廊的盡頭是個大廳,那裏就是嚴捷剛剛說的,他們要接受安檢的地方。第八十二章 杜賓4安檢員是個穿著職業套裝的女孩,看上去年齡不大,但頭發和製服都是一絲不苟,十分幹練和……同嚴捷相似的職業感。除了一開始向安檢員說明了情況,一向周到又細致的嚴捷卻罕見地一言不發,在女孩對程鈺進行安全檢查的時候隻是站在一旁,默默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女孩的檢查手法和步驟也十分熟稔和職業化,半點猶豫和不該有的羞怯都沒有,說話也是簡潔而禮貌,以至於在嚴捷把程鈺之前在車裏扔給他的手機交給女孩的時候,他居然有種錯覺,覺得財團真的會妥善保管好他的東西不亂翻。當然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在檢查完後,女孩禮貌地示意程鈺穿過一道安檢門,在查看完現實的結果後,點頭向程鈺說明安檢已經結束,請他到一旁的沙發椅上少坐等待。並轉身示意一旁還在發呆的嚴捷上前。是了,嚴捷剛才在車裏也和程鈺說過,作為程鈺的引路人,他要進入重要樓層同樣也需要進行安檢。程鈺倒也不著急,往沙發椅的扶手上一坐,翹著二郎腿看嚴捷從衣服裏一樣一樣地掏出了七八樣東西,裏邊光是形狀明顯屬於槍械的就有三把。聯想到於牧也經常能夠變戲法似的從看上去什麽都藏不住的衣服裏掏出五六把匕首,程鈺在感歎之餘又有點慶幸他和於牧沒有在賓館和嚴捷發生衝突。雖然他們當時就已經看出來此人來者不善,他帶的這堆武器可不是用來吹泡泡的,弄不好真的會讓於牧吃不消。哎?不過話說回來,是所有犬類獸化能力者都有這項機器貓一樣的技能嗎?難道源於犬科動物喜歡刨坑埋住自己喜歡的玩具和骨頭中引申來的?雖然不大可能。不過這個突發奇想讓程鈺不自覺地想象,要是一個動物形態是袋鼠的獸化能力者,這身上能裝的東西豈不是會多到不可思議?哪怕他隻身處在這個陌生中透著一點詭異的大樓,哪怕他已經隱約感覺到預言的事起了什麽微妙的變化,他也是一如既往地頗沒有危機感,該走神照樣走神。“程先生?”嚴捷的聲音讓程鈺回過神來。“抱歉讓您久等了,安檢已經完成,請跟我來,我帶您走剩下的路程。”程鈺點了下頭,起身活動了一下,往嚴捷指引的方向跟著他邁起步子。又一條走廊。但這邊的走廊兩邊沒有行色匆匆的職員們,甚至連門都沒有,隻是像博物館一般每隔幾米便是兩幅相對掛著的畫,有人物,有建築;有西部板塊的傳統油畫,也有內陸流傳下來的水墨丹青。雖然程鈺對字畫這類物件沒什麽興趣,但寶石和貴金屬飾品交易的地方免不了有人倒騰字畫。憑著他半吊子的經驗,也能感覺出這些畫八成都是價值連□□家真跡。這麽多真跡就這樣雜七雜八,毫無搭配地堆砌在這條平平無奇的走廊上。雖說程鈺平時懶得對別人的行為和品味品頭論足,但看著也不禁在心裏念叨一句吃飽了撐的暴發戶。不過……程鈺轉回神,看著走在自己右前方的嚴捷。他現在可比牆上那堆亂七八糟的畫更加吸引程鈺的注意力。剛才他隨口一句的接茬,居然讓他到現在都心事重重,這是程鈺沒想到的。不過這也給程鈺提供了他所需要的重要信息。聯係到他作為能在整個x直轄區橫行霸道的四聖財團的人,卻在本地根本沒人能威脅到他的情況下隱瞞身份。想想看,這身份……到底是需要瞞著誰呢?為什麽程鈺剛才說一句無比正常的“惡人有惡報”會讓嚴捷沉默到現在呢?再想想之前他提到青陽的時候說的那些話,為什麽進入這裏連嚴捷這種“財團自己人”也需要安檢……程鈺喜歡推理和分析,但更多的時候,看著眼前雜亂無章又似乎全部交織在一起的線索之後,他也會徑直選擇相信自己腦子裏冒出來的第一直覺。這一切,如果稍加利用的話,說不定……“你真的沒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程鈺打定了主意,便先發製人,突然出擊。嚴捷顯然沒想到程鈺會問他這樣一個問題,表情十分驚訝:“沒有,程先生為什麽這麽問?”“因為你看上去好像有什麽煩惱,我就好心問問你而已。”程鈺雙手插兜。“我是做這種生意的,就要有發現別人煩惱的能力才能有活幹是不是?也許我能幫你呢?這樣的話你能釋懷,我也能賺點錢,兩全其美不是嗎?”嚴捷停下了腳步。程鈺自然也跟著停在了他兩步遠的地方,靜靜地,耐心地等待著他的回答。“抱歉,程先生。”半晌,嚴捷終於出聲,但卻是拒絕。“我沒有什麽需要您幫助的。的確,我目前麵臨很大的困境,但您……恕我直言,幫不了我。”“行,我從不幹強買強賣的事。以後如果有需要隨時可以跟我說,歡迎。”程鈺挑了挑眉,果然還是不夠麽。不過沒關係,他也沒想著這招能成功。“不過我可以免費給你點建議,對於你目前的困境來說可能有點用。”程鈺挑起嘴角,微笑中透著一絲諷刺。“放心,我沒那麽神,不能看看你的腦袋就知道你那困境是什麽。不過和鬼魂們打交道打得多了,自然能比別人多點直覺罷了。”嚴捷沉默地望著他,臉上沒什麽表情。“聽著,如果你不知道要做的事情到底正不正確的話,不妨試試閉上眼睛,做幾個深呼吸。”程鈺叉著腰,眼睛看向旁邊一幅畫著一名抱著一隻銀色虎斑貓坐在扶手椅上的中年男人的油畫,然後閉上眼睛,誇張地深吸氣,然後用力呼出來,再把頭慢慢轉回來,睜開眼睛看著麵前表情複雜的嚴捷,笑了笑,說道:“如何?”“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嚴捷垂下眼。“等困擾你的事情到了你麵前,你自然就會明白的。”程鈺的語氣高深莫測。“現在,請您屈尊繼續帶路吧,你們那火燒屁股的什麽‘高層’估計再等不了了。哦對了,不用謝。”“多謝您的好心。”嚴捷隻說了這句話,便向著原先前行的方向繼續走去。程鈺也跟著往前走。他心裏雖然對自己這番話能起多大作用沒多少底,但他清楚,嚴捷這一點心態上的改變,說不定會在之後起到不小的作用。讓人信任不容易,需要事事做得讓人信服;可種下懷疑的種子可就太容易了,一件事就能毀掉。何況嚴捷心裏早就有了彷徨的種子,程鈺不過是發現了這顆種子,之後澆了點水罷了。開花結果不盼望,種子的根能把堅固的地麵撐開條縫,就能給他們多一分機會。畢竟,雖然他從來沒有在意過秦未說的預言,但不代表他相信那絕不會發生。他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存在於這個世界上,自然也得盡力避免自己無緣無故地死在別人麵前。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