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劍的確很強!


    陳三思道:“看來是我多慮了。”姐夫說得沒錯,以林大魚的劍法,這盛馳還真是來給林大魚磨劍的。


    陳三思偏頭看了眼林子舟,後者神情自若地看著懸光鏡,一切好像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陳三思心想,內門看門路,姐夫也是劍修,也許是看過林大魚的劍才有如此信心。她邊想著事,忽然看到林子舟衣擺處有什麽東西在動?


    紅色的?什麽東西?


    她定睛一看,一個身著紅衣的小孩正拽著林子舟的衣擺往上爬。但似乎是爬不上去了,蹦了好幾下還在原地。


    陳三思驚愕地看著那個紅衣小姑娘。


    林子舟單膝跪下,伸出手將紅衣小姑娘抱起,屈臂讓她坐在自己的臂彎裏。


    林棲瞥到這邊,好奇問:“哎,這是哪家的小孩?長得這麽可愛。”


    紅衣服,小辮子,臉上還點著胭脂,頭頂還窩著一隻小鳳凰。


    陳三思無論如何是不會忘了這個頂著可愛皮囊實則凶殘的小姑娘。


    誰能告訴她!沈不瑜不是進去秘境裏了嗎,這個小傀儡怎麽跑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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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7 章


    風隨靈動, 如影的劍破空襲來,緊接著又隱匿在劍台之上。盛馳不知道接了多少次這樣的劍, 他從一開始尚有餘力思慮劍的攻勢,到現在隻能雙手握劍才能接住那千鈞重的劍。


    星寰上快劍很多, 重劍也不少。這又快又重又打得他將近竭力的劍法實在沒見過, 他要是知道林大魚劍法如此詭異,當初就不應該跟同門大放厥詞。


    沈不瑜是真的藏得深,眾人皆知她是傀儡師,但是她座下傀儡是怎樣的修為跟門路卻鮮有傳聞,更多人說的是她陰晴不定的性子,以及那從血海肢山中煉製傀儡的殘暴傳聞。可時至今日, 當她站在劍門大會之上,她亦可憑借座下傀儡壓製元嬰期劍修。


    冷光襲麵,盛馳想也不想雙手持劍迎上, 而這一次, 他的力道勝過了修羅傀儡!


    怎麽回事?!盛馳怕有後招, 雙劍交接後驟然後退,離了林大魚數十步遠防禦他的後招。然而意料中的後招並未到來,方才行蹤難以覓尋的傀儡此時杵在劍台上,動也不動。


    是個好機會!


    盛馳先發製人,箭步上前施展淩風劍法,身影夾風長劍迅猛如龍向林大魚攻去。


    劍臨麵前,後者才微微抬劍相迎,這一交鋒瞬間將劍台台麵崩壞, 裂開的坑裏林大魚抬劍抵禦從天而下的劍招,腳下碎石散土,頭頂錚錚劍鳴。


    盛馳突襲不成,正欲接後招。可林大魚已經回過神了,片刻的失神對他毫無影響,反手持劍迎麵就給盛馳重重一擊。盛馳悶聲接招,劍上力道無一不提醒著他,林大魚的劍變慢了也變輕了!


    這到底怎麽回事?靈力不足?


    他輕瞥一眼石劍上的沈不瑜,後者半靠著凶獸抱臂胸前,似乎在閉眼凝神?!


    “那個傀儡的攻勢慢下來了?”


    “誰使用那又快又重的劍還能不喘息的?沈魔頭最多也就元嬰期修為,你還以為她能搞出化神的攻勢來?”


    “靈力不足,那盛小公子有機會了啊!”


    懸光鏡下眾劍修頭頭是道地議論著,先前還以為盛馳要敗北的心終於放下,劍門大會還是要劍修堂堂正正獲勝才說得過去麵,區區一個傀儡師還不能在劍門大會上撒野!該讓劍修給她點顏色看看!


    不遠處的陳三思沒去聽那逐漸士氣高漲的劍修們的壯誌豪言,她指著林子舟臂彎裏的傀儡問道:“這個傀儡怎麽出來了!?秘境裏現在是誰?”


    林子舟笑而不答,懷中傀儡打了哈欠道:“還能是誰,不就是我嗎?”


    陳三思驚道:“你不是要給林大魚供靈嗎,你這會附身在傀儡上,那裏麵的身體還留下多少靈力?”


    沈不瑜悠悠道:“無事,一半的修為即可,林大魚本事大著呢。給他供那麽多靈不就欺負人家盛小公子嗎?”


    盛馳好歹是個元嬰圓滿的修士,而且還是東海盛家淩風劍法的傳承人,放眼元嬰階段鮮有敵手。陳三思原本看著林大魚的攻勢,對自家姐姐獲勝充滿希望。而現在她姐姐借著傀儡跑出來了,留了一般修為的空殼子在清虛秘境,這擂台還能打嗎?


    林棲聽到也驚了,趕忙湊過來瞪大了眼睛看沈不瑜,“天啊,這回真像妹妹了!”比沈魔頭可愛多,為什麽平日那麽凶的人居然還有這麽可愛的傀儡,好想捏一捏她的臉。


    林棲的手夠不著林子舟的臂彎,他蹦了好幾下也隻是撩到了小姑娘的裙子,望而不及最是遺憾。陳三思伸出手將這個胡蹦亂跳的小孩往後拉了下,低聲道:“不要命了?”


    膽子變得無比大的林棲想也不想就道:“沈魔頭真身又不在這,一個小傀儡我怕什麽?”


    注意到林子舟的目光的陳三思不知道該不該好意提醒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不說這傀儡稍微捏捏手指就能將你從青雲峰丟下山去,再說沒看人家林子舟把傀儡揣懷裏護著嗎?


    沈不瑜在林子舟懷裏窩得極其舒服,她看了看懸光鏡,漫不經心道:“一半修為你真能打贏那個盛家人嗎?”


    林子舟見她被風吹散的頭發撩到而後,輕聲道:“即便是金丹期,我亦可越階殺他。”


    “打打殺殺也太過分了,至少也要給人家留點麵子吧,好歹是劍修的劍門大會。”沈不瑜聲音稚嫩卻不失她以往作風,“以後要是被劍門大會排外了,我豈不是不能每次都陪你來玩?”


    林子舟道:“你想要玩,哪裏都能去,不一定要來劍門大會。”


    沈不瑜笑道:“那下次去星寰的武道會?天下修士齊聚一堂,我給你看看什麽叫真正的傀儡師。”


    “好。”


    沈不瑜越想越美,星寰武道會算是當今享譽最大的盛會了,在無雙城舉辦,五湖四海的修士都會來。縱星閣也有名額,不過武道會百年舉行一次,沈不瑜還未參加過。她也想在林子舟麵前展示傀儡道,也想成為擂台上論道之人,而非在台下心癢難耐。


    想歸想,當務之急還是先把清虛門這個爛攤子收拾了,然後跟老古董去找隔世島。


    武道會?來日方長吧。


    .


    樓台之上,顧慎偶然瞥到林子舟這邊,發現他手中抱著一個小兒模樣的紅衣傀儡,他微微蹙眉問道:“林子舟懷裏的傀儡你可曾見過?”


    顧三望了過去,思索了一會道:“應是見過,此先調查沈家的時候屬下看過畫像,那個傀儡是沈不瑜的傀儡。”他想了想又道,“有個傳聞不知真假,縱星閣有人說沈不瑜收服異火緋焰明凰時,用的不是真身而是傀儡身。”


    顧慎沉思道:“傀儡身?”


    顧三道:“屬下沒查到,沈不瑜在外遊曆時從未用過傀儡身。”


    盛劍尊看了許久,沉聲道:“那個傀儡劍招凶猛不及前,但他的技巧身法完全沒有停滯。”


    雲霄也看出了不對勁,“在傀儡身上,是沒有人的疲乏困倦。雖說是亡魂宿居,但是它本體還是傀儡,是個兵器。”


    這才是傀儡師最無情的地方,座下傀儡皆是兵器,不知傷痛始終保持著最好的狀態應敵,直到身毀。


    有人疑惑:“為何特意放慢的招式,是要放水嗎?”


    雲霄道:“他好像把修為削弱到更低境界,與其說放水不如說現在才是旗鼓相當。”


    傀儡能有如此劍法,可想而知那個宿居的亡魂未隕落前必定是個戰鬥閱曆極其豐富的強者。據他所知,並不是所有的傀儡師都有運氣招魂招到如此強悍的亡魂,一方麵要看傀儡師自身的資質,而另一方麵還是要看傀儡師的親和力。


    所謂願者上鉤,傀儡師就是垂釣人。


    .


    林子舟突然道:“雲和起身了。”


    沈不瑜把目光從懸光鏡上移開,本坐在樓台之上的雲和起身往外走,因秘境上戰況焦灼,多數人都沒注意到他的突然離席。


    “你一個人可以嗎?”沈不瑜問。


    林子舟道:“你該信任我。”


    沈不瑜從他臂上跳下,冷風吹來之際小姑娘頭發散開,她回頭看他,揚頭笑道:“我怕你太累了。”


    “走啦小孩。”


    林棲被她忽然一叫沒回過神來,陳三思推了他一手才後知後覺喊道:“啊好。”


    林子舟目光溫柔,直到那小小的身影沒入人群。


    紀如心排在第七個,如今金丹組已經輪到第五個人了,盛馳與林大魚的交戰還未分出勝負。她將離開此地去劍台做準備,到那時候這邊就隻剩下了林子舟一人。紀如心對此人的印象僅停留在他溫和爾雅的表麵以及偶爾語出驚人的談吐。


    能做沈姑娘的夫君,想必他也有真本事在。


    紀如心抱拳道:“林公子,保重。”


    林子舟頷首道:“保重。”


    偌大的空地隻剩下林子舟一人,他抬首看著懸光鏡中的山巔劍台,眼底的溫柔消失殆盡。兩萬六千年了,當年被他一劍劈開的山巔劍台竟然還被清虛門重塑下來,該說是事出必然還是命運所致。


    竟然讓他再次看到這個地方。


    林子舟麵色冰冷,他一生做過兩件事最令世人不恥,其一是少年時險些將無雙城林家滅門,其二便是初上山巔劍台時一劍劈開劍台山海。


    前者是他罪孽所致,雖是惡行卻也不悔。


    而後者是他走過的證道之途,兩萬六千年前他入混沌前所行的,眾目睽睽下的逆天之舉。


    林子舟似笑非笑地看著樓台上的劍修大能,語氣冰冷道:“兩萬六千年前我能毀它一次,如今亦然。”


    混沌魔淵也困不住的往事罪孽,在後世悄悄露出了他本該有的利爪。


    隔世島的魔主,曾是隔世島諸魔的尊上,亦是世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與此同時,劍台上的雲空手腕上的鈴鐺忽然動了,她猛地望去熙攘的人群,難以抑製的欣喜從她臉上流露而出,她喃喃道:“魔主,是你嗎?”


    劍台下人群擁擠,沈不瑜好不容易從他人身邊擠出,衣擺被踩了好幾個烏黑的腳印。


    她麵色陰沉地跟在陳三思後麵,心想著回去要怎麽洗她的小裙子。


    第 88 章


    林棲以小身軀生存多年, 他身姿靈動地穿過劍台,落眼在逐漸遠處的雲和身上。


    他不做多想, 動身跟去。


    等到陳三思帶著沈不瑜出來時,跟猴一樣的林棲早已沒了蹤影。沈不瑜瞥了一眼別路, 跟陳三思道:“我們先去弟子階。”


    無論雲和去的是哪, 弟子階陣法被毀的事遲早會暴露。


    今日執勤的弟子多半被調去了劍台附近,弟子階空有白雪紅梅不見他人。沈不瑜跟陳三思躲在弟子階拐角處,剛好就能看到陡坡之上的石碑,劍梅的陣法就刻在上麵。


    人小有利有弊,沈不瑜隻好讓陳三思將她抱起,才能看得更高一些。


    雲和並沒有來這邊, 她們等候許久等來的人是個身著清虛門弟子服飾的男人,看模樣跟門內其他弟子無異。沈不瑜正想著雲和除了弟子階還會去哪,陳三思突然道:“那個人, 我認識!”


    沈不瑜偏頭看她:“那個弟子?”


    “沒錯, 我見過他。”陳三思看了幾眼, 認真道:“之前在準備豔魔香典籍時,我曾跟瑤華去過青元峰書閣,書閣執勤的弟子就是這個人。”


    沈不瑜疑惑道:“那他也隻是個執勤弟子,跟劍梅沒有關係吧?”


    陳三思搖頭道:“瑤華在去書閣借書時曾受閣內弟子阻攔過,後來我同她去時,她跟我講當時在書閣阻攔她的就是我們眼前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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