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思輕笑:“這徐家的信未必能趕上吉時,表姐成親這等大事,徐哥哥錯過了那該多可惜。”


    開陽城沈家最近出了件大事,傳聞那性若霸王,麵似修羅的沈小天才要成親了。這話一傳出來,舉城皆驚,誰不知道那沈魔王性子,這太陽打西邊出來還是怎麽著。這話一傳十,十傳百,江湖朋友都將這當成新的話本來看,根本沒當真。


    這事兒大家聽了就當笑了,直至那開陽城沈家的請帖發出來,各大世家出來祝賀的時候。最先那些看戲的朋友一個個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問:還真要成親?


    是真要成親,假不了,婚期都定了。


    這下,全江湖都驚了。


    以往,這哪家要上門女婿,閑著沒事的看客就會來細說這上門女婿是看中了錢還是看中了權,洋洋灑灑長篇大論將這夫婿的居心擺出來供眾人品品。


    而這沈家的上門夫婿,大家聽了隻能由心感慨,真是好慘一男的。


    沈家確實有財有權,那也得有命享受才行。為了錢財伴虎入睡,睡不著是其次,這明日能不能醒過來才是正事。這開陽城哪家的公子不是提心吊膽度日,怕哪一天就收到沈家的婚書,從此水生火熱。


    這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的林子舟,毅然決然就將他們從水火中救出,真是感天動地。


    沈不瑜看著秋水將幾箱禮品搬進庫房,庫房裏堆積成山的金箱銀箱,堆得路都狹小難行,沈不瑜站在門外看到這情形,問道:“我們庫房有這麽多東西嗎?”


    秋水伸手拍掉衣上蛛絲,淡定道:“少主此先的東西已經堆了半個庫房,東西有進無出,就越來越多了。”


    “還未到成禮之日,怎麽這麽多人送禮?”沈不瑜看著滿庫房的東西,微微蹙眉。


    秋水從袖子裏拿出一紙清單,念道:“開陽城城北聯名送的送子圖,李陳兩家送的金楠木器,金流巷老巷主送的大吉大利花圖,城西公子書莊送的兩箱墨寶......”


    沈不瑜打斷道:“這些人我都不認識,我成親他們送禮做甚?”


    秋水抬頭,訝異道:“您不認識,可他們認識您啊。”


    沈不瑜:“?”


    秋水解釋道:“這城北一帶,茶樓酒肆多少江湖朋友;還有李陳兩家的公子,先前老爺議親的時候您說長得還行那兩位;金流巷的生意還是您招呼起來的,老巷主還特意寫了感謝信過來,說是沒有您的名聲,這金流巷的姑娘咋能遇到這好時候...”


    沈不瑜一頭霧水:“我給他招呼什麽?”


    “您幾年前在中原那會,曾與一家公子起了口角,您說這江湖美妓金流巷之最。這幾年金流巷幕客無數,不是您當初那話,這金流巷的名聲能有這般好。”秋水看著單子繼續道:“還有這公子書莊,多半是開陽城的才子,他們送這兩箱東西是送給姑爺的。”


    沈不瑜難以置信:“送他做甚?”


    秋水念道:“是感謝,這開陽城才子聯名書寫著......多謝林公子救命之恩?”


    秋水笑道:“看來姑爺平日在江湖上為人好善,江湖朋友聽聞要與您成親,都送禮來感謝恩公。”


    沈不瑜:“都?”


    秋水道:“是啊,前院還有幾箱禮品送給姑爺,還沒搬進來,他們不知道要送哪去,就全送到沈家來了。”


    林子舟哪來的江湖朋友?


    沈不瑜蹙眉道:“認錯人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part1:


    沈不瑜:哥,你幹啥呢


    林子舟:給你出口氣


    沈不瑜:有啥好氣的


    林子舟:我覺得你挺氣的


    part2:


    沈不瑜:林子舟在外美名頗盛。


    林子舟:什麽美名?


    沈不瑜:我也不知道。


    第 24 章


    秋水拿著單子反複看了遍,“應當不會認錯了,就算有別的林子舟,可這與您成親的林子舟就一個。”


    沈不瑜扶額,隻好將她手上的單子拿過來看了一遍,確實白紙黑字寫著開陽城沈家林子舟收。沈不瑜琢磨著莫非這江湖上還有另一個林子舟,可也不對,要是名聲如此響亮,她定然知道。


    沈不瑜將單子遞回給秋水,道:“你帶人清點下,一些無用的東西就另外找個院子放好了,其他來路不明的賀禮能退回去就退回去,不能就找個角落隨便扔了。”


    秋水點了點頭,問:“那您先前讓人送回來的那批材料,是要放在庫房還是?您這會不比以前,這傀儡的東西可不能滿院子亂扔,裏屋也不能做是修製傀儡的地方。林公子與您同住,還是矜持一些。”


    秋水一臉擔心,沈不瑜心卻很大:“無妨,他不會介意,先放著吧。”


    秋水還想多說幾句,前院卻傳來招呼聲,是趕製喜服的繡娘來了,遣人催促沈不瑜去量身。沈不瑜拍了拍秋水的肩膀,交代一聲,轉身就趕去前院。秋水話沒說出口,滿臉愁容地看著庫房的東西,歎了口氣。


    繡娘是開陽城金流巷繡坊的人。金流巷魚龍混雜,青樓酒樓比比皆是,可其間卻有這金流繡坊聞名星寰,它之技藝非凡,繡品揚名四海。無論是修道界的廣傳盛譽的蠶絲金甲,還是凡間精致的錦繡華服,都有慕名的萬千來客。而且啊,金流繡坊的名聲可是傳到了皇城無雙城,傳聞這皇族的霞披紅裳,皆出自金絲繡坊之手。


    沈獨行早幾年就與這金絲繡坊的主人定好了喜服,隻等沈不瑜婚事定下,就可快馬加鞭趕製出來。沈不瑜走到前院時,發現與這繡娘同來的,還有後院的李夫人。


    李夫人見沈不瑜來了,微微欠身道:“少主。”


    沈不瑜對這李夫人有些好感,這人溫婉好說話,也不老在跟前煩人。沈不瑜仔細想想,這好像還是李夫人近幾年頭次來秋水長天居。沈不瑜問候道:“李夫人。”


    李夫人柔聲道:“金絲繡坊的繡娘來了,老爺讓我過來看看,幫幫一二。”


    沈不瑜將人領至屋內,林子舟尚在看他那本星寰通史,聞聲微微抬頭,詢問的目光循來,沈不瑜解釋道:“金絲繡坊的繡娘來了,喜服需要量身。”


    林子舟頷首,將書合上,起身走到沈不瑜身邊。


    繡娘將隨身的箱子放下,說道:“沈老爺定的是坊中聞名的繡品鸞鳳霞披,早幾年定下的,這鸞鳳羽翼放在繡坊中甚久,如今少主成親在即,這件喜服也即將麵世。少主可對衣裳有何講究,繡坊的喜服都是獨特的,若是少主有要求,盡可提出。”


    繡娘期待的目光望來,沈不瑜略有窘迫地看了林子舟一眼,“這,我鮮少穿紅衣,子舟可有想法?”


    這說到底成親還是頭一回,兩人就是初生毛犢,甚也不懂。這原本想馬虎應付過去,沒想到禮節繁複,如今喜服還別有講究。李夫人一臉慈祥地看著這邊,沈不瑜也不好說您看著辦,隻好將抉擇的事交由林子舟。


    林子舟十分淡定,他問繡娘要了款式畫冊,翻閱了幾頁才做了決定。


    沈不瑜側目瞥了一眼畫冊,發現林子舟選的跟她平日所穿的服飾很是相似,甚至更為修身輕便一些。沈不瑜也瞧見過別人的喜服,多少都是繁重華貴。鮮少見這喜服輕若常服。


    繡娘看了一眼,笑道:“林公子好眼力,您選的這一件,還是無雙城那大名鼎鼎的顧家先人成親的喜服。在萬年前甚受歡迎,這一樣式不失華貴,卻又輕若驚鴻,甚受修道人喜愛。”


    林子舟微微一頓,後道:“那就這個。”


    沈不瑜握拳抵住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林子舟是刻板守舊之人,可誰又能想到此人真真切切是個老古董呢?不過喜服的款式舊了些,卻勝在簡單輕便,與她平日喜歡的衣袍相似。


    繡娘拿著量尺過來,給兩人先後量了身寸。


    李夫人道:“少主模樣生得好,膚若白玉,這穿起霞披紅衣來,定然是個好看的新娘子。”


    沈不瑜這會還抬著手給繡娘量腰寸,聽到李夫人這麽說,心中略微窘然,臉上卻不變神色:“紅衣豔麗,也顯輕浮。”


    李夫人道:“女子豔麗,並非全然輕浮。這要看性子,到處沾花惹草未著紅衣也輕浮。少主性子沉穩,穿紅衣更顯大氣。您平日常服多為紫裳,僅著一色衣裳久而久之也成習慣。您年紀尚小,多穿鮮豔衣裳才行。”


    沈不瑜拒絕道:“我不大習慣,玄袍紫袍尚可,紅粉衣裳我實在不喜。”


    林子舟笑道:“李夫人說得並無道理,衣裳還沒上身,你怎知紅粉不合適。”


    沈不瑜微微蹙眉,顯然對兩人的說法不大認同。這邊繡娘已經量好了尺寸,看到林子舟時卻止住了腳步,她有些尷尬地對沈不瑜道:“少主,可能要麻煩您來動手。”


    沈不瑜有些納悶,但還是上手幫繡娘一二。她接過繡娘手中的量尺,繞林子舟的腰身一圈,手觸及林子舟腰腹時,心中微微訝異。她將這身軀撿回來時,腰腹可不是這樣堅硬有力。沈不瑜抬眼看了林子舟一眼,得了林子舟疑惑的目光,心中不覺感慨,其實這早起修煉成效還挺快的,不若以後跟著林子舟一起修煉?


    李夫人問道:“這成衣多久能出來?”


    繡娘抽空回道:“這量完身寸,回去繡坊就馬上趕製,不出十日便可送來讓兩位試試。”


    沈不瑜量完,額間冒了汗,她問:“這就可以了吧?”


    繡娘將身寸記下,道:“可以了。少主,老巷主特意遣人來說,說這霞披一定要給您好好做,繡坊手藝極好的繡娘們早候著了。”


    沈不瑜尷尬道:“沒事,趕得上婚期便行。”


    李夫人陪著繡娘往外走,繡娘背著箱子低聲道:“這沈少主可不像江湖上傳的,性子也不那麽專橫霸道,繡坊裏的姐妹聽說要給她做衣裳,死活不敢上門來,這不原本還有個小裁縫跟著我,一聽說來這,就隻能我一個人上門了。”


    李夫人一臉了然,解釋道:“江湖上傳聞大多不可信,勞煩你回去說說,莫要耽誤了。”


    繡娘道:“您放心。”這江湖人哪個不希望沈少主早點嫁?


    兩人走後,沈不瑜鬆了口氣,趕忙給自己倒了水清清嗓。林子舟淡定多了,回到此先位置上拿起通史繼續看。沈不瑜這幾天因為婚事的事情到處走,也沒怎麽搭理林子舟,心下尚有愧疚,討好道:“你這通史快要看完了嗎,我遣人再送幾卷書過來?”


    林子舟聞言輕聲道:“那勞煩你。”


    “不麻煩,沈家的藏書閣不遠,你若是想出去走走,我跟那邊打聲招呼便是。”沈不瑜恍然道:“此先與你說過的一些舊典籍,藏書閣閣樓便有,隻是比較難找,我還是擇日陪你去一趟。”


    縹緲仙門。


    清虛門位於縹緲之巔,常年飄雪。九千天梯自山腳迎天而上,寓漫無際的登天之途。山門常有一掃雪小童,站在飄飄雪裏,持著一掃帚耀武揚威地比著招式。遠處飛鳶落下,鳶上信使拿著幾封書信冒雪跑了過來。


    掃雪小童扳著臉,佯裝著那神秘莫測的仙人,扯著嗓子問:“來者何人?”


    信使不是頭一回見這架勢了,他將信件塞進小童的懷中,配合道:“吾乃凡間一求仙的俗人,仰慕貴門許久,這是我的投門信。”


    掃雪小童問:“投哪位仙人門下?”


    信使眯著眼睛看了眼小童懷裏的信,照著念道:“無名真人,雲揚真人,還有……哦徐清光真人。”


    掃雪小童嘀咕道:“哪來徐清光真人?說都說不好,人家道號也念不對。”他又揚聲道:“行吧,有消息我會通知你的。”


    信使謝了一聲。


    掃雪小童拖著掃帚往山門走,一路走到了那沒說對的徐清光真人所在的居所。這徐清光不過是清光真人俗名,這求仙問道得了名號,還有誰會稱呼著凡世的名字。


    他拖著掃帚走進了徐清光的院子,有模有樣地敲了門,得了回應才放下掃帚進去。


    屋裏的白衣仙人正在拭劍,劍身透亮流暢,劍紋隱約流光。掃雪小童從懷中信件裏抽出一封,語氣變得乖順:“清光真人,這有您一封信,是西蜀花州寄來的。”


    徐清光聞言,清冷麵容微動,疑惑道:“花州?拿過來吧。”


    掃雪小童趕忙把信件遞上,餘光瞥到那森寒劍光,不覺打了個哆嗦。


    徐清光接過信,拆開一看。


    信是花州陳三思寄來的,信上龍飛鳳舞幾個大字,如此寫道:五月初十,沈不瑜大婚。


    徐清光眼光微動,拿著信件的手不覺緊了幾分,“五月初十,不瑜大婚?”


    恰是蜻蜓點水,靜水有瀾漪。


    第 25 章


    五月初十,鸞鳳於飛。


    開陽城沈家門前至城門紅彩長行,街邊張彩,紅花紅燈隨風飄揚。門前喜炮點燃,日光下映著點點彩光。沈家喜事,來得可都是修道界諸位大能。門前喜方開炮,重金聘來的長樂舞女長袖翩然,舞動傾城。沈家的花轎自後院主母的院裏抬出,走了紅妝路,再抬進這沈家的大門。


    沈不瑜穿上那一襲紅嫁衣,雲白裏衣繡著人間鴛鴦,豔麗紅袍鸞鳳和鳴。她難得盛裝,膚白紅唇,細眉勾畫,將那往日的凜冽掩下,精致麵容返璞歸真,貌美又不失大氣。秋水為她戴上鳳冠,眸光靜水,眼睫如羽,繁重鳳冠戴上,平添了幾分霸氣。


    秋水遞上胭脂點唇,“您就算是紅妝盛衣,遮去凜冽眉眼,骨子裏還是那份天然的大氣。我瞧這不像是新娘子成親,倒像是紅妝出征,這鳳冠當應給您換成武盔才是。”


    銅鏡映著人麵,沈不瑜瞧見了,輕笑道:“不像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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