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江時臨沒有逞強跟林局倔強,這個時候,他的確應該好好陪在宋西汐的身邊。


    林局打電話過來,除了勒令江時臨好好休息以外,還叮囑他不能再插手宋西汐這件案子,畢竟他們的關係特殊,現在全城的人都在盯著這件事情,江時臨得避嫌。


    末了,林局說:“你小子放心,我不會讓你的人受絲毫委屈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江時臨除了道謝,不再作他言。


    雖然江時臨明麵上不再插手宋西汐這件案子,但不代表私下完全撒手不管。剛吃過早餐,莫惑的電話打了過來,“頭兒,你讓調查張士輝,他的經曆背景我整理成電子檔發你郵箱了,你查收一下。”


    必須誇讚一句莫惑工作的高效率,估計這個家夥昨晚在通宵達旦工作。就連宋西汐也忍不住開口誇他兩句,“這個小夥子工作效率不錯啊,有他在,你平時工作省心了不少吧。”


    江時臨語氣頗為驕傲,“你也不看人是誰帶出來的。”


    “嘖嘖嘖!”瞧這人,尾巴都快要翹上天了吧。宋西汐用腳尖輕輕踢了江時臨一下,語氣揶揄道:“你瞧瞧人家做徒弟的通宵達旦工作,你呢,你在幹嘛?”


    他這個做師父的在折騰了她半宿。哦不,嚴格上來說,逼著她折騰了他半宿。


    江時臨哪能不明白她這話裏想表達的意思,身子往沙發後靠,神色慵懶,笑道:“我的工作比他的重要,我在安撫受害者的情緒。”


    宋西汐:“……”


    確定這是在安撫,不是折磨?


    確定這是在安撫,不是折磨?


    這臉皮厚哦,大言不慚說這種沒皮沒臉的話。


    瞧見宋西汐控訴的小眼神,江時臨清咳了兩聲嗓音,“他好歹得叫我一聲師父,賣工作討好師母,應該的。”


    “改天找時間,我請他吃飯吧。”宋西汐順著他的話說:“以師母的身份。”


    江時臨嘴角的笑意加深,“好,等於這件事情過去了,我約他們出來吃個飯。”


    宋西汐點點頭,目光落在江時臨的手機上,“這算機密嗎?我能看嗎?”


    “不算。”江時臨說:“我讓莫惑深入調查了張士輝的背景。”


    這件事情關係自己的清白利益,宋西汐出於本能般把頭湊了過去,文檔上張瑞福三個字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等等。”宋西汐說:“你翻回前一頁。”


    “怎麽了?”


    宋西汐沒有回答,而是從江時臨的手裏拿過手機,沉默半晌後才開口說話,“我沒有想到張士輝的父親,竟然是我認識的。”


    “張瑞福?”江時臨問道:“這人是?”


    他很確定這個名字,是他第一次聽。


    宋西汐指著張瑞福三個字,“這文檔上麵不是寫著其父張瑞德曾經在海源市給一個叫趙慕德的企業家當私人司機嗎?”


    “趙慕德,舅舅?!”江時臨很快就反應過來了,趙慕德是宋西汐母親趙青慕的親哥哥,“你的意思是說,張士輝的父親張瑞福原來是舅舅家的司機。”


    宋西汐腦袋閃過一張敦厚老實的臉,直至今日,她依然記得張瑞福長什麽樣,“時臨,你也許不知道,那天送我去機場的人就是張瑞福。”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有話要說:我都覺得自己這伏線埋得深,扯了這麽久終於把八年前的墜江車禍牽扯出來了……


    第48章


    提起張瑞福來,宋西汐難免會想起那段驚心動魄的墜江經曆,那些苦苦與死神作鬥爭的畫麵,那些讓人窒息的恐懼感,哪怕事隔八年再次回憶起來,依然能讓她的背脊發發寒。


    宋西汐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語氣也變沉,“那一場事故,我僥幸被沂南救了,而福叔他卻……”


    而張瑞福卻在冰冷的江水裏永遠閉上了眼睛。


    宋西汐一直在想,如果那天張瑞福不是送她去機場的話,那他就不會遭遇那場意外。


    江時臨握住她微涼的手,“西汐,你別難過了。誰也沒有辦法預料明天和意外哪一個會先到來。我們能做的事情就是,把每一天都當成最後一天,用虔誠而珍惜的心態去待之,這樣才不會帶著遺憾離開。”


    宋西汐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把負麵情緒都拋後,笑了笑,“我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現在老天爺讓我們重新走到了一起,我會好好珍惜的。”


    他們錯過了八年的時光,她怎麽舍得再浪費呢?


    兩人都相當有默契不再提當年墜江這個沉重的話題,目光神同步再次投向手機熒幕。


    莫惑調查的結果顯示:張士輝年輕的時候是一個不學無術好吃懶做的流氓,整天遊手好閑而且喜歡賭博,但是這個人的手氣很背,逢賭必輸。但年輕氣盛,每次都輸得很不服氣,總想著要連本帶利給贏回來。


    張家的家境其實並不富裕,父親張瑞福在趙家當司機,雖然工作穩定,但是收入不高,而母親李蓮珍平時打零工補貼家用,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然而,張士輝是個不爭氣的敗家子,他本來就不高的智商都用在哄騙他母親上,多次編織謊言說要做小本生意雲雲,讓她把棺材本都掏出來了。


    張瑞福夫妻二人用十幾年時間辛苦攢下來的血汗錢,被張士輝在賭桌上一夜揮霍一空。輸紅了眼的他不但沒有收手,反而借了賭場的高利貸,一心想著贏回來,結果不但輸了從母親那裏騙來的棺材本,另外還輸了從賭場借來的十萬塊。


    張家家底早就已經讓張士輝給掏光了,根本拿不出十萬塊來還賭場借的錢。還不上賭債,賭場那邊的人堵住他狠揍了一頓,並且放下狠話:給他三天的時間,如果三天後再還不上錢的話,那就砍了他的雙手。


    張士輝當即就嚇尿了,雙腿直打顫,最後軟得站不住,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一時間上哪籌十萬塊啊?為了躲債,張士輝開始了四處躲藏的逃亡生涯……


    一個月後,張士輝的父親張瑞福意外車禍身亡,而父親死了之後,張士輝也還清了賭場的債務。


    據說是張瑞福死了之後,他的老東家趙慕德給張家賠了一筆撫恤金。而張士輝就是拿這筆撫恤金償還了賭場的債。


    經過這件事情之後,張士輝人下定決心戒賭,人也變本分了不少。半年之後,經人介紹娶了方永梅做妻子。張士輝和李蓮珍重男輕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奈何天意弄人,方永梅一連四胎生下的都是女兒。


    方永梅本來就是個沒有主見的家庭婦女,丈夫和婆婆一心想抱個男孫,而她也把自己當成了生育機器,每逢初一十五拜神許願都是祈禱自己能盡快生下一個兒子。


    懷第五胎六個月左右的時候,方永梅到鎮上一間私人診所做b超,事後塞錢問胎兒性別,在得知這一胎是男孩的時候,高興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丈夫和婆婆顯然比她還要高興,不再用之前挖苦諷刺的語調跟她說話,態度簡直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每一頓都大魚大肉伺候著,生怕怠慢了她肚子裏帶把的。


    得知這一胎是兒子之後,張士輝每次出門都把腰身挺得直直的,再也不像之前那樣害怕鄰居在背後指點嘲笑生的全都是賠錢貨。婆婆李蓮珍更是誇張,逢人就說兒媳婦這一胎必生個白白胖胖的兒子。


    張家所有的人都滿懷期待這個帶把的到來,預產期倒計著來算。結果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那樣慘烈的事情,方永梅沒了,帶把的也沒了。


    “都什麽年代了,你說這些人怎麽腦子還是那麽冥頑不靈呢?生女兒有什麽不好的?”江時臨把目光投向宋西汐,意有所指道:“我就覺得女兒挺好的,乖巧又可愛,你說是吧?”


    宋西汐睨了他一眼,把他心裏那點小九九都看透,“江大隊長,請勇敢直接發表你心裏的想法。”


    江時臨摟過宋西汐的腰,親昵地說:“你這麽聰明,不可能聽不出來我想讓你給我生個女兒。”


    “作為一個婦科醫生,我非常責任地告訴你,生男生女這事,決定權不在我的手裏。”


    “謝謝宋醫生的溫馨提醒,但是我生物課學得也不錯,所以……”江時臨聲音頓了頓,咬著她的耳垂說:“我覺勤快加班造人才是硬道理,你說呢?”


    宋西汐回想床上激烈大戰的畫麵,突然覺得雙腿發軟,手肘推了一下江時臨,“你今晚睡客房吧。”


    “沒關係,你想睡客房,我陪你一起好了。”


    宋西汐咬牙,“我的意思是說,你自己一個人睡客房。”


    哼哼,都受傷了,還不老實。一折騰就是半宿,想不明白哪來的好體力?


    “融為一體,應該隻能算一個人吧?”江大隊長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


    宋西汐頓時石化,然後龜裂……


    江時臨,你個老流氓!!!


    宋西汐知道自己不能再和他深入探討這個話題了,她害怕某人會由動嘴最後變成動手,連忙切換話題道:“我突然發現,福叔的死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歸納到悲傷的範疇裏才好?”


    “此言何解?”


    “你看張士輝欠了賭場一筆無力償還的巨款,你應該很清楚放高利貸的人都不是吃素的,追債手段極其偏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宋西汐有些感慨,“如果不是福叔意外死了,我舅舅給張家一筆撫恤金,恐怕張士輝的下場也是很慘的,就算不用賠上小命,但也會落得個身體殘疾。”


    高利貸利滾利,最後真的能把人給逼到絕境裏,現實生活裏,多少人血淋淋的例子在說明,被逼進絕境裏的人,最後都選擇在高樓縱身一躍,慘烈結束自己的生命。


    “等等!”江時臨渾身打了一個激靈,“你剛才說什麽?”


    宋西汐見他神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連忙問:“你這是怎麽啦?”


    “你剛才的意思是,張瑞福用他的命去換了他兒子張士輝的命?”


    “不能這樣說……”宋西汐想了想,“但你的說法好像也沒有問題,確實是福叔的撫恤金救了他的兒子,應該也可以像你那樣理解吧。”


    江時臨揉了揉眉心,思緒變得有些複雜,喃喃自語道:“張瑞福用他的命去換他兒子的命……”


    這一閃而過的念頭像是在心裏發了芽,迅速滋長。江時臨猛然抬頭,目光變得淩厲,“西汐,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當年車禍墜江並不是意外,而是人為呢?”


    作為一個洞察力敏銳且辦案經驗豐富的刑警,江時臨堅信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那麽多的巧合,更多的是蓄謀已久。


    “人為?”宋西汐愣住了,老實說這些年來,她從沒有往人為上去想過。“這……這不可能吧?”


    “時臨,你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宋西汐知道江時臨不是那種天馬行空愛想像之人,他不會隨便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


    如果說當年的車禍是人為的話,那不就等於要質疑張瑞福有預謀殺害她嗎?


    “可是,他沒有殺我的動機啊?”宋西汐越想越不可能,“他是我舅舅家的司機,你應該知道我平時跟他沒有接觸,更加別說結仇了,無緣無故說要賠了自己的性命和我同歸於盡,這怎麽也說不過去吧。”


    “如果非得要說動機的話,那這動機就是錢。雖然福叔死了之後得到了我舅舅給予的撫恤金,但是誰也不能保證這錢我舅舅一定會給啊,而且給多給少也是一個問題,我相信福叔不會傻到拿自己的性命去做這樣的豪賭吧。”


    江時臨覺得宋西汐分析得有道理,沒有人傻到會用自己的性命去做這種毫無把握的蠢蛋事。再說了,趙瑞福和宋西汐無怨無仇的,他不至於要下這樣的狠手。


    “我隻是覺得這時間太巧合了,出於職業習慣,我會用慣性思維去推斷一下存在的可能性。”江時臨解釋說。


    “時間上確實是挺巧合的。”宋西汐說:“在我印象中,福叔這人沉默寡言,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種老實本分的人,我平時跟他都沒說幾句話,我覺得他不可能置我於死地。”


    宋西汐始終覺得自己不應該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別人。


    “等等。”江時臨視線聚焦在手機熒幕上,“莫惑在這裏提到,張瑞福死了之後,有人匿名給張士輝轉了十萬塊。”


    江時臨的神色讓宋西汐感覺不太對勁兒,脫口而問,“這有什麽問題嗎?”


    “我認為自己的司機意外遇難,你舅舅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名義給趙瑞福的家屬給予撫恤金。何必用匿名帳戶這種遮遮掩掩的方式呢?”


    “不對不對!”宋西汐腦袋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很快一閃而過的畫麵慢慢變得清晰起來,“我記得這件事情當時登了報紙,畢竟跟我自己有關,當時我還特意跟蹤了報導,我要是沒有記錯的話,我舅舅當著媒體的麵開了一張支票,給予福叔家屬一筆撫恤金。”


    “既然當著媒體的麵給了張瑞福的家屬撫恤金,那為什麽私下還要用他人的帳戶給張士輝轉帳?”江時臨沉默凝思了半晌,理不清答案,“西汐,我覺得有必要親自登門拜訪一下你的舅舅趙慕德先生。”


    第49章


    趙家


    江時臨說要親自登門拜訪趙慕德時,宋西汐的內心掙紮了一下。拋開她那不負責任的爹,趙慕德可以說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當初她出事後,一直都沒有跟他聯係,直至現在也因為各種忙而沒有回海源市與他老人家見上一麵。


    這讓宋西汐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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