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宋西汐緩過氣兒來,江時臨熱情如火的吻又砸落了下來。


    這一次不再是剛才的凶猛掠奪,而是溫柔如風的。


    他的吻如輕薄的羽毛在撓著她的心,又酥又癢。宋西汐按他所說的那樣,輕輕閉上眼睛,放鬆崩緊的身體,慢慢回應他的吻。


    時間仿佛會倒流,一下子回到十七歲那個仲夏的夜晚。


    皎潔閃耀的星光,紛揚落下的桅子花瓣,還有夾帶濃鬱芬芳花香的微風……


    感謝老天爺,她還能抱著這個男人深情擁吻。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就要宋西汐以為江時臨會有下一步動作的時候,他卻結束了這個吻。


    江時臨的眼裏蕩漾著春水笑意,“西汐,這才是道晚安的正確打開方式。”


    宋西汐眼眸含笑,嬌鮮欲滴的紅唇微腫脹,“這是誰騙你說的?”


    “這是我想來騙你的。”


    ''


    宋西汐:“……”


    江時臨沒忍住笑出聲來,替她整理滑落肩頭的睡衣,柔軟絲滑的觸感讓他喉嚨發緊,聲音頓時沉了不少,“早點休息吧,晚安。”


    “晚安。”宋西汐轉身回房。


    房門緩緩合閉,江時臨並沒有回客房睡覺,而是去浴室洗了一個冷水澡。


    這一天夜裏,心情澎湃的宋西汐睡得不太安穩。她躺在床上仔細回想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當然是從江時臨來醫院找到她那一刻開始回想。


    宋西汐總有一種被幸福砸中了腦袋的感覺,直至現在腦袋還是暈乎乎的。在分別後的八年裏,其實她從來都不敢奢求自己能有與江時臨相認的一天,她躲在他小時候生活的地方,想他想得發狂的時候,就偷偷地去海源市看他。


    隻敢躲在人群裏遠遠的看他一眼。


    有時候運氣不好撲了空,宋西汐的壞心情會持續很久,就像久未放晴的天空,生活的每一個角落都是陰雨綿綿,讓人有種無法喘息的難受。


    時間一年一年地過去了,宋西汐已經強逼自己接受不能和他在一起的事實。原本以為自己和江時臨已經像兩條永遠都不會相交的平行線,在往後餘生裏各自沿著自己的軌跡活著,再也沒相互交集的可能。


    時至這一刻,宋西汐對老天爺的垂愛感激涕零,感謝他讓江時臨再次回到她的身邊。


    大概淩晨兩三點的時候,宋西汐才迷迷糊糊入睡,直至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撒進房間的時候,她才懶洋洋睜開惺忪的眼睛,偏頭去看床櫃上的鬧鍾,才八點。


    難得周日不用上班,這個點起床確實是早了點。


    江時臨在她家呢,想到這裏,宋西汐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頓時睡意全無,連忙從床上爬起換衣服,然後洗漱。


    宋西汐開房門出了客廳,瞧見江時臨睡的客房大門敞開著,沒聽見任何動靜,心想該不會還在睡覺吧?


    正這樣想著,宋西汐突然聽見客廳大門傳來開門的聲音,她循聲回頭一看,看見發際線被汗水浸濕的江時臨,顯然是剛剛進行了劇烈的運動,剛毅英俊的臉顯得格外精神奕奕。


    宋西汐的目光往下瞧,看見他的手裏還提著外賣盒子。


    “來,吃早餐。”江時臨換了鞋,提著外賣盒笑著向宋西汐走近。


    “你怎麽起來這麽早?連早餐也買好了。”


    “我有晨跑的習慣,跑完步後順便在小區外的早餐店打包。”江時臨把外賣盒子放在餐桌上,“過來,趁熱吃吧。”


    宋西汐看見他後背的衣服都濕透了,“讓我來,你先去洗個澡吧。”


    “好。”渾身黏乎乎的確讓人難受。


    江時臨剛進浴室不到十分鍾,門鈴聲響了起來。


    這麽早,會是誰?物業管理處的人?還是岑沂南?


    宋西汐隻猜中了一半,因為來的人是岑沂南,還有宋雅姿。


    “媽媽,你怎麽來了?”宋西汐笑問,語氣裏有夾帶驚喜和意外。


    宋雅姿很少上自己這兒,因為她的工作太忙了,休息的時候少,宋雅姿來了也是撲空。


    “知道你今天休假,我特意讓芳姨熬了湯給你。”宋雅姿指了指岑沂南手裏提著的保溫瓶,“芳姨一大早就起來熬了,足足熬了兩個小時,你等會可要把它給喝完啊,要不然芳姨該要不高興了。”


    “西汐,我發現你才是我母上大人親生的。不到七點鍾把我從被窩裏拽起來,說要陪她一起給你送老火靚湯補補身子。”岑沂南把保溫瓶提至胸前,手指輕敲了兩下,“我跟你說,芳姨費了不少心思熬的老火靚湯,我都還沒有喝一口呢。我說想要嚐一口,你知道我母上大人怎麽說嗎?”


    岑沂南賣慘賣可憐的模樣徹底把宋西汐給逗樂了,“不知道,願聞其詳。”


    一邊的宋雅姿給他一個涼飄飄的眼神兒,分明在是提醒他——小子,你好好說話。


    岑沂南佯裝視而不見,不怕死豁出去,捏了捏喉嚨,學著宋雅姿平時說話時的神情和語氣,“你一個大男人,一年到頭不流血不流汗的,補什麽補呀?”


    “西汐你來給我評評理,別人家的母上大人把自己的兒子當成寶貝疙瘩似的捧在手心裏寵著,我家母上大人倒好,連口湯都不舍得給她的兒子喝。我跟你說,我肯定是她從路邊撿回來養的。”


    “西汐,你別聽他胡說八道。”雖然被兒子擠兌著,可宋雅姿笑得見眉不見眼的,“他雖然沒喝著湯,可煲湯那些好東西他全吃了。”


    “哎哎,媽你講講道理行不行,誰不知道一鍋湯的營養和精華全都在湯水上了,那些渣渣可難吃了,平時我不在家,你都是倒了喂狗的。”岑沂南往死裏裝可憐裝委屈,跟平時斯文敗類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臭小子,你別以為我沒瞧見,芳姨偷偷給你盛了一大碗湯……”


    宋西汐被他們母子二人逗樂,笑得嘴不合攏,“來,我給你盛一碗,光明正大喝個夠。”


    正當三人聊得熱火朝天的時候,浴室的門被打開,宋雅姿、岑沂南和宋西汐三人循聲回頭看,見一身居家服的江時臨站在浴室門邊上,滿眼笑意地看著他們。


    江時臨高大挺拔的身軀讓浴室的門頓時有種比例縮小的即視感,宋雅姿和岑沂南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眼裏皆是震驚之色。


    宋西汐的屋裏藏了一個男人?!


    洗澡,居家服……很明顯兩人的關係很不一般。


    這個認知,讓宋雅姿震驚得連下巴都快要掉了。


    不對,不對,在半個月之前,宋西汐親口跟她說沒有男朋友的。


    就算,就算宋西汐在這個半個月之內迅速交了一個男朋友,但也不可能這麽快就同-居吧。宋西汐這孩子她還能不了解嗎?她絕對不是那種隨意把男人領回家過夜的輕浮之人。


    莫非這個男人是……她的親戚?


    對,很有可能是宋西汐從未跟她提及過的親戚。


    想到這裏,宋雅姿的心稍微淡定了一些。


    岑沂南雖然麵色如常,眼神平靜如水,看起來就跟個沒事人似的,但是內心早就已經掀起了萬丈高浪,將他整個人都吞沒掉。


    宋西汐和江時臨是什麽關係他心裏是很清楚的,也不是沒有想過他們遲早會複合。他之所以會震驚,是沒有想到兩人的關係發展得如此迅速。


    真的太他媽的神速了!


    岑沂南有一種被人打懵了的感覺,好半天都緩不過神來。


    啊啊啊!宋雅姿同誌為什麽要犯抽,一大早拽著他來送雞湯???


    “西汐,這位是……”宋雅姿笑問宋西汐,眼睛卻瞟向江時臨。


    宋雅姿不露痕跡地打量著江時臨,心想:這個男人長得真心好看,這劍眉這眼睛這鼻子,就連頭發絲都帶著帥氣的味道,而且這剛正凜冽的氣質很對她的胃口啊。


    哼哼,從頭打量到腳,再從腳端詳到頭,來來回回也找不出哪一點是比她家那個臭小子差。如果是情敵的話,那真心要頭疼了……


    “媽媽,這位是江時臨,我新交的男朋友。”宋西汐落落大方向宋雅姿介紹江時臨,並且毫不隱瞞兩人的關係。


    江時臨眼裏笑意滿滿的,微微彎腰與她平視,禮貌道:“阿姨您好,我叫江時臨,很高興能與您見麵。”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您可以叫我小江。”


    他的目光投落在岑沂南的身上,笑道:“岑先生,沒有想到我們這麽快又見麵了。”


    岑沂南微微頭,可心裏腹誹:誰想和你見麵?老子希望一輩子都沒有跟你見麵的機會。


    男朋友三個字讓宋雅姿的笑容變得有些勉強了,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聽宋西汐親口實錘,她整個還是僵住了。


    宋雅姿是個有教養的人,盡管內定兒媳婦被人半路截胡這種悲慘事情讓她感覺一盤冷水當頭澆,十分難以接受,但是該有的風度她是會維持的,盡力讓自己的笑容變得更加自然一些,語氣變得輕鬆一些,“原本小江和我家沂南是認識的呀。”


    宋雅姿偏頭睨了一眼岑沂南,目光意味深長。


    岑沂南又怎麽可能不懂得他母上大人這眼神兒表達的意思呢?


    知情不報,看我等下怎麽收拾你。


    “前幾天是碰巧打過照麵。”岑沂南這是在委婉地告訴他母上大人,他和江時臨不熟。


    是真的不熟!!!


    如果可以希望一輩子都不認識這個挖牆角的家夥。


    宋雅姿和江時臨寒暄了幾句後,便說有人約了她打麻將,還是三缺一的那種,現在趕時間得走了。


    江時臨也不強留,“既然這樣的話,那我送送您。”


    “不用了,你們趕緊吃早餐吧,要不然早餐涼了就不好吃了。”說完拽著岑沂南走了。


    直至進了電梯,而且電梯門緩緩合上後,宋雅姿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了,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苦著一張臉,惱恨地看著岑沂南。


    她那吃人的目光讓岑沂南渾身打了一激靈,本來身子半依靠在電梯邊緣的他,像是觸電一般立馬把腰身挺得比小白楊還要正直。


    岑沂南輕咳了一聲,故作輕鬆打趣她說,“你老人家能不能別用這種吃人的眼神看著我呀?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你得知道我的心裏也不好受啊。這種時候,我覺得你應該提高警惕防止你兒子我會不會有什麽想不開的念頭。”


    “你得好言好語哄著我開解我。”岑沂南加了一句。


    “我還好言哄著你開解你?!”宋雅姿伸手就抄了他一記爆炒栗子,吼道:“早就跟你說了,讓你加把勁兒把西汐追到手,你卻當縮頭烏龜躲了起來。現在好了吧,媳婦都被人家搶走了,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親生的份上,我非得拿雞毛撣子揍死你。”


    好好的兒媳婦就這樣沒了,宋雅姿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我要不是你親生兒子的話,你還管西汐跟誰在一起嗎?”岑沂南毫不留情揭穿她。


    “說你還頂嘴是吧?!”宋雅姿心底湧起的小火苗頓時竄上了天靈蓋,伸手去擰岑沂南的耳朵,“臭小子,你把我兒媳婦給弄丟了,你還敢頂嘴!!!”


    “痛、痛……”岑沂南嚎叫,“媽,你先放手,咱們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宋雅姿冷哼了一聲才放開他那被擰紅的耳朵。


    岑沂南揉了揉發疼的耳朵,小聲抗議道:“好歹你兒子也是個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的胸外科專家吧,你能不能別跟小時候那樣,一不開心就擰我耳朵,給點麵子行不行?”


    “叮咚”一聲,電梯大門緩緩打開,宋雅姿率先出了電梯,邊走邊訓岑沂南說,“媳婦都給弄丟了,你還要什麽麵子?”


    宋雅姿的心別提多難受了,一直在喋喋不休,“臭小子,不是我說你啊,如果當初你要是不躲去英國的話,而是厚著臉皮死纏爛打,沒準這會已經跟西汐扯了證,給力一點的話,孩子都會打醬油了,那個小江哪裏還會有機會接近西汐?”


    唉,往事還真的不能提,一提就跟捶胸口似的。


    這能怪誰呢?隻能怪自家小子不爭氣啊,平白讓人給捷足先登了。


    今天,她終於徹底體會了一把什麽叫恨鐵不成鋼到底是什麽個滋味了。


    “媽,請你收起豐富的想像力。”岑沂南的聲音微沉,帶著淡略的憂傷,“就算當年我沒有逃到英國,那現在和西汐在一起的人也不會是我。在西汐的眼裏心裏,隻有一個江時臨,除了他,她誰都不要。”


    宋雅姿回頭看見岑沂南眉間籠罩憂傷,心頓時就軟了下來,不再是剛才的張牙舞爪,聲音緩了許多,“我承認那個江時臨是很優秀沒錯,可我兒子也不差啊,隻要眼不是瞎的都知道我兒子是個大帥哥,而且還年輕有為,年紀輕輕就是胸外科專家,從小到大多少女孩子圍繞著轉呀!!沂南,你應該得對自己充滿信心,而不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的威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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