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我就是隨便說說罷了。”季氏語氣僵硬的說道,“爹那麽喜歡那副墨寶,郡主現在去說豈不是擾了爹的雅致。”


    要是蕭思姝真的去找公爹說了這件事情,季氏想,她肯定要被公爹討厭死了。那日公爹訓斥的情形猶在眼前,季氏心裏還有些犯怵。這府上說話最有分量的就是公爹,能決定他們五房在京城待著的也是公爹,萬一公爹惱了他們一房,他們還怎麽在京城待著?


    所以,季氏內心深處還是很怕文國公的。


    “哦,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去說了。不過呢,若是五嫂哪日覺得我做得不對,記得來提醒我一聲,我要回來便是了。你若是覺得五哥因此傷了身子,也跟我說一聲。我直接跟五哥說一聲便是,想必我一說,五哥也不好意思再去看了。”蕭思姝這話卻是有些重了。但是,對於有些人來說,不下猛藥就不知道收手。


    “那也不必了,你五哥身子挺好的,最近看了墨寶之後也很開心。”季氏臉上訕訕的說道。


    蕭思姝見季氏蔫兒了,心頭覺得好笑。這季氏,也不過是個紙老虎罷了。真被她懟回去了,也不敢說什麽。她也不是那得理不饒人的人,也不喜歡仗勢欺人,所以,見季氏如此,便不再揪著不放了。


    端起來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口茶。


    季氏見蕭思姝喝茶了,也鬆了一口氣。


    在這個府上,這五個妯娌,她最怕的是何氏,因為何氏自帶威儀,還是文國公府未來的女主子。最不敢說的是顏氏,因為顏氏從不慣著她,她一旦說了顏氏的不好,立馬就會被顏氏給頂回來,不僅如此,還會端著嫂子的架子教訓她。她最不喜歡的是魏氏,因為她剛嫁進來的時候,在魏氏手下吃過虧。那時候也是她傻,什麽都不懂,才會被魏氏當槍使了。當然了,最好欺負的就是楊氏,她說什麽楊氏都不吭聲。


    之前她還有些不了解蕭思姝的性子,以為她好欺負。可經過了今日,她就不敢再這麽想了。這蕭思姝哪裏是好欺負的人,牙尖嘴利不說,身份還那麽高。


    鄭氏就坐在上麵笑嗬嗬的看著兩個兒媳婦鬥嘴,等鬥完了,這才開口說道:“他們這些個文官就喜歡這些東西,要是得了個什麽墨寶,亦或者得了什麽名家的手稿,恨不得幾日不用睡覺。你們擔心你父親是好事,但你父親現在身子好得很,沒事兒,他開心著呢。”


    蕭思姝笑了笑,道:“兒媳記得我那嫁妝裏麵還有一些名家之作,現在到不知道要不要給父親送過去了。萬一父親看了之後再不吃不喝的,可真就是兒媳的不是了。”


    鄭氏立馬配合的板了臉,做出來一副驚嚇的表情:“那可使不得,可不能讓那老頭子聽到了,萬一被他知道了,還不得成仙了。”


    “好,那我就先放娘這裏,等娘覺得合適了再給爹爹看。”


    看著鄭氏和蕭思姝相談甚歡的模樣,季氏心裏很是不得勁兒。不過,她也不敢再多說什麽就是了。


    當天下午,蕭思姝就讓人把她嫁妝裏麵比較值錢的幾個作品拿了出來,讓薑嬤嬤送到了鄭氏那裏。


    這也不是蕭思姝大方,而是對她來說,這些東西真沒什麽用。雖然值錢,可她那文學造詣跟韓瑾陸半斤八兩,兩個人都不是什麽才子才女,粗鄙得很。她也不缺錢,這樣的東西就算貴重對她來說也不算什麽。倒不如給能欣賞它們的人。


    要是給了她,多半要在庫房裏麵發黴了。


    當然了,文國公和鄭氏也不缺錢,不是那會貪兒媳嫁妝的人。說是借的,那便是借的,絕對不會據為己有。


    當天晚上,文國公早早的就回了內院。


    無他,就是因為得知了蕭思姝把幾樣東西送到了鄭氏那裏。他聽說過兒媳嫁妝裏麵有些失傳的東西,畢竟那日送嫁之時全城轟動,大家都出來看過了。


    但是具體有什麽他就不知道了,雖然很多人向他打聽過,可他哪裏好意思問。


    這會兒聽說所蕭思姝主動拿了出來,文國公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


    鄭氏見文國公來了,啐了一口:“要不是兒媳送到這裏來,我看你今晚還不知道要幾時才能回來。”


    文國公笑嗬嗬的說道:“這不是剛看到墨寶,新奇麽,心裏一時激動,就難免看得久了一些。”


    今晚幾個兒媳都沒來用飯,鄭氏和文國公簡單的吃了一些飯菜之後,便去看了看蕭思姝拿過來的東西。


    看了之後,文國公激動得不得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合不攏嘴。


    這一晚,文國公又研究了許久。


    三日後,蕭思姝收到了鄭氏送過來的一副頭麵。不過,是偷偷送的,沒讓外人知道。


    蕭思姝收下之後,也沒跟別人講。


    幾日後,又到了大朝會的時間。


    雖然文國公對家中的墨寶愛不釋手,不分晝夜的研究,但這一次還是一早起來就去參加大朝會了。因為,北邊有急報傳來,路城那邊出事了。


    ☆、第159章 人選


    由於今年五月份跟啟隱簽訂了三年免戰協議, 所以大家對路城放下心來。雖然風寧城被搶走了,但他們想的是這幾年好好的練兵, 等三年後一舉搶回來。


    隻是沒想到,不過是過去了半年的時間,啟隱那邊就又有了動作。


    這一次的小動作跟之前對待風寧城采取的措施何其相似,半夜在城內殺人亦或者是放火,隔個幾日就來這麽一遭。


    如今駐守路城的依舊是之前一直駐守在這裏的將領, 一個五品的武將。陸玉威見路城沒什麽危險, 在上個月月底已經回京了。


    很顯然,在跟啟隱打過一仗之後, 路城已經跟從前不一樣了。從前頂多算是一個離邊界很近的小城, 而如今卻是一個跟啟隱之間對抗的重鎮。


    路城重要性不言而喻。


    景新帝一直都想著派一位將領過去, 但一直在忙著別的事情, 暫時還沒決定派誰去。


    此時接到八百裏加急的信件,頓時怒火中燒。


    等到第二日大朝會, 便把這件事情放在朝堂上討論了起來。


    “這啟隱也太囂張了!咱們上次分明已經給了他們臉麵, 放過他們了, 他們竟然得寸進尺!”


    “跟咱們簽訂的免戰協議難道不作數嗎?啟隱這般做,以後還有哪個國家敢相信他們?當真是背信棄義的小人!”


    “從前還不覺得,如今看來, 啟隱真是一群蠻橫不講理之人, 早知道當初該殺了他們的太子以振軍威!”


    ……


    以上的譴責全都是出自文臣之口。看起來一個個都很憤慨,實則一點法子都沒有提到,對於解決事情毫無作用。景新帝聽到這些話之後, 雖然覺得心裏舒坦了不少,但,解決問題才是重中之重。


    “皇上,路城對咱們來說太重要了,咱們得趕緊想法子派兵去支援啊!”


    “是啊,皇上,快點出兵吧。”


    “再不出兵的,萬一跟之前似的,騷擾了幾個月之後就出兵怎麽辦?”


    景新帝聽到這些話之後,心情有些煩躁。路城的重要性他也知道,問題是,該如何解決現狀。


    “武國公,你怎麽看?”景新帝看著站在下麵不言不語的武國公問道。


    “老臣倒覺得事情沒有那麽嚴重。”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武國公。


    景新帝臉上也多了一絲好奇,問:“此話怎講?”


    “皇上,通過之前的那一次交鋒,對於啟隱的兵力和財力,老臣多少心中有數。啟隱早就跟個空殼子似的,上一次估計也消耗了大量的兵力和財力。此時即便是能攻破咱們的防線,也未必能打過來。再說了,經過這半年的休整,咱們的兵力也比從前要強上一些了。要是真打起來,啟隱未必能得逞。”


    武國公的話剛落,就被文官抨擊了。


    “國公,路城那麽重要,要是被啟隱給占了,他們再借機攻打下來延關城,咱們即便是能派出去支援,到時候想必又得是一場惡戰啊。”


    “是啊,再說了,如果啟隱這幾日就打過來,咱們未必能來得及支援啊。”


    兵部尚書聽後,站了出來:“臣倒是覺得武國公說得有理。打仗是需要消耗的,啟隱雖然強大,但消耗了那麽多年,未必能在短時間內恢複過來。而且,啟隱的宏淵帝並不是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三年之約或許能遵守下去。”


    兵部侍郎也出來附議。


    在上一次跟啟隱的戰爭結束之後,寧國就變了。


    從前,寧國一直重文輕武,文官在皇上麵前得寵,文官的實力比較強盛。武將比較弱,而且武將多半是蒙蔭,亦或者做不了文官的一些官家子弟做的。武官向來在文官麵前抬不起頭來。


    而如今,打了一仗之後。武官的自信心一下子回來了。


    相反,文官卻變得既小心翼翼又盲目自信。怕的是啟隱再次打過來,自信的是他們寧國的兵力不差。


    所以,現在聽到武國公和兵部尚書如此說,文官不幹了,立馬開始抨擊。


    “此言差矣,那啟隱分明就是背信棄義的小人。前腳說要跟咱們和親,後腳就在咱們放鬆警惕之時整合兵力發動戰爭。”工部尚書說道。


    兵部尚書被懟了一下,頓時不說話了。他雖然貴為兵部尚書,但寧國重文輕武,他連工部尚書都不如。


    接著,又有人發表了他們的觀點。


    然後,不知怎麽回事,大家吵了起來。一方覺得應該趕緊派兵去震懾,一方覺得如今還沒搞清楚狀況,就開始戰戰兢兢的話,太過小題大做。


    雙方各執一詞,吵得不可開交。


    景新帝本就煩得不得了,看著跟菜市場似的朝堂,頓時發火了。


    “好了,都別說了。”


    景新帝這話一出,下麵立馬就安靜下來了。


    “吵來吵去有何用?關鍵是此事該如何解決!”


    一說到這件事情,下麵的人都不敢講話了。這時,一直在一旁安靜的聽著的太子站了出來:“父皇,兒臣認為,如今最重要的是,查清楚這件事情究竟跟啟隱有沒有關係。那殺人放火之人可是啟隱派來的?如果真的是啟隱所為,咱們再想法子應付。若不是的話,那就沒必要太過緊張。”


    “太子所言甚是。”


    “太子英明。”


    “太子懷疑不是啟隱所為?”景新帝問道。


    太子拱手:“的確。”


    “依據呢?”


    太子沒有回答景新帝,而是轉身看向了刑部尚書。


    “鄒大人,請問京城每個月是否會發生走水亦或者殺人案件?”


    刑部尚書連忙站了出來,看了一眼景新帝之後,恭敬的回答太子的問題:“會。走水事件每個月總有那麽一兩起,但多數時候都是百姓不小心所為,走水的範圍也不大。殺人之事也有,大概一兩個月發生一次,有時是跟人發生了口角,也有半夜疾病突發死亡。”


    聽完之後,太子點了點頭,道:“多謝鄒大人。”


    “太子客氣了,折煞臣了。”


    雙方互相拱了拱手之後,太子轉頭看向了景新帝:“父皇,既然京城治安這般好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那麽路城會發生這件事情就不稀奇了。兒臣仔細看過路城將領的戰報,上麵說了半個月內發生了兩三起,可這兩三起案子卻各不相同。所以兒臣懷疑,此事跟啟隱並無關係。”


    太子這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景新帝不由得點了點頭。下麵站著的朝臣們也都竊竊私語起來,交流完畢之後,紛紛稱讚太子睿智。


    “老臣剛剛太過急躁了,還是太子殿下冷靜。”


    “是啊,臣剛剛也太過緊張了。”


    “有儲君如此,實乃皇上之福,我寧國之福。”範太傅稱讚。


    “嗯,太子不錯。”景新帝笑容和煦的看著太子說道。


    太子道:“是父皇教導得好。”


    一場讓人害怕的“危機”就在太子的三言兩語中平靜下來,至於剛剛吵得麵紅耳赤的兩方人,全都沒了聲響。


    不過,雖然此時景新帝放心了些。但作為一名皇帝,他從來不會掉以輕心。因此,下了朝之後,他就讓人把寧王給叫進宮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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