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行健震驚不已:“帆帆,你在說什麽?”


    “所以,您都不知道。”


    遲芸帆言辭激烈地控訴道:“如果你真的愛我,當初就不會背叛媽媽,背叛這個家!”


    “你縱容你的私生女,一次次地來找我的麻煩,甚至還跑到我媽媽麵前,導致她深受刺激……最可笑的是,你直到現在都不覺得自己有錯。”


    遲行健並不意外女兒知道肖穎的事,想也知道是孟汀蘭告訴她的:“這幾天我反省過了,肖穎母女……確實是我的過錯。”


    “爸爸,已經晚了。”


    遲芸帆又遞了一份親子鑒定報告過去。


    遲行健一眼就捕捉到關鍵字眼:“不可能,不可能!”肖穎怎麽會不是他的女兒?!


    他想起之前也去做過一份dna鑒定報告,結果顯示,他和肖穎百分之九十九是父女關係,這份一定是偽造的!


    “爸爸,我沒有必要拿這種輕易就會被戳破的真相來糊弄您。”


    遲行健身體癱軟了下去,很顯然已經很大程度上接受自己不僅戴了綠帽,還替別的男人養了將近二十年女兒的事實,好半晌後他才開口:“這就是你跟我談判的籌碼?就算肖穎不是我女兒,你又憑什麽認為我會在離婚協議上簽字?”


    到底涉世未深,未免也太天真了。


    遲芸帆直接將檔案袋放到他手邊。


    遲行健一手成立了遲氏集團,這麽多年來屹立不倒,肯定和某些灰色地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更別提他還極力開展海外市場,其中涉及到的隱秘隻多不少。


    隻要這份資料被爆出來,非但總裁的位置保不住,說不定連公司都會牽連進去,還會麵臨牢獄之災。


    遲行健臉上的血色霎時間褪得幹幹淨淨,嘴唇和雙手都微微發抖著:“你是從哪裏拿到的?”


    “爸爸,”遲芸帆眸色清淡地看著他,“您覺得這重要嗎?”


    遲行健眼底的亮光徹底黯淡下去,兩行熱淚滾落,他勉強扯出一絲無比心酸的笑容:“帆帆,看來你的翅膀真的硬了,這是要把爸爸逼到絕境啊。”


    “爸爸,”遲芸帆移開視線,“您好好考慮一下吧。”


    她轉身往外走。


    “不用了。”


    擺在麵前的就隻有兩個選擇,簽字是損失妻子女兒和一半的財產,不簽字就會一無所有,擅長權衡利弊的遲行健當然知道什麽才是明智的選擇。


    他痛快地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下名字,夫妻情分就此了斷。


    遲芸帆真心實意地感謝他的成全:“對了爸爸,希望您恢複自由以後,能對外統一口徑,您是在阻止媽媽自殺的過程中受的傷。”


    遲行健沒有說話,擺了擺手讓她出去,看樣子是真正接受事實,並妥協了。


    等離婚的事告一段落,許遠航也回來了,他是直接轉機回的棉城。當天晚上,孟汀蘭吃過藥就昏昏欲睡,藥裏舒緩情緒的安眠成分,她很快沉沉睡去。


    遲芸帆交待幫忙照看的護工,要是有什麽事立刻打她電話,然後就準備去南巷見許遠航了,出門前,她還特地洗了澡,換了一條淺藍色的裙子。


    作者有話要說:  喵喵,最是幹柴烈火時。


    最虐的部分過去啦!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從醫院到南巷大約四十分鍾的車程,遲芸帆到的時候已經是將近十一點了,她剛下車,就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立在巷子口,白衣黑褲,單手插兜,姿態看著又有幾分隨意。


    許遠航清楚女朋友的路癡屬性,怕她迷路,所以特地出來接。頭頂上有一盞昏黃的路燈,幾隻飛蛾環繞著光飛舞,燈光跟著閃動,他的臉隱在半明半暗中,看不清表情,唯有那雙漆黑的眼睛,清亮深邃,仿佛倒映著漫天星辰。


    他若有所察,抬頭看了過來,雙方的目光隔著月色輕輕對上。


    許遠航微微挑眉,這條淺藍色裙子真好看,當然了,人更漂亮。


    帶著一股熱氣的穿堂風從他身畔掠過,吹得她裙擺紛飛。


    有多久沒見他了?


    以往也有過兩個多月沒見的先例,可遲芸帆的心情從來都沒有像此刻般激動,就像獨自穿行過漫長的黑暗,終於得以窺見一絲微光,她甚至有種想哭的**,迫不及待地想上前抱住他。


    而她也真的這麽做了。


    許遠航正抬步朝她走來,見狀,停下腳步,微微上揚唇角,笑得溫柔又寵溺,然後朝她張開了手。


    遲芸帆跌入他溫暖的懷抱,雙手緊緊地環住他精瘦的腰身,聽著他的心跳聲,終於有一種真實的感覺。


    “怎麽瘦了這麽多?”從她進入視野中的那一刻,許遠航就發現了她的異樣,他單手將她抱離地麵,掂了掂重量,擰眉道,“輕了。”


    遲芸帆有很多話想和他說,可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而且這裏也不是適合說話的地方,她搖搖頭,就聽到從發頂流瀉而下的聲音:“小船兒,我好想你。”


    她抬起頭,還沒對上他的視線,炙熱的吻就落了下來,鋪天蓋地的思念都揉在其中,因而格外的深入,格外的持久,直到彼此都氣喘籲籲……


    不知哪家的狗突然汪汪汪大叫起來,叫聲在狹小的巷子裏幽幽回蕩,許遠航笑得整個胸膛都在震動:“我們接個吻這麽大威力的嗎?居然連狗都驚動了。”


    它要是跑過來的話,也沒關係,反正狗糧管飽。


    遲芸帆平複了呼吸,微抿紅唇:“我們走吧。”


    許遠航牽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先陪我去買點東西。”


    “買什麽?”


    他神秘一笑:“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兩人走出巷口,來到一家24小時營業的藥店,許遠航也沒提前做過功課,走了一圈,才終於在角落某個貨架找到了想要的東西,遲芸帆以為他生病了,正要問哪裏不舒服,就看到他從架子上拿了一盒安全套……


    看他表情,坦然至極,絲毫不見尷尬。


    在這種事情上,遲芸帆雖然沒有他那樣好的修為,但強裝淡定還是可以做到的,於是,在結賬的時候,他們表現得就像偷吃禁果多次的男女,尤其是許遠航,非常從容不迫地掃碼付款,拎著袋子出門。


    隻有遲芸帆知道,他的手心起了一層薄汗。


    就像誤入墓地的那晚,他們第一次牽手時一樣。


    回到家,門沒鎖,許遠航一推就開,他沒想到她今晚就過來,所以沒有太多準備,照例把屋子清理了一遍,趁著隔壁老太太不注意,將她小院裏開得正好的月季剪了兩枝,插在瓶子裏。


    在巷口等她那會,他順便在腦中設想了一下,彩頭是肯定要討的,可總不能一上來就直奔主題吧?


    不是說,女孩子都喜歡浪漫的嗎?


    要不,先看一場愛情電影,等到氣氛差不多,自然而然就水到渠成了……


    計劃是這麽計劃的,然而進門後,許遠航看到她笑意清淺地看著桌上的月季花,清澈眸底波光粼粼,真真是人比花嬌,哪裏還管得上其他?隻想將她好好地欺負個夠。他欺身上前,湊近她,低聲問:“今晚都不走了?”


    遲芸帆沒有點頭,也不搖頭,沉默中,許遠航已經知道了答案,攔腰抱起她,長腿一跨,穩步進入了房間,輕輕地把她放到床上。


    回國之前,許遠航讓大壯把被單什麽的都清洗過,上麵還散發著洗衣服的淡淡香味,很快,他的嗅覺徹底被另一種來自她身上的幽香侵占,渾身線條緊繃到了極點。


    他動作輕柔地親吻她的眉心、鼻尖和唇。


    室溫不停地上升,像有火在燒,火勢越來越大……


    許遠航留意到她的藍色小蛇紋身,他不知道女朋友身上還藏著這樣的小秘密,聲線壓得極低:“什麽時候紋的,嗯?”


    “十、十六歲那年。”


    他又低低地笑了:“我很喜歡。”


    她軟軟地應了一聲,乖得不行。


    箭已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剛往前,就看到她痛苦地皺緊了眉頭:“沒事吧?”


    遲芸帆眼泛淚光。


    許遠航隻得停下動作,進退兩難,隱忍得厲害,額頭上密布細汗,她的手輕輕握上他的手腕,無聲地鼓勵他。


    雖然沒有經驗,但他也能感覺得到她的緊張,他又何嚐不是這種心情?


    再試一次吧。


    ……


    還是不行。


    強行**的話,隻會傷到她。


    很顯然,她還沒完全準備好迎接他。


    許遠航翻過身,平躺在她身側,呼吸灼熱又急促,身上驟然一輕,遲芸帆慢慢睜開眼睛:“許遠航?”


    不繼續了嗎?


    許遠航伸手將她摟進懷裏:“等下次吧。”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不急在這一次的。


    最後,還是用別的方式解決了。


    將濕巾丟進垃圾桶,許遠航回到床上,重新擁住她,察覺到她低落的情緒,以為她還在為剛剛的事介懷,他壞笑道:“沒關係啊,反正我總會討回來的。”


    除了最後一步,他們和夫妻也沒有什麽區別了。


    聽出他話裏對未來的希冀,遲芸帆就更加的心事重重了,她想和他一起走下去,這個念頭從未動搖,可她也有自己的擔憂。


    昨天她聯係了戴醫生介紹的那位專治抑鬱症的心理學專家斯蒂芬醫生,在了解過媽媽的病情後,他告知自己所在的醫學實驗室剛研發出新的抗抑鬱藥物,或許會對她媽媽的病情有所幫助。


    這當然算是好消息。


    問題也接踵而至了,治療抑鬱症是一個長期的過程,而她媽媽如今的身體也不允許經常兩地奔波,斯蒂芬醫生也建議說,換個生活環境,在某種程度上會有利於治療。


    之前戴醫生說得對,媽媽現在隻有她了。


    媽媽這麽依賴她,遲芸帆不可能讓媽媽一個人去英國治療,可這樣的話,她和許遠航要怎麽辦?


    難道真的要分手嗎?


    遲芸帆收回心神,將這些天來發生在家裏的事,包括遲葉兩家的有意聯姻,她被爸爸禁足在家,深受刺激的媽媽為了保護她,不得已之下傷了爸爸,然後自殺未遂,以及他們夫妻的離婚……毫無隱瞞地告訴了許遠航。


    遲芸帆不知道別的情侶遇到這種事會怎麽處理,對她來說,既然決定和他在一起,那麽就會真正地做到坦誠。他們是彼此的依靠,是可以共同抵禦風雨的,就算坦誠的結果不盡如人意,那也比什麽都不說,徒生誤會來得好。


    許遠航沒想到這段時間她家裏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想到她擔心影響他比賽,隻能默默獨自承擔,就覺得心口上仿佛有一把鈍刀在割,這些日子,她都是怎麽熬過來的?難怪清減這麽多,他想想都覺得心疼死了。


    “小船兒,對不起,”他低低地道歉,“要是那個時候我在你身邊就好了。”


    這句話似乎有什麽魔力,將遲芸帆連日來堆積的堅強都擊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柔情,她瞬間紅了眼,在他胸口上蹭了蹭:“是啊,要是你在就好了。”


    許遠航捧著她的臉,親吻她的眼角,心中苦澀,聲音裏滿滿都是自責:“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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