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懷大笑,連帶著對妻子也和顏悅色起來,舉杯和她相碰:“汀蘭,這一年辛苦你了。”


    孟汀蘭笑著搖搖頭:“不辛苦。”


    為了女兒,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小口地喝起紅酒來。


    團圓飯,算是一年中一家人吃過的最溫馨的一頓飯了。


    吃完飯後,遲行健的電話就響個不停,全是打來跟他拜年的,遲芸帆坐在客廳沙發上陪媽媽聊天,看春晚節目,她的手機也進來不少信息,可就是沒有最想看到的那一條。


    她知道許遠航也回了棉城,他一共有四天春假,從除夕放到年初三,假期雖短,但他們怎麽也要見上一麵的。她看看時間,八點零五分,他這個時候,在做什麽呢?


    春晚都快到尾聲了,他的信息還是沒來,遲芸帆忍不住掩口打了個嗬欠,孟汀蘭見她困了,就讓她先去睡覺。


    從小到大,遲芸帆沒有在除夕守過夜,每年都是由她爸媽負責,她點點頭,上樓回房了。


    煙花在夜空中綻放,將窗戶映照得五顏六色。


    遲芸帆坐在床邊,等著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她心底浮現某種預感,果然,倒計時剛結束,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接通。


    熟悉的低沉聲音帶著笑意:“小船兒,新年快樂。”


    遲芸帆忍不住彎起唇角:“新年快樂。”


    “你在南巷嗎?”


    他低低地“嗯”了聲。


    接下來就安靜無話,隻有無限的繾綣通過彼此的呼吸交纏、傳遞。


    遲芸帆想到今晚是一家團圓的日子,他卻隻有孤身一人,形單影隻,不禁鼻尖微酸,忽然就萌生出一種想見他的衝動。


    “許遠航,我們見一麵吧。”


    “現在?”


    遲芸帆計算著路程,從南巷過來這邊大概要兩個小時,太遠了,而且天氣這麽冷,她臨時起意的提議是不切實際的:“要不,還是算了?”


    許遠航不答反問:“你想見我嗎?”


    她毫不猶豫:“想。”


    “我在外麵。”


    外麵?


    遲芸帆一時沒反應過來,隱約猜到什麽可又不確定,隻有心跳越跳越快,震耳欲聾,她聽到他輕笑著說:“我在門口等你。”


    ☆、第50章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盡管許遠航沒有明說是哪個門口,但能讓她現在就如願以償和他見麵的,又還有哪個門口呢?


    遲芸帆深感震驚之餘,又覺得心裏仿佛有一陣微風拂過,漣漪泛起,暖意蔓延得無邊無垠,她的睫毛也跟著輕輕顫動:“等我。”


    她要去見他。這個念頭前所未有的強烈。


    “不用急,慢慢來,”他的聲音散在風裏,聽起來有些模糊,“我一直都在。”


    遲芸帆軟聲應道:“好。”


    通話結束。


    她把手機放在一邊,思緒如雨後春筍般瘋長,隻想著,他來了,他在等她。


    在屋裏走了一圈,完全想不起來下一步要做什麽。


    遲芸帆走出陽台,冷風拂麵,吹得發絲紛飛,她的思緒漸漸清明,又迅速轉身進屋。


    她撿回手機,拉開房門,見客廳依然燈火通明,隻好退回去,看看時間,才十二點零七分,爸媽應該還沒睡,她在沙發上坐下,聽著外麵的煙花聲,內心充滿了期待與歡喜。


    許遠航。


    她一遍遍地默念他的名字,難以言喻的甜蜜感,充盈著心口,眼角眉梢的笑意,也滿得要溢出來。


    十二點半了。


    遲芸帆看到爸媽的房間都熄了燈,她這才隨手拿了件羽絨外套穿上,輕手輕腳地下樓,客廳、廚房和院子裏的燈在除夕夜是不關的,它們窺探到她不為人知的秘密,卻盡職地保持緘默,安靜地幫她照亮前路,目送她的身影進入夜色中。


    由於心情緊張又飄忽,遲芸帆在下台階時,不小心踩空一節,還好她及時穩住了身體,這才沒摔倒,下意識回過頭,整棟別墅依然靜悄悄的,她繼續往前走。


    已經過了午夜,氣溫低,風又很大,路上沒有遇見什麽人。


    想到許遠航還在等,遲芸帆加快了速度,幾乎小跑起來,凜冽的風反向拉扯著她的裙擺,卻阻止不了她前進的步伐,在走向他的路上,她的每一步都踏得格外堅定。


    大門就在眼前了。


    遲芸帆卻停了下來。


    許遠航穿著黑色外套和長褲,簡單的搭配,襯得身形越發頎長,他雙手環胸,姿態懶散地靠在機車上,輪廓分明的五官線條冷硬,神色卻不見一絲不耐煩。


    她想象不出來,他是怎樣站立在深夜的冷風中,在熱鬧的倒計時裏,一秒一秒地數著,掐準時間給她打電話,隻為和她說一聲新年快樂?


    她更想象不到,在這個人人都團圓的夜裏,他是懷著一種什麽樣的心情來到這裏,如果她沒有提出要見麵,他是不是根本就不會讓她知道他曾經來過?


    一定是的。


    遲芸帆從來沒有被父母以外的人,這樣小心翼翼地寵愛,默不作聲地溫柔疼惜,傾其所有、毫無保留地付出,在這段感情裏,她才是幸運的那個人。


    他的愛意從未向她掩飾,坦坦蕩蕩。


    似乎察覺到什麽,許遠航抬起頭,那雙漆黑的眼睛看了過去——


    遲芸帆的視線就這樣被他準確地捕捉住,他微微勾起唇角,頃刻間,身上的寒意盡收,眉眼間也染上幾分柔色。


    一束煙花從他背後升起,在夜空炸開,緊接著又是一束,他就在絢爛的煙火中,不疾不徐地朝她走來。


    遲芸帆等不及,飛撲過去,直接撞入他懷裏。


    許遠航沒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條件反射地伸手摟住她,往後退了一步才穩住兩人的身體。


    “這麽想我啊。”


    她在他胸口上蹭了蹭,外套布料是冷的,也不知道他在這兒站了多久?


    “你什麽時候來的?”


    許遠航親了親她的頭發,輕描淡寫道:“剛到不久。”


    實際上是,九點就到了,幾近跨越半個城市,在冷風中等了三個多小時,以前從來不屑的傻逼事,今天一次性做完了。


    今晚意義特殊,許遠航明知道和她見不上麵,但還是來了,就是想待在離她近一點的地方。


    此刻抱著她,他無比確信,自己這輩子再也沒有這樣的溫柔和耐心,去對待另外一個人了。


    遲芸帆當然知道他沒說真話,她也不拆穿,他在眼前,在她的擁抱裏,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煙花零落,她抬手摟住他脖子,踮腳親了上去。


    許遠航順從地輕啟薄唇,將她迎了進來,舌尖交纏,共舞,交換著久違的親密。


    風呼呼作響,吹得他們的衣擺纏在一起。


    許久後。


    遲芸帆靠在他肩上,輕輕喘息,他的呼吸也有些不穩,評價道:“學得還不錯。”


    他輕捏她的臉頰:“想要什麽獎勵?”


    熟悉的套路。


    遲芸帆認真想了想:“不要走,可以嗎?”


    許遠航略感驚訝,往後彎腰,稍微退開一點距離,直視她的眼睛:“是我理解的那種意思嗎?”


    她點點頭:“我不想那麽快和你分開。”


    時間地點天氣都不合適,許遠航擔心她受涼,本來打算再過一會兒就讓她回家的,但既然她提出這樣的要求,他是不可能拒絕的。


    “想好了嗎?”他壓低聲線,故意把話說得很是曖昧,“真的要和我一起過夜?”


    “我可不確保會不會發生什麽事。”


    遲芸帆的手滑入他手心,觸感溫熱,有點兒粗糙,還有微微的汗意,她已經掌控了他情緒的變化規律,露出清淺的笑容:“帶我走吧。”


    隨便去哪裏都好。


    這半山一帶是棉城最高檔的別墅區,過年過得沒什麽人情味,連風都比別處的冷。


    天寒地凍的,當然不能在外麵過夜。


    可總不能到她家裏去吧?


    許遠航啟動機車,將唯一的頭盔遞給了她:“抱緊我。”


    半個小時後,兩人來到了山下一家還在營業的賓館,許遠航考慮到不能讓她的個人信息上留有開房記錄,所以他先到前台開了個房間,然後把房號發給她。


    弄得和偷情一樣,還挺刺激的。


    遲芸帆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她收到信息後,坐電梯來到五樓,電梯門一開,許遠航就站在外麵,單手插兜,另一手來牽她。


    他們走過燈光昏暗的走廊,在盡頭找到房間,許遠航刷了卡,將門推開。


    遲芸帆跟在他身後走進去,麵積不大,中間隻擺了一張大床,床頭並排擺著兩個枕頭,待會,他們就要一起睡在這張床上?


    許遠航鎖好門後,檢查了一遍屋裏的情況,沒有發現疑似攝像頭的物品,一轉過身就看到她盯著床出神,眸底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壞笑,嘴上卻說:“困了吧,要不要到床上去睡?”


    不等她回答,他幹脆利落地脫掉外套,掀開被子,將外套鋪了上去,拍拍床邊:“上來。”


    遲芸帆躺上去,背後有屬於他的溫度,暖融融的,她微側頭,還能聞到衣領上他獨有的清冽氣息,許遠航“刷”的一下拉開了她的羽絨服拉鏈,裏麵的淺紫色綢裙露了出來,布料柔軟貼身,勾勒出美好的形狀,隨著她的呼吸一起一伏的,他看得喉嚨發緊。


    許遠航深呼吸,強製地壓下邪火,他把脫下的羽絨服外套蓋回她身上,重新拉好被子後,他也鑽進去,在她身側躺下來,隔著外套摟住她的腰,按捺不住地將殘餘的火氣全部渡進了她唇內。


    遲芸帆乖乖地任他為所欲為。


    他退出來後,還輕咬了一下她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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