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遠航淡淡地瞥過去,還是那副無所謂的語氣:“隨便。”


    “老湯還特地強調,如果你沒到的話,就罰你去清理遊泳池。”


    這話不知戳中許遠航哪根神經,隻見他頓住腳步,把手裏的籃球丟回去,咬了咬牙,眼底一片晦暗不明。


    大壯懵逼得要懷疑人生了,難道……清理遊泳池不比掃一個月廁所輕鬆嗎?!


    老湯說不準缺席,沒說不能遲到,他們鑽了這個空子,來到報告廳時,裹腳布似的學校領導講話已經結束了,現在是學生代表發言。


    台上說話的正是遲芸帆,她的聲音聽起來清軟動人:“同學們上午好,我是高三(21)班的遲芸帆,很榮幸有這個機會和大家分享我的備考心得。”


    “高考是檢驗我們十二年學習成果的重要時刻,也是一場人生中除了自身努力外不必考慮其他因素的公平考試。時間一天天臨近,除了爭分奪秒認真複習外,我們還要調整心態……最後,衷心祝願在座的每一位同學,擁有乘風破浪的勇氣,揚帆起航,旗開得勝。”


    發言完畢,遲芸帆起身鞠躬,正中間的走道有個學生記者架了攝影機在拍攝,她隻好走向右手邊的通道。


    台下掌聲雷動。


    大壯把手都拍紅了,雖然他是個學渣,但還是被鼓舞得熱血沸騰:“說得真好啊。”


    坐他右邊的同學提醒道:“她有發言稿的,照著念就行。”


    許遠航對此不置可否,座位空間有限,他身高腿長的,憋得難受,正要活動一下腿腳,餘光捕捉到先前發言的女生正朝這邊走過來,她快靠近時,他前排的人突然伸出一隻腳……


    女生沒有防備,失去重心,眼見就要摔倒,他條件反射性地伸出手去接。


    身子被穩住,遲芸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低頭,一截手臂正橫在自己胸口,硬鐵似的,還散發著不可忽略的熱力。


    感覺到她瞬間繃緊的身體線條,許遠航也後知後覺地發現,手感似乎不太對勁,太……軟了。


    “對不起啊,”險些絆倒遲芸帆的女生連忙低聲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也就一兩秒的時間,遲芸帆重新站直了身體,忽略心口那異樣的感受,她笑了笑,說:“沒關係,隻是小意外。”


    肖穎也笑,眼裏卻並無笑意:“是啊,意外。”


    不是意外。


    遲芸帆繞了半個報告廳,回到自己座位時還在想,這是那個叫肖穎的音樂班女生第三次製造這樣的“意外”了,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產生敵意。


    所以,是為什麽呢?


    年級主任慷慨激昂的講話聲中,她仔細回憶起前兩次的意外,又想到肖穎的長相,猜到某種可能性,臉色微白。


    半晌後,她拿出手機,找到通訊錄裏的號碼,點開信息框,輸入:麻煩幫我查一個人。


    發送成功。


    另一邊,目睹整個過程的大壯興奮地碰了碰許遠航肩膀:“厲害哦遠哥,英雄救美。怎麽樣,和我女神親密接觸,是不是美上天了?”


    “遠哥?”


    許遠航這才回過神,嘴角一扯:“傻逼。”


    他俯身撿起一張落在腳邊的紙張,應該就是遲芸帆剛剛不小心掉的發言稿,展開一看。


    空白的。


    他玩味一笑,有點兒意思。


    高考動員會結束,同學們各自回班上課。鈴聲不知疲倦地響了一次又一次,一天就在看似平靜的節奏中過去了。


    許遠航在網吧待到十二點才回到家,簡單衝了澡就把自己扔到床上,閉上眼,很快陷入沉睡。


    感覺沒過多久,外麵已天色大明,鳥聲清脆,擾人清夢,他皺眉翻了個身,察覺到腿間異樣的黏膩……


    正值荷爾蒙蓬勃的年紀,渾身的力氣都在各種運動中發泄掉,隻需偶爾在晨起時處理一下生理問題,何況,這是他十二歲後第一次在睡夢中……


    許遠航跳下床,大步走進浴室,十幾分鍾後,他又光著濕漉漉的上身出來,一把扯下床單,和換下的髒內褲一起,一股腦丟進了洗衣機。


    丟不掉的,是那初次碰到的柔軟觸感。


    還有,若有似無縈繞在鼻間、夢中的,少女獨有的幽香。


    許遠航按下洗衣機開關,轟隆聲響攪擾得他更加煩躁,抬腳踢向了前麵的牆。


    操。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有話說:聽說我第一章就……了,嗯???


    女主有話說:聽說我第一章就被……了????


    魚鵝有話說:好久不見!行走的荷爾蒙遠哥、溫軟乖巧(並不)的大小姐芸妹兒,陪你們度過這個激情四射的夏……天!


    寫作叛逆期放飛自我之作,背景人物情節通通虛構,且因種種種種原因,和《涼風與熱花雕》中的原定人設基本不符,一切都是胡言亂語、胡說八道,請勿勿勿考究。


    每天上午11點更新,有事文案請假,收藏君和評論菌已躺平接受調戲,隨機200隻紅包準備發射~


    感謝阿狸。的地雷(づ ̄3 ̄)づ


    ☆、第二章


    第二章


    太陽在天邊剛露了橘紅邊角,就被一團烏雲遮住了,天地間灰蒙蒙一片,醞釀許久後,綿綿春雨終於落了下來。


    遲芸帆背著包,撐一把淺藍色雨傘,緩慢穿行在木棉樹和玉蘭樹間,等走上四樓,身上已沾了玉蘭花淡淡的香氣,她收好傘,朝不遠處的教室走去。


    走廊上聚集了幾個別班的男生,正哄笑著——


    “欸,同學,你東西掉了。”


    “咦,”有個男生指著地上掉落的粉色物品,“那是什麽?”


    另一個男生和他一唱一和:“不清楚,可能是大號的創可貼?”


    其他人像恍然大悟般,長長地“哦”了一聲,然後你推我搡地笑開了。


    又有人調侃道:“胡說,明明是小號的尿不濕嘛。”


    “哈哈哈,油菜花(有才華)!”


    男生們自以為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可遲芸帆留意到粉色物品的主人,也就是自己的同桌洛添燈,被他們調侃得滿臉羞紅,逃也似的跑進了教室。


    遲芸帆走過去,彎腰將那片粉色衛生巾撿了起來,她動作自然,神態落落大方,反而是那幾個男生,感覺好像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丟臉丟到了姥姥家,個個窘得臉上火辣辣的,匆匆丟下一句“對不起”就散了。


    遲芸帆進入教室,來到座位,拉開椅子坐下。


    她拉椅子的力度很輕,但旁邊的洛添燈還是被驚擾到了,她挺直腰板,默誦,王陽明的心學,內容是什麽來著?翻開筆記偷看一眼,哦,是“心外無物”,方法論是……


    一抹粉色從她眼前閃現,接著輕輕落到桌麵,洛添燈定睛一看,驚得連嘴巴都忘了合上。


    這不是她剛剛掉的衛生巾嗎?


    同桌竟然幫她撿回來了?!


    洛添燈艱難地消化著這個事實,臉頰陣陣發燙,班裏一共41個人,她之前是自己單獨坐的,在後排角落,這個學期因為遲芸帆的同桌生病休學了,班主任在征得遲芸帆的同意後,讓她們做了同桌。


    兩人雖是同桌,但平時交流並不多。


    從偏遠小鎮出來的洛添燈有著青春期女孩子本能的敏感,尤其在遲芸帆麵前,這種敏感更是千百倍地放大,不管是相貌、出身和成績,她們之間的差距都太大了,所以她不敢主動和遲芸帆說話,甚至連對方主動和她講話,她都會緊張萬分,結結巴巴的,事後又格外懊惱自己嘴笨。


    想到這裏,洛添燈鼓起勇氣,側頭看向遲芸帆,“謝謝”兩個字還徘徊在唇邊,一道影子從斜後方撲了過來:“小帆兒,數學試卷借我抄一下。”


    來人是班上的牧甜,遲芸帆的青梅,同樣是富家千金。


    洛添燈抿抿唇,默默把話咽了回去。


    在遲芸帆出聲前,牧甜搶先比出兩根手指:“我發誓,這真的真的真的是最後一次。”


    從小到大,遲芸帆早已習慣她無數次的“最後一次”,沒說什麽,從包裏找出試卷遞給她。


    牧甜歡喜地接過,屈指彈了彈卷麵,邊回座位邊隔空飛吻:“還是小帆兒對我好,愛你喲!”


    哼,不像某人,冷血無情,不僅不肯幫忙做卷子,還抓著她一通教訓。


    遲芸帆微微搖頭,把散落頰邊的碎發攏到耳後,剛把英語書拿出來,上課鈴就響了。


    早讀後是大課間,一棟棟樓的學生都被廣播拉到操場上,做完早操,又像歸巢的螞蟻一樣回到教室。


    兩節語文連堂課結束,第三節是體育課,由於班主任非常人性化地推行勞逸結合政策,所以他們班體育老師的身體還是很康健的,不存在經常因病請假的情況。


    牧甜和遲芸帆下樓,往體育場方向走,遠遠就看到年級主任正對著兩個遲到的學生訓話。


    牧甜眼尖地發現其中一個學生竟然是體育班的許遠航。


    這位也算是棉城三中的風雲人物了,倒不是說成績多好,就是打架特別厲害那種,當然人長得也帥,練體育的,身材更是一級棒,就算套個麻袋也好看得不行。


    牧甜最欣賞的還是他身上的那股痞勁兒,就算不說話,光站那兒雙手環胸拽拽地冷眼看人,也格外有魅力,可惜的是,這個曾經叱吒三中,逃課打架抽煙喝酒樣樣精通的不良少年如今似乎從良了,想起他往昔的輝煌事跡,她不由得歎息。


    她對遲芸帆說:“如果你看過他打架的樣子,你就會知道,他現在的狀態,簡直就是一潭死水!”


    遲芸帆興致缺缺,心不在焉地答:“是嗎?”


    “有圖有真相。”牧甜從口袋摸出手機,“我給你看個視頻。”


    她手指滑動屏幕,點開三中貼吧,嘴裏念念有詞,“許遠航高二那會,被十幾個外校的混混圍攻,他單槍匹馬的……你猜怎麽著?一頓操作猛如虎啊,劈裏啪啦就把人全放倒了……”


    “奇怪,怎麽找不到,難道刪了?”


    遲芸帆看了看手表:“快上課了。”


    牧甜隻好就此作罷。


    她們剛到體育場和班上的同學集合,上課鈴就響徹整個校園。


    “陸主任,”大壯縮了縮脖子,弱弱提醒道,“上課了。”


    “你還知道上課啊!”陸主任被氣得小眼睛都瞪圓了,“這都第三節課了,你們怎麽不幹脆等放學再來?”


    “說吧,為什麽遲到?”


    大壯有口難言,摸了摸腦門上的汗,唉,你說放著好好的牆不翻,偏偏要走大門,這下好了,直接被抓個現場,衰啊!


    他發動為數不多的腦細胞想遲到理由,不料旁邊這位許同學麵不改色,張口就來了一句:“陸主任,是這樣的,我發燒了。”


    陸主任和許遠航打過不少交道,算是熟人了,在他春風化雨的教導下,這個最令人頭痛的學生痛改前非,安分不少,這不,還遵守校規穿上了校服。他瞅了瞅,許遠航確實臉色不太好,看來是真的生病了,那麽遲到也算是情有可原,大手一揮:“去上課吧。”


    “謝謝陸主任。”許遠航非常有禮貌地道謝,虛弱地走了兩步,回頭看一眼大壯,見他還傻愣著,又挑了挑眉,就差把“我送他去醫院看病”的標準答案以腦電波的形式送進他腦子了。


    大壯反應慢,但幸好還是準確接收到了信號,悄悄比了個“ok”。


    “說吧。”陸主任看向大壯,“你又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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