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無縫道:“也是在八年前,京城的大臣索望驛為給皇上獻馬,遠行萬裏來到天山,奪走了草原上唯一一匹汗血公馬。這事,轟動過江湖,你們不會不知。”


    莫瘦劍道:“此事與你何幹?”


    布無縫道:“我已受人重託,回京城去找回這匹被奪之馬!”


    莫瘦劍道:“明白了!你是要讓咱們的八把瘦劍放你一條生路,好讓你去把馬給找回來?”


    布無縫道:“正是此意!”


    莫瘦劍冷笑起來:“可你已經晚了!你已身中八劍,必死無疑!”他用劍一把挑下了布無縫的黑披風,布無縫的身上果然有八個血洞在汩汩地冒著血!


    布無縫道:“是的,我已中了你們每人一劍,必死無疑。可我隻有一個請求,讓我把該做的事做完!”


    莫瘦劍道:“你有什麽事沒辦完,我可幫你辦!”


    布無縫搖了搖頭:“你辦不了。如果你還看在咱們曾經同在一條鏢路上出生入死過的份上,你讓我再活三天……有這三天奇 -書∧ 網,我想,我該把我該辦的事辦成了……”


    莫瘦劍道:“要是我和弟兄們都不答應呢?”


    布無縫道:“你和你的弟兄們會答應的。”


    莫瘦劍道:“為什麽?”


    布無縫道:“其實,如果我隻要請魏老闆出場,你們八個,就不會站在這兒了。”


    八支挺著的劍猛地動了下,往布無縫的咽喉間又逼進了一寸。


    “看來,你們是不信?”布無縫道。


    莫瘦劍冷笑:“魏老闆是江湖上人人聞風喪膽的隱身客,就憑你這位過氣鏢師的臉麵,怕是請不動他!”


    “是麽?”布無縫露出一絲苦笑,“好吧,那我就無禮了,讓魏老闆來見見各位吧!”他突然尖著嗓子發出了一種極其古怪的嘯聲!


    柱子旁的黑馬聽到嘯聲,猛地掉轉身子,槍口對準了發出嘯聲的方向,頭接連偏了五下,那火槍頓時連響了五聲!


    五顆子彈擦著莫瘦劍一行的頭皮飛過,接著便響起五件東西相繼落地的沉悶聲。落下的是掛在絞刑架上的五具屍體!顯然,那吊著屍體的繩子被五發子彈打斷了!


    莫瘦劍的臉色慘白起來:“魏老闆……原來就是你的馬?”


    布無縫道:“我本可以殺你們的,知道我為什麽不殺麽?”


    莫瘦劍道:“說!”


    布無縫的嘴裏湧出血來,一步步走到絞架邊,扶住了架子,回過身來道:“我……布無縫,擔不起殘殺鏢師的惡名!咱們的鏢業……如今已經完結了……這世上,已經沒有人需要咱們鏢師了……鏢局這門行當,永遠不會再有了……你們八位……是還活著的最後一批鏢師……我不能……殺你們!”一口血又從布無縫嘴裏湧出,他靠著架子木坐了下去。


    死一般的沉默籠罩著這個燈光昏暗的刑場。許久,莫瘦劍對布無縫道:“你活不過三天。”


    布無縫喘著,眼裏閃動著渴求:“我……必須……活三天……我得把沒辦完的事……辦完……”


    莫瘦劍又沉默了一會,道:“好吧!我成全你!”從衣袋裏掏出個小瓶,扔到布無縫懷裏,“這是莫家鏢局祖傳的‘止血散’,你把這一瓶全服了,或許還能活三天!”


    布無縫用淌著血的右手緊緊抓住小瓶,聲音細微:“謝……謝!請……請把魏老闆的……韁繩……替我解下……”


    一個黑衣人快步走到街口,解下了黑馬的韁繩。黑馬向布無縫走來。


    黑馬在布無縫身邊跪下,布無縫爬上了馬背,馬站了起來,馱著布無縫走了。


    莫瘦劍和七個黑衣人屏住了呼吸,震驚地看著黑馬離去。


    也許,這是他們闖蕩江湖一輩子中經歷的最詭秘、最不可思議的一個夜晚!


    北京一條胡同裏的客棧門外,一群孩子在塵土裏玩著“騎竹馬”的遊戲。趙細燭牽著汗血馬從客棧裏走出來。


    店主追出了門,喊:“喂!您這位小爺,還回來住麽?”


    趙細燭道:“我不是在店裏住下了麽?”


    店主道:“你牽著馬去哪?”


    趙細燭道:“遛遛馬去,順便找個鋪子把辮子給剪了。”他牽著馬拐出了胡同。


    店主的眼睛貪婪地盯視著汗血馬。


    趙細燭牽著汗血馬走上大街,便發現自己錯了,他看見,路上不時有人回過臉來打量他的馬。


    汗血馬也許從來沒有在這麽多人的麵前走過,昂起了長長的脖子,白色如煙的尾巴一聳一聳的,走得格外精神,全不知它自己的處境。


    路人紛紛駐足觀望。趙細燭害怕起來,貼著汗血馬的耳朵說:“寶兒,別端著禦馬的架子,出了宮,你就不是禦馬了。”他指著一輛拉了煤炭的灰不溜秋的套馬道,“你得像它一樣,把頭給低下,尾巴也掛著,明白麽?別讓人瞅你是禦馬,再來奪你呢!”


    寶兒沒理會趙細燭,依然昂身揚鬃,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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