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身體有所不適?”司空越問道。


    薛桂瑤怔了怔,竟忘了找借口,便將薑荺娘推出去道:“是阿芙,她上回在你這裏看過之後,似乎還沒有好全……”


    司空越頓時沉默下來。


    薑荺娘亦是有些尷尬。


    待她坐下,司空越為她診脈。


    “並無大礙。”司空越道。


    薑荺娘掃了他一眼,道:“聽聞司空先生從不會說謊,司空先生覺得我上回的脈相準嗎?”


    司空越垂眸,沉默了片刻,隨即答她:“脈象是準,隻是脈象可以作假,我當日並未說假話,卻隻是隱去一些內容未說。”


    薑荺娘見他真回答了這問題,隻思慮了片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說,她懷孕的脈象有人作假,他也隻是把看出來的說給她聽,而把這是假相這部分給隱去。


    薑荺娘扯了扯唇角,竟也說不出他什麽毛病。


    “二位姑娘回吧,我要去為郡主熬藥了。”司空越一麵一聲,一麵說道。


    薛桂瑤見他連個眼風都沒有給自己,懊惱地很,早知道方才就說自己病了,這樣還能與他搭兩句話。


    待司空越拿上藥箱走到外麵的時候,薛桂瑤還遠遠望著他。


    然而很快,路上忽然出現個丫鬟。


    那丫鬟似乎與他很是熟稔,將一堆藥材放入他藥箱之後,說話時笑得極甜,臨了又拿出了帕子來給司空越擦了擦額角,二人這才一道去往莊氏那裏。


    薑荺娘瞧了一眼,正覺得人眼熟,卻被薛桂瑤抓著手臂。


    薛桂瑤看著她道:“阿芙,那不是從前伺候你的丫鬟嗎?”


    薑荺娘一想,還真是芷夏……


    她瞧著他們離開的方向,正想不明白的時候,卻見薛桂瑤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


    “你怎麽能這樣……你故意的吧。”薛桂瑤看著她的目光,委屈至極。


    薑荺娘無辜的很,拉著她的袖子解釋道:“並不是,我不知道芷夏會來司空先生身邊照應……”


    薛桂瑤卻想到自己才把自己心意告訴了薑荺娘就遭到了這樣的背叛,羞惱得麵紅耳赤,甩開薑荺娘的手轉身就跑了出去。


    第55章


    薑荺娘見她轉頭就跑了,忙又跟上去,待路上她自己跑得累了,這才緩下步子,被薑荺娘給捉著。


    “好姐姐,你怎就不聽我說,那芷夏先前因待我不忠被我交給管事去處置了,我怎知道她一轉頭竟會來了這裏……”


    薛桂瑤見沒其他人在,紅著眼睛哼了一聲,道:“我不管,她先前是你的貼身丫鬟,你要給我問清楚。”


    薑荺娘見她竟也耍無賴了,隻好應下她來:“我都應你,你莫要再氣我了。”


    薛桂瑤見她果真不是有意,又不放心地叮囑道:“在薛府裏頭我才是你姐妹,你可萬萬不能做出背叛我的事情來。”


    薑荺娘連連保證,這才叫薛桂瑤信了她。


    待回去後,薑荺娘兀自揣摩了一遍,想當初芷夏之所以會幫莊錦虞必然也是有了好處在裏頭她才應下的。


    譬如她要莊錦虞答應她事成之後給她一個去處?


    她正想著,丫鬟便說芷夏請來了。


    薑荺娘讓她將人帶進屋來,見芷夏低眉垂眼地過來給她行了個禮。


    “姑娘叫我來,有何吩咐?”芷夏低聲問道。


    薑荺娘道:“先說一說,你為何會出現在我舅母那裏。”


    芷夏聽她問到這個,神情略有些不自然,但也還是將事情都解釋了一遍。


    隻說當初薑荺娘回了薑父身邊那段時日,莊氏診出了身孕,府裏就來了個司空先生。


    芷夏一時受涼,便大著膽子過去瞧瞧,豈料對方竟真不嫌棄自己是個丫鬟,給自己看起病來了。


    “他不是什麽達官顯貴,卻是個名聲極好的大夫,我……我也想為自己的未來爭一爭……”芷夏說到這話的時候尚有幾分羞澀。


    薑荺娘頓時覺得這事情有些棘手。


    這府裏頭喜歡上那位司空先生的人未必沒有其他人在,但得到機會去他身邊的也就芷夏一個。


    薑荺娘抿了口茶水,不知這芷夏與那司空越進展到哪一步了,便又問她:“你既然喜歡他,為何不直接叫那人接將你送去司空越屋裏,讓司空越給你個名分。”


    芷夏紅了紅臉,道:“奴婢也曾這樣想過,隻是瑾王殿下並未答應,隻說送奴婢去郡主院裏伺候,幫司空先生打打下手,其餘的都看奴婢自己……”


    薑荺娘聽了這話才微微鬆口氣。


    這麽說來,這芷夏尚且沒有成功。


    “姑娘,你看……你能不能幫幫奴婢……”芷夏抱著一絲希望,提出了這話。


    薑荺娘心想,她若是敢應了芷夏,明天薛桂瑤就能和她拚命了。


    “我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怎好為你做這樣的主,況且這樣的事情總歸不是我說就有用的。”薑荺娘自然是委婉拒絕了。


    芷夏略有些失望,但本也沒覺得有多大希望,給薑荺娘磕了頭,這才走了。


    隔日薑荺娘將這事情告訴了薛桂瑤,薛桂瑤這才徹底鬆了口氣。


    “我私下裏打聽過了,那位司空先生極是冷淡,對那芷夏也是一樣,旁人都說那芷夏有時殷勤過頭了,還會被趕出去……”她說到這個竟還樂了。


    薑荺娘看她這幅樣子無奈得很。


    隻是不管怎麽說,她也不希望薛桂瑤陷得太深。


    這日薛府收到了一封請帖,竟是來自白府。


    薛桂瑤拿著那請帖來,與薑荺娘道:“聽聞今年是那白府六姑娘及笄之年,白府的姑娘及笄之後,一年之內就會定下親事,是以她請了全京的姑娘去她家菊齋賞菊,算是出閣前最後一次相聚。”


    薑荺娘望著那請帖若有所思。


    這還真是巧了,不是白大姑娘,也不是白二姑娘,而是那白六姑娘。


    又是一個和莊錦虞相關的人。


    按著薛老太太的說法,這女子與莊錦虞幼年便曾口頭許諾過婚約,後來因白六姑娘年幼體虛,俞太後生了退意便冷淡了。


    外間多種說法,但卻都不太張揚,是以也沒有人拿出來說。


    隻是這會兒白六姑娘要談婚論嫁了,這樁舊事自然也就浮出了水麵。


    到了約定的日期,薛桂瑤與薑荺娘乘馬車去,在白府內外果真停了許多車馬轎子,烏泱泱來了許多人。


    “你別說,這白府可大了,聽說是聖上賜的宅子,裏頭的園林景觀在京中也是數一數二的。”


    薑荺娘聽她說著,隻微微點頭。


    待仆婦將她們領去花園裏頭,卻見其他女子也都在此或坐或立,說笑不休。


    裏頭白六姑娘卻是很好認的女子。


    因今日園中其他女子都穿著淡粉鵝黃碧青水藍,唯有一人穿著一身白裙,在眾人間遊刃有餘,便是今日主人。


    此次因是薛家姑娘頭一次來,是以薑荺娘與薛桂瑤都備了一份禮。


    薛桂瑤正拉著薑荺娘要往前走去,好巧不巧邊上卻有個人走過來擋住了去路。


    這人倒也不是個陌生的。


    當初南山賞桃的事情,讓籌措此事的高玉容受了好多非議。


    沒曾想,今日她也在此。


    “薑姑娘,我聽說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高玉容盯著薑荺娘,對薑荺娘一直懷著一口怨氣,“聽聞薑姑娘攀上了瑾王殿下了是嗎?”


    薑荺娘聽她這話,心裏略有些心虛,但麵上卻仍維持著鎮定。


    好端端的,高玉容怎會有此揣測?


    薑荺娘想了想,隱約記得對方曾與沈妍月交好。


    薛桂瑤皺著眉正要問那高玉容胡說什麽,這時那白六姑娘卻走過來,阻斷了高玉容的話。


    “高姐姐,瑾王殿下尚未定下王妃人選,你可莫要胡言。”


    高玉容掃了她一眼,隨即揚唇道:“是了,瑾王殿下的名聲可比薑姑娘的名聲要重要多了,即便是些影影綽綽的事情,那也都成不了真,我若真傳了這話出去,隻怕損了瑾王名聲,反而薑姑娘受益更多……”


    薑荺娘正要回她,那白凝瑄又在她們開口之前對高玉容:“高姐姐,今日來者皆是我所宴請的客人,你若再這樣說話,往後隻怕白家也不敢再邀了。”


    她這話說得客氣且直接。


    高玉容見沒有說下去的餘地,便冷哼了一聲離開。


    這時白凝瑄才看向薑荺娘,道:“今日對二位姐姐招待不周,還請二位姐姐見諒。”


    薛桂瑤道:“你是個知禮的姑娘,幸而沒叫那高玉容得意起來,她這人總這般瞧不起旁人,如今竟想詆毀我妹妹。”


    白凝瑄亦是點了點頭道:“都是閨閣女子,這般做派無異於潑髒水了。”


    薛桂瑤對她初識有了好印象,便將禮物遞給她身邊的丫鬟。


    薑荺娘才伸出手去,白凝瑄便接了那錦盒,笑說:“薑姐姐可介意我打開來?”


    薑荺娘笑著搖頭,白凝瑄便開了盒,看到裏麵一隻樣式漂亮的發簪。


    “姐姐贈禮極合我心意。”她說著將那空盒遞給了丫鬟,卻將那簪子簪到了頭上去,“可有好看一些?”


    薛桂瑤笑說:“白姑娘本就好看,帶上我妹妹送的簪子,自然是錦上添花了。”


    白凝瑄這才笑著與她們結束了話題,又去了別處。


    “阿芙,想來這白姑娘是為了維護你,怕你再被高玉容說閑話,便這樣重視你的禮物呢。”薛桂瑤說道。


    薑荺娘點了點頭,心裏卻總覺得白凝瑄太過熱情。


    也不知是不是她心虛的緣故,是以總覺得哪裏不對。


    但若旁人是好意,她的心思自然不好過於陰晦。


    待客人都到齊全,白凝瑄才引眾人往菊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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