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找來找去,最後一位宦官出來說,唐平章最近一直與一位新入宮的美人呆在一起,對她非常喜愛。


    這不就是一篇現實版的“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嗎?


    曆史雖然遲到,但從未缺席!


    ……啊呸!


    “臭不要臉!”邱季深罵道,“怎麽又怪女人?這跟女人有什麽關係?傳出這種風聲的人,不怕叫人取笑嗎?”


    “不到不可收拾需要遮掩的地步,哪個官員會真把錯怪到女人的身上?都是玩的把戲而已,不用當真。”葉疏陳歎說,“可怕是女人,可悲也是女人。”


    確是此理。


    都是男人,真相是什麽想必心中還是有點數的。即便嘴上不承認,也不至於不要臉麵地出去傳揚。


    這樣的消息都可以從後宮傳出來,真是司馬昭之心。


    邱季深兩手環胸:“不過,這次陛下收的那位美人究竟是誰?什麽身份?竟叫人這樣記恨?”


    “陛下收的美人多了去了。臣子送的,外邦送的,新入宮的婢女,再有太後指婚的適齡女子。”葉疏陳扭頭問,“你指哪個?”


    邱季深:“……”


    她幹巴巴地笑道:“不想,陛下還是個風流人士啊?”


    “幾個男人不風流?所以癡情才是一項品格啊。陛下隻是多情罷了。”葉疏陳回憶說,“這麽多年來,沒見陛下因沉溺女色而亂了分寸,應該過段時間就好了。”


    她應該覺得欣慰嗎?


    ·


    雖說葉疏陳說得有理,可陛下不早朝,總歸是一件大事。哪怕隻有兩天,也不可忍耐。


    邱季深未能置身事外,很快就有人找上她。一個接著一個,旁敲側擊,來意都相差無幾。


    他們已是快急瘋了,唐平章打定主意稱病避見,眾人無計可施。最後老臣們想著年輕人的事情可以叫年輕人去談,找兩位信得過,又得陛下喜歡的才俊是最好了,於是便不約而同的想到了葉疏陳同邱季深。


    雖說受人如此肯定是小有驕傲,可此時進宮勸諫,擺明了是要自討沒趣,實在不是一件好差事。


    偏偏又不能袖手不管。最後二人半推半就,帶著無奈過去一試。


    所幸唐平章是願意見他們的,宮人見是他二人,總算沒有嚴詞回絕,快速過去通傳,不就後跑出來領著他們入內。


    邱季深鬆了口氣。


    希望唐平章是已經心生悔意,等著他們前來商談的才好。


    ·


    唐平章自然沒有生病,他此時正與一位美人坐在園中賞花。


    邱季深穿過石道,遠遠便聽到了談笑的聲音,想起葉疏陳的話,怕看見少兒不宜,立即小心低下頭,趨步上前行禮。


    “五郎,葉郎!不要同我多禮。”唐平章站起來笑道,“我自是歡迎你們,不過還是先說好了,今日可不要說掃興的話,否則我是會請你們出去的。”


    葉疏陳也笑,說:“那陛下想聽什麽,我跟邱五郎先去對對口風,一定隻說您喜歡的話。”


    唐平章:“哪需要那樣?我可不是這個意思。隻要你們二人別是來當說客的就好。”


    邱季深遺憾道:“的確是被趕來當說客的。不過陛下不想聽的話,就罷了。”


    唐平章滿意道:“這樣才好!”


    此時一道溫婉的女聲響起道:“陛下既然有客,妾不便打擾,先請告退。”


    被唐平章擋住的瘦弱身影從他身後走了出來,一陣隱隱約約的香味也隨她的動作傳至遠處。


    邱季深鼻子動了動,聞到一股過於濃鬱的花香,下意識地循聲望去。


    這一抬頭,就對上了對方的眼睛。


    那熟悉的眉目,脈脈含情的眼波,瞬間與邱季深夢中出現過的女子重合。


    不同以往的是當初那種純真成了風情,褪去稚嫩,從一個小姑娘長成了一位美人。


    邱季深一下子怔在原處。


    “五郎?五郎!”唐平章叫了兩聲,而後幹脆上前拍了下她的手道:“五郎,你這樣看著她,都要叫我誤會了。”


    美人長袖掩麵,朝她輕笑了下。


    邱季深忙撤回目光,說道:“或許是下官錯覺,隻覺得貴人與我一舊友長得頗為相似。冒犯了。”


    “哦?”唐平章扭頭問,“楚楚,你二人莫非認識。”


    楚歌搖了搖頭,說:“或許是有見過吧。妾命途多舛,身份卑賤,曾去過不少地方。可是已經不大記得了。邱公子莫怪。”


    “說來五郎也是啊!”唐平章說,“那你二人可真是有緣。五郎曾經也是四處浪跡,後來才回了京城。想必他是那時見過你。”


    “妾當初是落魄,無奈之境,不由自己選擇。邱公子卻是因為高義,體恤民情。妾自然不敢與邱公子相比。”


    楚歌說話的聲音軟軟糯糯,惹人生憐。她朝邱季深欠了欠身,表示敬意。


    “妾來京城的路上,就聽到不少關於陛下與邱公子的傳聞,也敬佩邱公子兼愛無私的仁義之舉。”


    唐平章來了興趣,問道:“都說了什麽?”


    楚歌卻是停住了,看了眼葉疏陳等人,示意道:“陛下。”


    唐平章隻能點頭:“好吧,我先與他們聊聊,晚些再去找你。”


    楚歌再次行禮,同邱季深錯身而過,款款離開。


    唐平章見邱季深表情僵硬,還刻意背對了楚歌,靠近她問道:“是位美人吧?”


    邱季深緊抿唇角,一時沒有作答。


    葉疏陳插話說:“陛下,您這樣問他,他能不怕嗎?方才就叫您給問木了。邱五郎膽子可小。”


    “玩笑而已,五郎怕我做什麽?”唐平章挽起袖子,重新在桌邊坐下,問道:“你二人以前真見過?”


    邱季深答說:“若是沒有認錯,應當是的。那時我灰頭土臉,與她隻是一麵之交。萬萬沒想到,能在宮中看見她。實在是……”


    “哈哈!”唐平章大笑出聲,“實在是風雲際會,是不是?你二人在落魄時偶遇,都當對方是等閑之人,誰知多年之後,一個原是朕的兄弟,一位成了朕的美人,還這樣又見著了。我若是你,也要嚇上一跳!”


    第63章 博弈


    唐平章看著很有興致,邱季深跟著笑起來。隻是她的心思還都留在剛才的楚歌身上,不解怎麽會是以這樣的方式重逢,也遲疑於對方的目的。


    倒是唐平章主動說起,一提到楚歌便是滿臉笑意:“她原先是一名歌姬,並不知曉我的身份。機緣巧合,我把她帶了回來,越是相處,越覺得她是一位和善溫婉的女子。”


    邱季深:“……”


    這位大哥,你就是霸道總裁文看得太少,不然一定不會因為這樣的經曆而陷入愛河的。


    葉疏陳禮節性誇獎道:“隻要陛下喜歡,自是比誰都好。而且方才聽她的言語,確實是位體貼善良的女子。”


    邱季深跟著點頭:“是,是。”


    此時係統才慢一拍地跳出來,同時彈出一個提示。


    【目前任務:夫大寒至,霜雪降,然後知鬆柏之茂也。


    【任務描述:你偶遇了多年前的婢女。她與你年齡相當,曾是你最好的玩伴,可惜因家族變故,你二人無奈失散。多年後久別重逢,她是後宮美人,而你謊言纏身危機重重。你心中不由惶惶。


    【目前進度:你尚不知她意圖為何,對你是何態度,是善是惡,是念是恨。你隻知道,她已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姑娘了。


    【注:自古人心難捉摸,防人之心不可無。】


    邱季深仔仔細細掃了一遍,發現沒多少可用的信息。幾條看似是提示的語句,如果從不同的角度去理解,也可以有完全不同的釋義。


    係統如此惡劣,還經常玩偷換概念的埋坑手段,她不能想得太簡單。


    那邊唐平章又興致勃勃開口,叫邱季深不敢失神。


    “對了,昨日我批閱奏章,有官員來報,說先前種下的吉貝已經豐收。不過因為是初次栽種,農戶看護有誤,錯失了時機,導致吉貝與外邦運來的品質稍有差距,產量也低上許多,明年或可改善。他們已經將東西寄送過來,我認不清楚好壞,恰好五郎來了,我帶你去看看?”


    邱季深才想起來,問道:“是到收割的時節了。是出了什麽問題嗎?”


    “看田官所寫的記錄,幾個栽種的地方都有許多問題,隻有京城附近的幾塊地還算不錯。”唐平章說,“朝廷下旨要栽種,等敕令傳到各地,因時間過短,田官未來得及準備,倉促就命農戶種下了。之後請了專人去看,才說是地沒選好,播種的時機也偏早了。之後青苗生了蟲,又未能及時除蟲。導致到了時間,還有許多吉貝子沒有裂開,枝葉卻是已經要枯了。”


    邱季深凝重點頭。


    唐平章見此寬慰說:“不過你也不必擔心。田官有了經驗,之後就好種植。雖然此次出來的吉貝較為劣質,但經你說的方法處理分揀過後,依舊可用。從各地官員回報的公文來看,都對最終的棉花很是滿意。明年應該會有不錯的成果。”


    邱季深:“承陛下吉言。”


    “走吧。”


    唐平章走在前麵,邱季深與葉疏陳稍後跟上。一群人朝著前殿趕去。


    葉疏陳小心用手肘推了她一下,側過頭貼著她的耳朵說:“你方才做什麽呢?竟敢盯著美人看。也是陛下不與你計較,否則就是死罪啊。”


    “她曾經是——”邱季深壓低聲音,說道:“是侍奉我的婢女。”


    葉疏陳眉毛一跳,說道:“難怪我說你二人表情都有異常,她肯定是認出你來了。”


    邱季深說:“誠然是啊!”


    二人皆是靜思,同時用餘光打量著前方的唐平章。


    葉疏陳不解說:“怎會進宮做了美人呢?她該連見到陛下的機會都沒有。”


    邱季深說:“我當時自身難保,不知道她後來去了哪裏,遭遇了什麽。這不再次相逢,就是這樣的局麵了嗎?”


    葉疏陳說:“你冷靜一些,先忘了這事,莫要露出馬腳。”


    邱季深:“我、我是這樣做的呀!”


    葉疏陳頗為嫌棄地一瞥,心說你這表現可不如你所想。


    “稍後趕緊找個理由走。別將陛下惹惱了。”邱季深懊惱道,“叫幾位老狐狸給騙了,分明不是他們說的那般!”


    葉疏陳:“我就說……”


    邱季深:“不,你什麽都沒說!”


    葉疏陳憤憤不平道:“你不要冤我,我平時罵他們罵得還少嗎?”


    邱季深:“……”有點道理。


    片刻後,葉疏陳又說:“不過你說得不錯,確實不要摻和的好。就當此次進宮,是來拜會玩樂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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