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包中的肉已經涼了,外表附上了一層油脂,看上去賣相不大好。邱季深試著咬了一口,有股輕微的羊騷味,還有木炭的香氣,確定是烤羊肉。肉質處理得細嫩入味,極大地撫慰了邱季深那脆弱可憐的空虛心靈。


    葉……葉疏陳他,是個好人啊!


    邱季深趕緊包回去,又去看最後一個紙包。


    裏頭碼了些珍貴的水果,底下是糍粑,糍粑中露出了豆沙的顏色,顯然是裝過來的時候不小心弄漏了。


    一起的還有兩雙筷子。


    邱季深想,葉疏陳大概是想來找她一起吃飯的,因為她中午無意說的話。如果她回來得早的話,就要與他一起分享了。


    賺到了!還好她去外邊兒瞎逛了一陣。


    邱季深將東西全部收起來,準備留著明天早晨吃。


    “喂喂。”她翹著腿,心情好起來,手指閑適地敲著桌麵,主動喊係統說:“你說我明天早上吃什麽呢?怎麽吃?趕緊給我出道題,會讓人快樂的那種。”


    係統非常上道,配合地響起了提示音。


    【葉疏陳從宮中給你帶出了一些美食,貧窮如你終於可以吃上一頓好飯了。你看著眼前的菜式,決定明天早上吃:


    【a:饅頭夾羊肉。


    【b:炊餅夾羊肉。


    【c:羊肉蓋飯。


    【d:你是成年人……】


    邱季深:“……我申請先把炊餅拉黑謝謝。”


    第11章 證明


    大理寺,梁淵弘匆匆走進屋內,巡視一圈,抬步跑向角落,靠到項信先耳邊低語道:“高郎昨日晚已經被放出去了。”


    項信先一怔:“什麽?”


    梁淵弘點頭。


    項信先壓低聲音問:“為何一點風聲都沒有?”


    “就是突然的,先前誰也不知道。其實昨日傍晚人就被放回來了,今日早朝,有官員提到了這事。”梁淵弘拉著他去了一旁,“是陛下親自下的口諭,說自己是高吟遠的人證,然後那個邱縣丞就把人給放了。”


    項信先困惑道:“陛下若有心偏幫,何須等到現在?何況他與高郎並無交情。高家遭難之時,他也未求過情。怎麽忽然就上心了呢?”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簡直令人匪夷所思!”梁淵弘嘴角抽了抽,“昨日邱縣丞跟葉疏陳一起進宮,與陛下聊了半天,之後陛下就改了主意。你說是為什麽?”


    項信先眉尾一跳,不知想到了什麽,眼神有些發散。


    梁淵弘沒發現他的異常,繼續道:“我方才去問了下我父親,早朝有人問起,聽陛下的意思,似乎是有葉疏陳的暗示。葉公子這人嘛,誰不知道是個閑散好逸之徒,對朝政毫不關心,是萬不可能特意為高吟遠去找陛下求情的。”


    項信先:“可若真是國公授意,何須這樣偷偷摸摸?而且國公最忌恨有人勸誘慫恿陛下,又怎會唆使陛下做這樣擺不上台麵的事?”


    “是啊。”梁淵弘點頭說,“而且今日,有人彈劾邱季深,說他不作為。一樁案子拖延至今,結果卻是一樁冤案,案中數十證人詐偽欺瞞,他竟沒有識破,平時疏怠公務,委實是個無能之輩,不定暗中還有些不幹淨的手段。如今叫朝廷顏麵受損,應該懲處,以儆效尤。”


    這顯然是未能成功拿下高吟遠,轉而遷怒,要邱季深也痛一痛了。


    項信先緊張道:“罰了?”


    梁淵弘搖頭:“你猜如何?國公替他求情了。陛下一聽,順著國公的話就應承下來。不然邱季深這次還真得倒黴一番。”


    項信先不知為何跟著鬆了口氣。


    梁淵弘說:“國公自主動卸職開始,哪有替人求過情?加上陛下也這樣說,反正眾臣是都這樣信了。”


    項信先抓住他的手臂,嚴肅道:“是國公授意。”


    梁淵弘嘴唇張了張,說道:“我知道形式,現下也隻能是他了啊。”


    他同邱季深又沒有什麽不解之仇,隻是以前看不順眼罷了。何必非抖落出她來。


    “我隻是不明白,不明白邱季深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到底要做什麽。”梁淵弘說,“我上次——”


    “咳!”


    梁淵弘被他提醒,發現自己激動了,趕緊調整了下聲調,又小聲說:“我上次,不是同你商量了嗎?找人悄悄潛進他家,還同他家的仆人私下打聽了。真是奇怪。你說他平日不住在衙門,每日起早,多跑大遠的路程過去點卯,何必呢?”


    “我本來以為,是他與邱父多年離散,難得重逢,父慈子愛正是親密,邱父不舍得他搬出去,所以才留在家中。結果不是。照下人所說,他住在邱家最偏遠的地方,連吃飯也不同家人一起,平時更是說不上兩句話,是邱家最不受重視的一個孩子,關係更是跟親密搭不上邊了。”


    “匪夷所思。”項信先說,“確實,邱季深回來的時候,不覺得他們當時有多高興。不過人情冷暖這種事,外人難以置喙。或許隻是相處不來。”


    梁淵弘:“而且,屋內擺設素樸,沒找到任何值錢的東西。我還找人跟了他兩天,發現他吃的都是最便宜的炊餅,不是個揮霍的性格。倒是從他床頂,翻到了一本賬冊。”


    項信先:“賬冊?”


    “賬冊上的名字沒寫明白,我本來以為是他謹慎啊,照著姓氏與朝中官員,還有所有與他接觸過的人都比對了一遍……”梁淵弘拍腿道:“你猜?怎麽著!”


    項信先鬱悶道:“你能不能別老叫我猜?我已是滿頭霧水,你還叫我猜?我要是真能猜得到,何必在這裏聽你說話?”


    “我……”梁淵弘更是鬱悶,“全是假的!他放了本假的賬冊在那兒騙我!我足足查了兩個通宵,才明白過來。那小子,絕對是故意的!雖說我,額……翻他家門是不對,嗯……項兄,你說他是不是知道了?”


    這個項信先哪知道?


    他倒是想到了之前的事。


    “你絕對猜不到,那日在高郎家門前,我遇到他,他對我說了什麽?”


    梁淵弘討饒道:“我錯了,項兄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別學我,我不猜,你就直接說吧。”


    項信先眼神有力起來:“他對我說,他隻是想做個好人。”


    “什麽?”梁淵弘擰了下眉毛,“也沒人攔著他啊!”


    “我問他,拖著高吟遠的案子,究竟是要錢還是權,他對我說,或許隻是想做個好人。”項信先說著,目光飄向遠處。


    這樣貫穿著一想,便覺得之前那些詭異之處都通暢了,能解釋得清楚了。


    項信先:“那日我與你在高郎家附近找人詢問,可是住客大多都閉門不見,我聽見了邱季深與他們的對話。邱季深已經去過好幾次了,而那住客說,有些事,他不敢說,希望邱季深能放過他們。我當時就覺得不解。打點人證不應該是他做的呀,他如果真想殺害高吟遠,何必再去找那些人求證呢?”


    梁淵弘上前一步:“除非……”


    項信先:“除非他也在找線索,可是沒有頭緒。他是想救人的,是我們誤會他了。”


    梁淵弘:“可……這是為什麽呢?”


    他說完自己沉默了。


    是啊,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對他們來說是理所應當,對邱季深就非得是那樣的下作小人了嗎?隻是他先前貪汙也是事實啊。


    “他當初說的不錯。”項信先說不出是悵然還是羞愧,“我們調查他,隻是想給他定罪而已。早就已經認定了結果,所以用卑劣的眼光去偏待,甚至不覺得哪裏不對。根本不是什麽正義之舉。”


    項信先坐回到位置上。翻了下桌上的公文,說道:“還是先做事吧。今日公務繁多。”


    ·


    第二天早上,竟然下雨了。不過隻是些毛毛雨。


    邱季深在房裏翻了半天,都沒找到傘,最後終於在牆上發現了蓑衣。想著窮人不能瞎講究,穿上沉重的蓑衣就出門了。


    她去衙門的時候,見到了王縣令,對方很是幸災樂禍道:“你竟還敢來?”


    邱季深說:“你都敢來,我有什麽不敢來的?”


    縣令嘴角一僵,倏地想到什麽,變了臉色,問說:“你向陛下彈劾我了?”


    “你哪需要我彈劾?”邱季深裝高深道,“你不是消息靈通得很嗎?自己去問。”


    縣令被她唬住,也不確定起來,心情開始忐忑,隨後去了後堂獨自擔憂。


    邱季深不管他,回到自己的位置。


    係統從剛才起就一直跳個不停。她將蓑衣脫了,把身上沾著的水漬擦幹淨,才開始看具體的提示內容。


    【支線任務:釋放高吟遠。


    【任務獎勵:慧心通(你似乎還有點閱讀障礙,它能幫你快速理解沒有標點符號的古文,協助你快樂辦公哦~)


    【目前進度:已完成】


    “處理公務……”邱季深隨後翻了下桌上的公文,試著投入細看。不到片刻,就覺得腦疼眼花。


    就跟看課本一樣,阻礙她投身學術事業的,是她對文字跟標點的理解力嗎?不!是專注力啊!


    這日子往後得怎麽過?


    邱季深按著頭,繼續往下翻主線任務。發現原本的身份應該是“從七品下·縣丞”,現在變成“已鎖定”,真的很有深意了。不知道最終會是什麽結果。


    現在應該是有變動,隻是這種情況下的變動多半是要不保。


    但是那個【阻止項信先調查你】的任務,也同樣進入了被鎖定狀態,說明對方現在應該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總結果來說,真是非常值得。


    邱季深拿出幹勁,決定在最後的時刻體驗一把勤勉官員的感覺。可是沒堅持多久,葉疏陳來了。


    衙門裏根本沒人敢攔他,他徑直從大門進來,在門口將傘抖了抖,走到邱季深旁邊,然後把收攏的傘靠到桌邊,好奇地看她處理公務。


    邱季深裝不下去,葉疏陳的眼神總是強烈得讓人難以忽略。她合上冊子,問道:“你來找我?”


    葉疏陳笑道:“我來告訴你兩件事情。”


    邱季深:“不會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吧?”


    葉疏陳被她打斷,仔細想了想,說道:“應該是一個壞消息,跟一個不那麽壞的消息。”


    “哦,行了。”邱季深按住旁邊的桌角道,“你說吧,我準備好了。”


    葉疏陳兀自搬了張椅子過來,說道:“今日早朝,有人彈劾你。彈劾的罪名是……不重要。反正很嚴重。”


    邱季深:“然後呢?”


    葉疏陳:“雖然有人替你求情,可終究不能不罰。你原本任縣丞就不大服眾,這次叫他們抓住把柄,決定暫時將你停職,再做安置。”


    就是被開除出公務員隊伍了唄。


    邱季深麵上哀歎一聲,但其實還有點小開心,因為縣丞的工作對她來說太不合適了。上級搜查或者是體檢的時候該怎麽辦?每次都膽戰心驚一遍,她不是自找不快嗎?


    好好活著不好嗎?


    邱季深佯裝憂傷問道:“這算是一件事嗎?”


    “第二件事……”葉疏陳突然轉了話頭,說道:“等你心情好了我再說,免得你不答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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