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輪椅被推著靠近的聲音。那道聲音越來越近,最後停留在他的身後。被推過來的輪椅,上麵坐了誰?沈舒寧握著匕首的手指顫抖了起來,他不敢想,卻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麽。他心裏的最後一絲希望不他恐懼般地想要扔掉手裏的匕首,然後當他鬆開手的時候,他的手被死死握著,連帶著手裏冰冷的匕首。阿德裏安冰冷的呼吸噴在他的耳側,他的身體被對方逼迫著轉身,而阿德裏安站在他的身後,握著他的手,輕柔又殘酷道:“你知道的吧,沈舒寧,殺了陶楊,你和他就可以解脫。”“他就在你麵前,裏麵的靈魂已經消逝,隻剩下一具空殼。”“殺了他吧……”殺了你心裏最後的一絲希望。“他已經死了,你不用有任何負罪感。”“殺了……陶楊?”沈舒寧一個字一個字的念出來,當所有的字念成句子,他終於知道了阿德裏安的意思。阿德裏安要讓他親手把匕首捅進陶楊的心髒,讓陶楊再「死」一次。再然後,他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不……我不要!”“放開我!”他想掙脫阿德裏安的禁錮,想逃離這個可怕的絕境,他以為隻要自己死就可以了,隻要自己死就可以結束一切,但沒想到在死之前,他還要經曆這些!殺了陶楊?不!哪怕隻是屍體他也做不到!那是他最重要的朋友,最重要的人,讓他再一次殺掉對方,他完全做不到!每當他以為自己徹底絕望的時候,阿德裏安就能再次讓他陷入新的絕望。“求求你!阿德裏安……不要這樣做……求求你”他的手被握著往前,他拚命想要縮回自己的手,但是那操縱著他的手仿佛不可抵抗的山石,他一直在哭,眼淚將黑色的綢布染濕。“你殺了我吧!你現在就殺了我吧!”他絕望的嘶喊著。痛苦,一層比一層更深的痛苦。他在地獄不斷陷落,而這地獄仿佛沒有盡頭。在掙紮中,他的身上瘋狂滲出細密的雪線,它們雜亂、瘋狂、無序、卻有著可怕的毀滅力。距離沈舒寧稍近的怪物們,還來不及反應便被那些雪線眨眼切割,身體呈現出倒塌的積木狀,在血霧中軟了下去。而他的哭喊也將他痛苦絕望的情緒傳播開來,不少怪物屬於人類的麵容扭曲著,捂著耳朵掙紮,瞳孔卻迅速擴散變黑,在尖叫聲中化成黑色的霧氣消失。它們被沈舒寧的痛苦絕望催化了詛咒,提前進入了黑暗的深淵。女人和男人的觸手也被波及到,與抱臉蟲一起被分解,它們努力挪動著自己的身軀往後退,並用其它完好的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一切隻發生在瞬間,幾乎不過眨眼的事。那樣可怕的力量,隻有神明才擁有的力量,而操縱著他的人,青澀又稚嫩,並沒有完全發揮出屬於它的實力。但是這些雪線傷害不到阿德裏安。他對力量的掌控遠比沈舒寧更加嫻熟。隻是他並沒有阻止沈舒寧,因為沈舒寧失控的時候,攻擊是無差別的,他鬆開了沈舒寧的手,嗒的一聲,匕首落在地上,瘋狂的雪線將沈舒寧眼睛上覆蓋著的黑布也割裂成碎片,在黑色的像是焚燒物碎片的漂浮之中,在血紅的夕陽之中,沈舒寧看見了碎在輪椅上的屍體。陶楊的屍體。它們碎成近乎顆粒的塊狀,卻沒有半點的鮮血,有的隻是蒼白的肉,和已經發黑的骨頭。陶楊的眼珠、牙齒、手指就在那些肉塊當中,和著身上碎裂的衣物。他殺了陶楊。在失控中,碎了陶楊的身體。他慢慢捂住耳朵,捂住臉,眼睛驚恐得就像經受了世界末日。“不……”他喃喃著,身體往後退。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啊啊啊!”他跪倒在地上,完全不能接受自己做了這樣的事,整張麵孔都扭曲了起來,眼睛流下了鮮紅的血淚。他都做了什麽?他都做了什麽?!他殺了陶楊!他痛苦的彎著身體,喉嚨裏不斷地嘔出血來,在撕心裂肺的叫喊聲中,他的脊背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隨後,一隻雪白的翅膀從他的脊背中央鑽了出來,穿破了衣物,嘩啦一聲,伸展開自己巨大的羽翼。在那巨大的半邊羽翼中,他整個人渺小得就像初生的幼崽。不完整的、畸形的半神。在最後的絕望和崩潰之中,沈舒寧完成了最終的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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