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昏暈過去,在半夢半醒間聽到那段爭吵。“我們剝奪了那個孤兒院孩子的軀殼,你不會忘記用的是多麽殘忍的方式!”“你在後悔?”“我親愛的阿德裏安,把他送進去的是你”他回憶了起來。而回憶起來的記憶填補了真相畫布的一些空缺,在他以為得知的真相已經足夠殘忍荒誕的時候,填補後的真相越發摧毀心髒。陶楊死了。在很久之前,在他還在孤兒院的時候,就已經死了。而陶楊口中已經死去的弟弟,奪走了陶楊的軀殼,用一封陶楊的信誘騙他走出了孤兒院,他被那些人抓到地下實驗研究基地,從此不見天日,倍受折磨。毀了他和陶楊的人,以拯救者的姿態出現在他麵前,被他緊緊的依賴著、信任著、深愛著他的朋友、他的愛人、他的未婚妻、他的世界“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忽然笑了起來,笑得癲狂和冰冷。他的順從、逃避、掙紮都隻是一個再好笑不過的笑話!從始至終他都活在該死的怪物眼皮子底下,卻以為自己得到了短暫的逃脫和救贖,戰戰兢兢的自喜著!並為了那一點救贖,不斷地欺騙自己,一次又一次。他隻是想正常的活著,作為一個正常人的活著。他在真實的噩夢裏被徹底的摧毀,眼睛一寸一寸黑暗下去,最後成為荒蕪的草地和冰川。房間的一切事物都化為灰燼,走廊扭曲著融入黑暗,空間裏所有的鏡麵體都破碎開來,破碎的鏡片鋒利地割裂了他的肌膚。噩夢裏疼痛的感覺如此清晰,他卻像從未察覺到一般,殷紅的鮮血順著他的身體緩慢流下,脊背後麵生長出來的和他一樣的白發怪物抱住他,呢喃著:“痛苦吧……”“一切都是假的。”“所有人都在欺騙你,他們為你塑造了一個虛假的世界,將你當成牲畜的圈養著。”“來吧,我會幫你的……我會幫你抹平這一切的痛苦,隻要你接受我、容納我,成為我……”“成為我”“我就是你……”“你亦是我……”崩潰、毀壞被摘下來的伊甸園的蘋果,迅速的褪去鮮紅的顏色,腐爛成黑色,然後成為粘稠的、發臭的液體。身體發生了異變,有什麽東西,在和他的精神融合。【咕滋……咕滋……】【咕滋……】昏睡已久的青年,恍恍惚惚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空洞、灰暗,猶如黑洞一般。沒有任何的顏色,不見所有的光明。第65章 他在一個籠子裏。合金製成的鎖鏈, 束縛著他的手腕與腳踝,空氣裏彌漫著血腥味與花香的氣息。那些花香來自於攀附在籠子上的白色薔薇。背部很疼,又刺又癢。沈舒寧慢騰騰往後麵看去。數不清的導管插在他的脊背上, 身體裏的血液正透過導管被引入裝血瓶中,密密麻麻連到牆壁上, 宛如蜘蛛的網絡一般。穿著白大褂的趙西衛將裝滿的血瓶摘下,換上了新的空置的血瓶,在這個時候,他依舊溫和儒雅,甚至還對他微微一笑, 柔聲道:“你醒了,沈先生。”膚色蒼白的青年空洞的看著他, 宛如失去靈魂的傀儡。漆黑的眼睛倒映著紅與白,清透又冷漠。趙西衛輕輕歎了一口氣:“您已經堅持很久了。”作為一個普通的人類, 能夠支撐這麽多年,已經是一件很難想象的事。但到底也隻是一個人類,經曆了那一場婚禮, 徹底崩潰是理所當然的事。沒有人可以接受這樣的真相。哪怕是沈舒寧,也不可以。老實說,他以為沈舒寧醒過來會尖叫、會痛苦,會瘋狂的掙紮, 又或者徹底失去自己的意識,成為一個不知道自己是誰的瘋子。不過徹底的放棄和絕望的沉默, 也是另外一種被摧毀的表現。“我要見……陶……”沙啞幹澀的聲音, 仿佛從破敗的風箱裏裹攜而來的風,“不……”沈舒寧喃喃著:“阿德裏安……”“阿德裏安”他的腦袋垂在肩膀上,瞳孔渙散, 沒有神采,連趙西衛也沒有看,似乎隻是憑借著自己的潛意識在和趙西衛對話。細細密密的血液通過導管一滴一滴緩慢滴入取血瓶中,趙西衛退後兩步,欣賞著這一美麗的景色,對著沈舒寧搖了搖頭:“抱歉,少爺可能,暫時沒有時間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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