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出來,我感覺我在一個地方待了很久,很久,沒有聲音,沒有光,也沒有任何人……我想醒來,卻醒不來,隻能一動不動的待在那裏。”零號打了個哈欠,“那的確是個噩夢,醒來就好。”“對了……”少年想到了什麽,抬起狹長的眉眼,詢問道:“沈舒寧,你的身上,應該沒出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吧?”“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沈舒寧不知道零號的意思。零號撐著下巴,“接觸高維度世界時身體和意識上會有一定程度的反映,偶然會產生五感的「幻覺」,比如看到別人看不到的,聽見別人聽不見的,碰到別人碰不到的,另外有些時候你會覺得你脫離了你的身體,存在於一個虛幻的世界,但持續時間一般都不太長,很快就會恢複正常的。”沈舒寧愣了下。他忽然想到了那個夢,心下有些不安,這種不安,具體來形容的話,就像你進了一個平平無奇的房間,房間裏一切都看起來很正常,但是你心裏卻總覺得不舒服,你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而你又說不出來……不過做夢奇奇怪怪是很正常的,因為夢境本就是虛幻的存在,所以……應該不算零號說的不對勁……“沒有吧……”他壓下內心那一點點不怎麽妙的預感,若無其事的回複著零號。“那就好……”得到回複,零號明顯露出了淺淡的微笑,“快起床吧,要到早飯時間了。”沈舒寧嗯了一聲。之後幾天,沈舒寧覺得自己都還挺正常的,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再加上果實的效用期已經過了,他徹底放下心來,好吧,居然為自己是個普通人而放下心,沈舒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有零號的存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沒有人再敢對沈舒寧做什麽,然而他們的競爭並沒有停止,抱著說不定沈舒寧也會不小心丟失應該有的積分了心思,不斷逼退一同的競爭者。不知不覺,月底即將到來,又要去玫瑰屋進行一場考試。沈舒寧站在零號旁邊,竭力壓抑住自己想要打哈欠的舉動,牧師讓他們念詩歌,他就跟著一起念,牧師讓他們唱歌謠,他就跟著一起唱。做完還要隨著牧師宣誓,表達自己對神明浪漫的忠誠。身穿白袍戴著麵具的牧師站在玫瑰屋的中央,眾人重複著他的話。“je ne te trahirai jamais, je t ''aimerai toujours, je te supplierai avec ferveur de ta jeunesse, je veux être ton récipient, avec toi, depuis lors, je suis toi, vous aussi.【我永遠不會背叛您,我永遠深愛您,虔誠的乞求著您的垂青,我願做您的容器,與您合二為一,從此以後,我是您,您也是我。】“choisissez - moi, descendez dans mon corps.【選擇我吧,降臨到我的軀殼。】”“je suis né pour toi。【我為您而生】”沈舒寧努力聚集自己精神,重複著牧師的誓言,“je suis né pour toi。【我為您而生】”異變從說完這句話後開始了。頭頂戴著麵具的牧師嘴巴一張一合還在說話,而沈舒寧卻已經聽不見他的聲音,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麵具下不斷蠕動的嘴巴。剛開始,沈舒寧以為是他太困了,所以耳朵出現短暫的失聰現象。然而很快他察覺到有什麽不對,隻是等他察覺的時候,身邊所有的人都已經消失得一幹二淨,包括零號,光明一並被黑暗所吞沒,他身處於一片虛空之中,古老的死寂鋪天蓋地的淹沒了他,隻聽得到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沈舒寧回到了那個險些被他遺忘夢裏。這簡直太可怕不過了。無法形容的孤寂一下子從心髒湧向全身,他全身冰冷的看著自己的周圍,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存在……他會死在這裏麵的,沈舒寧的身體在顫抖,他一定會死在這裏麵的,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忍受這樣的鬼地方。就在沈舒寧絕望地升起這個念頭的時候,有什麽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沈舒寧順著聲音仰頭看去。虛空之中,一雙巨大的羽翼如同深海裏跳躍出海麵的鯨魚緩緩張開,雪白,聖潔,沒有任何的瑕疵,完美得讓人驚歎。是如此的龐大,如此的恢宏,如此的讓人震撼,如同浩瀚星雲一樣,讓沈舒寧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呆呆的看著……沈舒寧覺得自己在它麵前渺小得就像一隻小螞蟻,連羽翼上的一根羽毛都比不上。不,他隻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又或者,他隻是這個宇宙裏最弱小的存在,在麵前嘩啦巨大的白色羽翼徹底張開。它占據了整個虛空,也占據了沈舒寧所有的視線。光明撕扯開黑暗,不可抵擋的磅礴力量以它為中心向虛空之中如同漣漪一樣蕩去,當白色羽翼完整張開了時候,緩慢睜開了眼睛,並將視線投以匍匐在地上的他。那雙眼睛如同天空,如同海洋,如同整個宇宙,清明,深沉,古老浩瀚星辰,亙古宇宙,也不過如此。第24章 “沈舒寧沈舒寧”“你趕緊給我醒過來!”“沈舒寧!”沈舒寧清醒過來的時候,零號已經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正攀住他的肩膀,搖晃著他的身體。視線緩慢聚焦起來,虛空散去,就連那高高在上無法觸摸的存在也化為晶瑩的流光消失,沈舒寧看著麵容慢慢清晰的零號,喉嚨艱難的動了動。他慢騰騰的轉過頭,凝視著零號,苦笑道:“零號……我想我……”“先不要說這些。”零號壓著聲音打斷他的話,少年的臉色看起來很差,他坐回輪椅上,語氣冰冷,“回房間……”沈舒寧回頭看了一眼玫瑰屋,不知道什麽時候,玫瑰屋裏的人已經走光了,隻剩下了他和零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