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後腰一陣哆嗦,他猛然抬起了頭,“崔明德!”


    崔明德佝僂著腰,三步作五步地朝皇帝奔來,皇帝嗓音粗嘎:“將、將前朝彤史與朕拿來!”


    崔明德驚訝著,被皇帝怒目瞪來,忙道:“諾。”


    他轉身匆匆去取彤史。


    張太醫自知今日說了真話,小命卻保住了,額頭冷汗涔涔而下,心中七上八下,於這時有了緩和。


    皇帝斂著神情,對張太醫道:“今日之事,密之。不可宣告於人。”


    張太醫俯首貼耳,連磕了幾個頭,“陛下且放心,老臣口風極緊,即便是有人拿刀架在臣的脖子上了,臣也絕不朝外透露隻言片語!”


    片刻後,取回彤史的崔明德,將一遝發了黃的宮闈秘史交到了皇帝手中。


    作者有話要說:


    皇帝不行了,薛夫人要找小狼狗了2333


    作者君這幾天舊傷複發,需要就醫休養,今天木有二更~


    第 66 章


    前朝靈帝, 後宮佳麗三十九人,薛婕妤盛寵, 一生無子, 宣帝為之築宮室百頃。彤史有載薛婕妤相貌平平無奇, 但膚若凝脂, 步態如弱柳扶風, 宛如無骨。召幸於寢宮之後, 得君王百般憐愛, 靈帝彌留之際, 命人立殺薛氏,與之合葬。


    戾帝,初得寵妃薛氏,甚喜,賜以皇後份例, 寵冠後宮, 彤史上每月有一半時日, 皇帝是歇在薛氏寢宮,薛氏馨香滿體, 肌涼如玉, 帝大喜,言“抱之可降暑氣,幸之, 則汗出玉體,冷香尤冽”。其後薛氏不幸感染惡疾, 香消玉殞,戾帝思欲成魔,又納薛氏之妹小薛氏入宮,小薛氏入宮,也頗得聖眷,羅帷綺箔之間,肌膚如綢似錦,帝愛不能釋手,終日流連忘返,乃抱其入朝,當眾把玩其乳,囑臣子以辭賦記之。


    ……


    這都是昏君、庸君!


    皇帝愕然,惱羞成怒重重拍上書,踩於腳下。


    崔明德幾番欲上前,都踟躕著又退了下來,見他在原地近也不是,退也不肯,晃悠得令人厭煩,皇帝叱道:“滾出去。”


    崔明德如蒙大赦,埋頭掂著袍角悻悻而出。


    皇帝在陰翳裏獨坐良久,閉上眼便思潮起伏,文字之間所見,或許還隻是巧合,是前人附會之詞,自古成王敗寇,這些昏君身上的惡貶之辭,未必都是真的,但皇帝轉眼又想起了衛邕。


    在娶薛氏之前,衛邕有一結發愛妻周氏,也算是相敬如賓,而自從薛氏入府之後,周氏便再也不得寵愛,由東院遷之西院,終日鬱鬱,誕下一雙兒女之後便早逝。衛邕身上發生的一切,與自己是何其相似!


    皇帝猛然睜開了眼,怒氣衝衝地起身,朝永信宮走去。


    “薛氏!”


    皇帝幾乎一腳踹開了永信宮,甚至沒有傳人通報,隨著皇帝這一聲怒喝,那因為嬉鬧著而不斷晃動的簾帳,便頓如止水,跟著從裏頭屁股尿流地滾下幾個人影來,皇帝先是一怔,隨即走近,原來是幾個婢女。


    皇帝在薛嘉懿緊閉的帳簾前立了片刻,忽然伸手,拽落了遮蔽薛夫人的羅帷。


    帷幔墜落於地,宮女惶恐地兩邊跪倒磕頭,皇帝目光落在薛夫人橫陳的玉體上,雪白的肌膚上全是嘴唇嘬出來的紅痕,雙瞳剪水,飽滿誘人的紅唇微微翕動著,如一隻林間麋鹿,充滿了驚懼地望著突兀闖入的皇帝。


    他一動不動的似是看呆了,末了,才咬牙沉聲道:“薛氏,你這蕩.婦!”


    便一把將薛夫人從床榻上拎了起來,欲甩落下去。


    薛氏哀嚎一聲,腰肢撞在了床板上,磕得發紅發痛,“陛下,臣妾不知何處惹了陛下,陛下竟龍顏大怒至如此。方才趕了臣妾回來,臣妾心中極為難過。”


    皇帝冷冷道:“極為難過,便與婢女鑽入羅帷玩這種把戲?”


    薛夫人的臉色又白又紅,充滿了羞恥與渴望地仰目凝視皇帝,“陛下不能臨幸臣妾,臣妾難以耐受……”


    她這話一出,皇帝又瞬間想到,看來薛氏果真是用了什麽法子,修煉得如此一副身體。若是以往,這是他必然已眼紅地撲了上去。現下他仍然眼紅,隻是顧念自己即便再有心狠狠教訓薛氏,身上也無力了,便按捺住,沉聲道:“你用了什麽法子,迷惑於朕?是你們薛家家傳的什麽媚術?”


    薛夫人驚訝地說道:“陛下,你怎麽會如此想臣妾?”


    皇帝蹙眉,“難道不是?”


    “那靈帝、戾帝,皆專寵你們薛氏女子,日日流連忘返,甚至為之罷朝。這難道亦是巧合不成?那衛邕,對周氏原本極為喜愛與敬重,但從娶薛氏之後,亦是立即移情別戀,難道也是巧合?”@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聰慧如薛夫人,立即聽出皇帝這時內心已經有所動搖,誠惶誠恐地伏地稽首,道:“皇上非要如此想,臣妾也無可奈何。那靈帝與戾帝,皆是昏君、暴君!他們同心戮力,亡了夜秦,陛下通讀史書,怎會不知,那些自負清高的文人遑論真假,總會給亡國之君編排一個禍水妖姬,如夏桀之妹喜,商紂之妲己,周幽王之褒姒,到了靈帝和戾帝身上,又豈能幸免。可陛下,一個女人,再有通天的能耐,又怎能憑著一己之力亡了國家?向來都是天子巡視四方,掌天下大權,再不濟亦有太子、王孫,天子的那些肱骨之臣,女人能說上話都已是不易。即便那些暴君真因美色誤國,可女子生就這般,又有何錯?如天子能守住本心,不為美色所禍,豈會有什麽妨礙?”


    薛夫人再度叩首,聲音慢慢由尖銳變得柔婉了下來:“何況陛下與那些昏君怎會一樣,陛下英明神武,才有我大魏如日月之高懸,國運昌隆,萬邦俯首,西陲小打小鬧,亦是迎刃而解。陛下明明是明君,何必如此自貶,與那些昏庸無道的暴君相提並論?這也太折煞陛下了。”


    麵對薛嘉懿的巧舌如簧,皇帝竟然反駁不得,他沉重地閉上了眼,許久之後,感受到身下薛夫人小心翼翼拽著自己的衣擺,他睜開眼,對薛夫人身畔的宮女喝道:“滾。”


    於是宮人散如潮水,將寢宮的殿門為他們闔上。


    皇帝道:“朕已經不行了,方才已無法再行房,你是親眼目睹的。”


    薛夫人斂眸,聲音還有點兒羞澀,“陛下……不說陛下,大多男人過了四十,便已經一蹶不振了,陛下如今年近知天命,不久之前,還能禦得臣妾如仙如死……如今陛下隻是生了一場病,切莫妄自菲薄,臣妾便是四海求藥,也要替陛下治好這病。”


    薛夫人跪立起來,猶如一株柔軟無骨的水草,依賴地纏上了皇帝的雙腿。她緊抱著皇帝小腿,將臉頰擠了過來,依戀而仰慕地在他雙膝上蹭了幾下。


    蹭得皇帝心中發癢,已忘了自己是怒氣衝衝而來,正要對薛夫人興師問罪。薛夫人挨著皇帝爬起身,將臉頰偎入皇帝胸口,低聲軟語:“陛下,臣妾是心癢,方才……陛下不要怪罪。”


    皇帝臉色一暗,將薛夫人抱起重重地摔入床幃。即便不能行事,也自有別的法子,但這個女人,讓他無法忍住,無法把持!


    床幃中漸漸響起了薛夫人滿足而歡快的嬌呼……


    *


    大早,皇帝收拾之後離去,薛夫人早已醒來,望著皇帝離去的背影,心頭陰雲密布。


    如今的情況越來越壞,昨晚隻是暫時逃過一劫,她很清醒,遲早她會拿捏不住這個老皇帝,會功虧一簣。她忙起身,喚人來替她梳洗,並對自己的心腹婢女道:“取筆墨來。”


    婢女依言將筆墨拿給薛夫人,薛夫人屏退左右,伏案寫完一封信,交給心腹婢女,“這封信,務必要交到楚王手中,途中不許出岔子,否則拿命來見。”婢女點頭應是,正要接信,薛夫人仍是不放心,“你將這封信交給我哥哥,讓他代為發出,絕不能讓旁人察覺。”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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