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瑾瑜大驚,又費力將她扶起來,對牧疆道:“趕緊送她去醫館,再晚了就來不及了。”


    聞言,牧疆趕緊將她拽到車上,又把左瑾瑜拉了上來,把這個女子安頓好,便趕緊駕車往最近的醫


    館趕去。


    最近天氣驟然變冷,附近的村民許多都傷風感冒,看病的人一茬接一茬,左瑾瑜讓牧疆把這女子抱下去,進了醫館之後直喊郎中救命。


    這時候郎中剛好把藥給了一個病人,看到他們過來扛了個重傷者趕緊過去接過來,扶到了裏堂。


    牧疆在外頭等著,左瑾瑜在裏麵守著那女子,郎中檢查了她的傷,這全身上下大大小小有許多處刀傷,腹部那一刀最為嚴重。


    “這…怎麽傷的這麽重!”郎中先是震驚,後又歎了口氣搖搖頭說:“她傷成這個樣子,沒救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殿下?


    “她還有氣,為什麽不能救了?”左瑾瑜急聲問道。


    雖然是古代,醫療設備有限,即便如此,可這位姑娘也沒到非死不可的地步,怎麽就救不了了?


    “她渾身傷的太多了,最嚴重的是腹部這一刀,我隻能幫她止住血,可即便止了血,就如今這樣的天氣,她的傷口也沒法自己愈合,除非有人將她傷口縫住,可這樣的能力,老朽自認不如,所以才說這位姑娘…沒救了。”


    左瑾瑜不過沉吟片刻,眸子裏就猛地染上一片堅毅果敢之色。


    “郎中,您隻管拿藥止血,縫合傷口的事情,由我來做。”


    “你?!”


    郎中愣了,從上到下好好打量了她一番,眼底盡是絲毫不信。


    “姑娘,你可別同老朽說笑了,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哎…”


    左瑾瑜張張口,還未說話,牧疆就從外頭進來,輕輕捏了捏她的胳膊,笑著對郎中拱手道:“大夫,我家娘子以前也跟著宮裏的禦醫學過一段時日的醫術,您放心就是,隻管把工具備齊,讓我家娘子出手,若這其中出了什麽差錯,自是有我們擔著,賴不到郎中您的身上去。”


    眼看他們夫婦二人把話說到了這份兒上,郎中也隻得同意,出去拿藥備工具,一邊走一邊搖頭嘴裏嘟囔著:“人命關天,人命關天,怎能胡鬧呢…”


    不一會兒郎中把東西都拿了進來,牧疆也識相地出去避嫌。


    在外頭等了將近於兩個時辰,外麵等著看病的病人已經按捺不住了,紛紛催著喊裏麵的郎中,而有的已經等不及,去了別的醫館。


    病人催的急了,左瑾瑜便讓他出去應付別的病人,畢竟剩下的也隻有縫針拆線,這樣的事,郎中在這兒也幫不了什麽大忙,他們確實也占用郎中太長時間了,讓郎中先出去應付病人,也好兩不耽誤。


    縫好傷口之後,左瑾瑜就在床邊守著,天色不由晚了,外頭的病人也陸陸續續都走光了,而床上的女子還在昏迷不醒。


    她不醒,左瑾瑜也不敢貿然離開,擔心萬一她再挺不過去…


    郎中隻派了個小童守在這裏,自己就回了屋裏睡覺。


    牧疆去外頭買了兩個油餅回來給了左瑾瑜,讓她吃了墊著肚子,又讓她去外頭的椅子上靠著睡一會兒,他在這兒守著人。


    等到快後半夜的時候,左瑾瑜實在撐不住了,也就答應下來。


    直到天微微亮的時候,牧疆正用手肘撐著頭小憩,忽然傳來一聲低低的呻吟。


    “痛…”


    他瞬間清醒,揉揉眼睛便看到病床上的女子已經有了意識,嘴裏正在說著什麽,他趕緊去外麵把左瑾瑜喊過來,讓她湊過去聽聽這人到底說了什麽。


    左瑾瑜把頭湊過去,對方的聲音細如蚊蟻,她勉強聽了好幾遍,才聽清了幾個字:“爹,娘,狗賊。”


    看來此人身上必有一番故事。


    左瑾瑜去倒了杯熱水遞給牧疆,然後自己試著叫了幾聲:“姑娘,姑娘?”


    女子似乎恢複了一些意識,嘴裏不再囈語了。


    左瑾瑜過去將她扶起來,然後從牧疆手裏把水拿過來湊到她嘴邊讓她潤了潤唇,又喚了幾聲,懷裏的女子才慢慢睜開了雙眼。


    看到麵前的二人,又想起昨天的噩夢,忽然醒悟過來,驚呼了一聲,掙紮著就要去給二人磕頭。


    “兩位的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隻有做牛做馬償還一生。”


    左瑾瑜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後趕緊把她扶起,道:“你這話言重了,如今咱們也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你不用怕,隻管好好養傷便是。”


    女子眼裏水霧氤氳,緊緊咬著牙,隻是眼裏啪啪地落下幾顆大淚珠嘴裏確實一聲不吭。


    瞧她這模樣,真是可憐的很。


    左瑾瑜又安慰了一會兒,才讓她好好躺下養傷,免得傷口再次裂開,傷及性命。


    牧疆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把她拉過來小聲問道:“不過就是救了她一命,怎麽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牧疆擰著眉頭,兩隻劍眉蹙在一起,盡是不悅。


    如今這女子仍是蓬頭垢麵的,也看不清真實麵容,而且又經曆了生死大事,遭到殺手追殺,事實證明,這女子絕非尋常人家。


    他隻想好好過日子,不願卷入到這些莫名其妙的恩怨中來,自己出手救她已是底線,這樣的人,他避都避之不及,怎麽聽著自家媳婦這意思,還想把她長留在身邊?


    “你殺了那麽多人,官府肯定會查到的,要是找到了她,自然也把你能牽連進去,如今可不就是跟她一條船上的麽?”左瑾瑜也有著自己的邏輯。


    “官府不可能查到的!”牧疆脫口而出:“那些人任務失敗,上頭的人才擔心事情敗露,會比咱們還著急地把那些死人全都處理好。”


    “任務失敗?”左瑾瑜驚問:“你方才不是說他們隻是一些土匪強盜麽?”


    牧疆驀地反應過來,臉色微變,隻是腦袋反應極快,說道:“對…對啊,土匪強盜殺人不也是出任務的麽?”


    “這其中定是有別的事,你快說!”左瑾瑜發現了端倪,定要他把實話說出來。


    忽然隻聽床上那女子驚呼一聲:“殿下?”


    牧疆神色一凜,一雙眸子驟然射向床上那人,目光銳利如鷹,帶著一股震懾力。


    他眼睛微眯,細細端詳著床上那人,這個麵容輪廓…頗是眼熟。


    被這種目光盯上,女子忽覺毛骨悚然,再看他旁邊的左瑾瑜一臉懵逼,也大概猜到了一些什麽,趕緊把目光垂下,不敢再言語。


    “殿下?什麽殿下?”左瑾瑜捕捉到了重點詞,她不確定地指著牧疆問那女子:“是…是他?”


    “是啊姑娘。”牧疆也笑意吟吟地看著她:“不知姑娘說的什麽。”


    表麵笑意吟吟,可女子分明從他眼底看出了徹骨的冷意。


    “不…你們聽錯了,我說的是眼下,眼下我受傷在身,不知該如何是好。”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丫鬟


    左瑾瑜舒了一口氣,轉而又想到了女子被追殺的場麵和她嘴裏囈語的話,便問:“你叫什麽名字?家中到底發生了何事?你的父母呢?”


    “我的父母…被賊人殺了。”女子啜泣著::“小女子姓曲單名一個夜字。”


    “曲夜?”左瑾瑜在嘴裏反複讀了兩遍:“是個好名字。”


    “那些追殺你的人,是土匪麽?還是你們的仇家?”左瑾瑜繼續追問。


    她總要把事情弄清楚,萬一這位曲姑娘真像牧疆所說那般,身世背景太過複雜呢?


    曲夜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先把目光投向她旁邊的牧疆,二人對視片刻,曲夜才低下頭來,聲音低低地說:“是土匪,他們想劫財,可是我父母都是窮苦人家,沒有多少錢財,他們一怒之下便將人殺了。”


    說到這裏,曲夜又低頭啜泣起來,似是想到了往事。


    先是啜泣,緊接著是嚎啕大哭,情緒很不穩定。


    任誰突然間痛失了雙親都會這般崩潰吧…


    看她這個樣子,左瑾瑜後麵想要接著問的話也哽在喉嚨,接著便重新吞了下去,暗惱自己沒有眼色,怎麽在這個時候問人家這種問題,豈不是在她傷口上撒鹽麽?


    隻是眼下這種情況,左瑾瑜也不知該怎麽安慰,隻在一旁把手絹遞上,等到她情緒穩定的時候,左瑾瑜才道:“先養傷,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嗯,謝謝恩人。”曲夜抹了抹淚由衷感謝。


    此時一旁一直冷著臉的牧疆忽然開口問道:“既然你無家可歸,不如就留下吧。”


    誒???


    劇情好像不太對!


    出於女人的直覺,左瑾瑜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就在剛剛,這位大叔還在責怪她把曲夜當成自己人,話裏話外千般不願,怎麽就這麽一會兒工夫,自己還沒開口要她留下,這大叔倒先開了口,是啥意思?


    “等等。”左瑾瑜看了牧疆一眼,隨即笑著就把他拉到外邊道:“你這幾個意思啊?是不是瞧著人家姑娘長得好看,想討個小老婆?”


    “她現在連臉都沒洗,人長什麽樣我可沒看清,討什麽小老婆。”


    聽著他這話,左瑾瑜又往看了曲夜一眼,確實,她現在渾身髒汙,隻露的一雙眼睛如天上星辰,璀璨明亮。


    可若是不因為這個,他怎會突然改了主意?


    似是察覺到了她的猜想,牧疆接著道:“咱們不是已經盤了鋪子嗎?等到來年開始做生意的時候,你身邊定要有人幫忙才是,她留下來也方便照顧你,是不是?”


    這是在給自己找丫鬟?


    左瑾瑜半信半疑。


    “莫不是想要近水樓台先得月吧?”


    牧疆臉色一寒,也不再堅持,隻道:“那你做決定就是,這人是去是留全憑你做主,左右也不過是個路人,我還擔心她來路不明。”


    他這樣一說,左瑾瑜確是能看出來他心中不快了,隻是這個時候二人也不該賭氣,左瑾瑜心中也有些不舒服,但心裏卻是清楚,大叔不高興並非是因為自己不想讓曲夜留下,而是因為自己對他不信任。


    再細想下,這曲夜也的確算的上時自己一條船上的人,她現在重傷難愈,自己若現在把她丟棄在這裏,隻怕被那些土匪找到,後果不堪設想。


    既然如此,倒不如送佛送到西,把她留在身邊當個丫鬟打打下手也是可行的。


    “算了,還是留在身邊吧。”


    左瑾瑜答應了,也將此想法告訴曲夜,征求她的意見。曲夜當然受寵若驚,又千恩萬謝了一番這才算真正跟了左瑾瑜。


    當天下午,牧疆和左瑾瑜便將她帶回了家,隻是抬著她走的時候,左瑾瑜發覺到她身上的衣裳麵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家的衣裳,是隻有大戶人家才能穿的起的綾羅綢緞,既然能穿得上綾羅綢緞,怎麽可能遇到土匪拿不出銀子?


    隻要是有點腦子的人,若是遇到了隻圖財的劫匪定然會舍財保命,絕不會為了銀子以命相拚,可既然不是交不出銀子,那便是說土匪隻為殺人。


    既然如此,便是曲夜對自己說了謊,這是為何?


    帶著疑慮,左瑾瑜也自然對她多了一些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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