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怎麽這麽愛下雪了,白茫茫的,像急著給誰送葬似的。”玉華嵐近乎自言自語。劉公公沒有聽清。玉華嵐又問,“公公,您說,我能撐到過年嗎?”劉公公跪了下來,眼淚一瞬間就從蒼老的眼裏流了出來,“當然,您當然能……”玉華嵐搖了搖頭,“公公,叫他們,都行動吧。”第一百一十二章 謀反元嘉一邊拿著書看,一邊輕輕地晃動著搖籃。搖籃裏穿著喜慶紅綿襖的滿滿細白綿軟得像個雪丸子,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元嘉看,不哭也不鬧,乖得可人。跟他爹爹一個模樣。元嘉抽空看崽崽滿滿,滿滿立馬就咧開小小的肉肉粉粉的嘴巴,笑得可開心了。元嘉心就化了,他伸出一根手指頭,就被滿滿柔嫩的小拳頭給握住。崽崽滿滿的大眼睛和肉粉的嘴巴和小將軍一個樣子,性格裏的乖順也像極了,餓了尿了不哭,隻是委屈巴巴地瞧著裏,黑眼睛裏蓄著淚,要掉不掉的,特招人。但是秀氣的臉形和挺秀的鼻梁卻和元嘉一個樣,不像白十九對著不熟悉的人是個麵癱臉,崽崽滿滿見誰都笑得可開心了。元嘉正同滿滿玩著,海棠突然推開門進來了,急急地說:“相爺,宮裏太子殿失火,小太子,被燒死了!”元嘉沉默了,滿滿呀了一聲,他眼裏滿滿地是對這個世界的純白。海棠急促的呼吸在房間內響著,她睜大著眼睛看著沉默的元嘉。許久後,海棠的呼吸平複了下來。她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相爺。”元嘉說:“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這麽大的事,相爺居然這般平靜。海棠抿了抿唇,然後低下頭退出了房門。元嘉抱起了小小軟軟的滿滿,滿滿乖乖地窩在他懷裏,肉肉的小手揮動著。元嘉輕輕地拍著滿滿的背部,慢慢地在房間裏踱著步。元嘉給幾個小皇孫上過課。玉錦意長相肖似玉華嵐,精致秀氣的雪娃娃。元嘉曾問過他,他的誌向是是什麽。“錦意想,成為一個神醫,能夠治百病的那種,父王,太痛了……”這樣的話,誰聽了心腸都得軟。滿滿很快就睡著了,小巧的鼻翼微微地扇動著。元嘉輕輕地放下滿滿。這時,敲門聲響起。“相爺,有客來訪。”是元十一的聲音。元嘉走了出去,到正廳時,他看見了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男子。那男子轉過身來,赫然便是被玉華嵐逐出太子府的暗衛玄墨。他的懷裏,抱著一個四五歲的孩子,蒼白秀氣的小臉。元嘉一瞬間忽然放下了心。活著就好。玄墨跪了下來,“元相,奴才奉皇上的命令,有些事,需要交待給您來辦。”“你說。”“病弱的小太子,已經被燒死在了太子殿中,錦意小公子,就拜托元相了。”玄墨磕了一個頭。元嘉示意,海棠過去抱過了昏睡著的玉錦意。“送去裏屋,細心照看著。”元嘉平靜地說。“是。”海棠恭身行了個禮,便抱著玉錦意進去了。玄墨不舍地看著,直到海棠的身影不見之時,玄墨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包袱,遞給了元嘉,元嘉接過。“相爺,裏麵是一封書信,遺詔和玉璽,奴才全都交給您了,拜托了。”玄墨磕了三個響頭後,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玄統領,要去那裏?”元嘉叫住了他。玄墨留給了元嘉小半張側臉,“奴才,自然是去該去的地方了。”說完,就運起輕功,離開。元嘉看了看懷裏黑乎乎的包袱,小小的一個包袱,讓元嘉的心情複雜而又沉重。嵐帝元年十二月初八夜間,太子殿失火,病勢沉重的小太子玉錦意薨。當夜,看著漫天火光的嵐帝吐血昏迷。丞相元嘉與大將軍吳薑告病在家,禦史大夫杜如海因頂撞皇帝被關在天牢裏。臨王與驃騎將軍領兵平亂。整個玉氏朝堂全都控製在了太尉張覺之手中。玉華嵐是被人活生生用銀針刺穴疼醒的。他眼睛已經病得看不清楚,隻能聽到劉公公在一旁哭喊著“大膽,你們這一群狗奴才,敢這樣對待皇上!你們要被誅九族的!”直到玉華嵐醒過來,那群在他十根手指頭上紮針的人才推開。血珠叢蔥白的手指上冒了出來,滴落在了明黃的被麵上。張覺之居高臨下地看著玉華嵐,“華嵐,你病 得太重了,還是把遺詔給立了吧。”玉華嵐勾唇笑了笑,慢慢撐起了身子。長發遮掩住蒼白消瘦的麵容,咳了幾聲,玉華嵐說:“外公,錦意才離世,這位置,隻能立給七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