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在葉知秋的指令下偏過頭,淡淡地問:“一般人紋身,都做些什麽圖案?”


    “看個人需求,每個人的喜好都不同,像我這種老手,基本上什麽都敢紋,”陸知秋咬著煙,抬了抬自己的花臂,含糊地回答,“如果是你們這種剛入門的全素人,我建議做些有紀念意義的,比如家人,愛寵,信仰——”


    話音剛落。


    伴隨著“砰”的一聲,銀色的耳釘穿透皮肉,穩穩地綴在楚澈的耳垂上。


    楚澈連眉毛都沒抖一下,仍是麵無表情地坐著。


    “——還有愛人。”


    煙霧模糊了葉知秋的麵容,隻能聽到他懶洋洋的聲音:“不過最後這個我基本不做,如果有人成對來我這做情侶圖案,我會請他們出門左拐買打紋身貼,省時又省力。”


    “……”


    葉知秋往後退了兩步,雲玥立馬撲到楚澈身上,仔細查看他的耳朵——葉知秋作為紋身師,手的力道很穩,楚澈的耳垂除了有些泛紅,一滴血都沒流。


    心疼地吹了吹他的耳垂,雲玥才從他身上爬下來,轉頭看了葉知秋一眼:“難怪見你一年到頭都沒幾個客人,往門外丟客人的動作還真是熟練哦。”


    任何一對前來紋身的情侶,聽到紋身師非常實誠地來了句“我覺得你倆還是買個紋身貼比較合適,紋身的話,以後分手是很難處理的”,估計會氣到發瘋,恨不得馬上掀了他的店。


    ……他的店能活到現在,還真的不容易啊。


    “這些客人本來就不適合紋身,及時拒絕是我們的職業操守,”隨手將煙碾滅,葉知秋走到紋身椅的另一邊,“拉著另一半一起往身上刻東西……真是愚蠢。”


    說到最後一句話,語氣裏不自覺帶了幾分嘲諷和不屑。


    楚澈聞言,轉頭的動作一頓,掀起眼皮看了葉知秋一眼,慢吞吞地問:“這話怎麽說?”


    “紋身是陪伴你一生的印記,它隻能為你而生。”


    葉知秋甩掉手上的酒精棉,隨口回答道:“那些來做情侶紋身,將對方的名字和頭像紋到自己身上的,大多都是一方的一廂情願和另一方的無奈遷就,這種紋身自決定起,就是不完整的。”


    “分手以後不好和下一任解釋,”楚澈懶洋洋地偏頭,把玩著雲玥細軟的發梢,“這種紋身,做遮蓋也很麻煩吧?”


    “可不是,洗紋身痛得要命,做遮蓋也不能天衣無縫,”葉知秋讚同道,“這不是純給自己找事兒麽?”


    雲玥聽著兩人的對話,似懂非懂地點頭,隨即又想到了什麽,將目光投向葉知秋:“照你的意思說,情侶就不該往身上紮紋身咯?”


    “那倒不是。”


    葉知秋摸起第二枚耳釘:“比起那些一時衝動的鴛鴦,我更願意為獨自前來的客人服務——不管做的是什麽內容,那都是他們自己的意誌。”


    “不去勉強另一半來共同承擔這份責任,而是選擇自己獨自一人,將愛人刻於自己的血肉。”


    “這樣的單子,我才會接。”


    此刻的楚澈麵無表情,他垂下眼,纖長的睫毛遮住了黑眸裏無限的深思。


    耳垂再次傳來短暫的刺痛,這次紮入血肉的不止是那枚小小的鋼釘,還有來自葉知秋的那句感歎——


    “刻於血肉,藏於心底,這才是紋身的真正意義。”


    ……


    打耳洞花不了多長時間,林知秋留兩人象征性地喝了杯茶,就迫不及待地開門讓雲玥這個辣眼玩意兒滾蛋。


    絲毫不把剛拿了世界冠軍的兩個國寶級人物放在眼裏。


    兩人牽著手來到地下車庫,楚澈拉開副駕門,看著雲玥貓腰鑽入,隨後耐心地俯下身,替她扣好安全帶。


    餘光瞟到男人耳畔一閃而過的銀光,雲玥不可避免地想到剛打完耳洞時的場景——


    他慢慢從紋身椅上直起身,握著她的手,笑得溫柔。


    他說:“好了,回去就可以帶情侶款了。”


    兩人在一起前,楚澈本來是個專注自我、不易動搖的人,卻因為遇見了她,開始一次次地作出妥協,慢慢地向她的軌道靠攏。


    他理智而不失溫柔,理解她,愛護她,願意為她作出改變。


    心跳漏了幾拍,雲玥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一把揪住楚澈的衣領,吻了上去。


    唇上柔軟的觸感和鼻息之間的百合香讓楚澈頓了幾秒,任由她菟絲花似地纏上他,才一把掐住她纖細的腰,發了狠似地將她往懷裏帶。


    在她斷斷續續地細哼中,靈巧的舌尖長驅直入,撬開牙關,在口內攻城略池。


    一時間,車艙內隻剩下兩人難以抑製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雲玥白皙的臉上染上一層緋紅,氣喘籲籲地抵著楚澈的肩膀,道:“喘,喘不上氣了呀。”


    聲音甜啞,教人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看著懷裏拚命蹭他的小姑娘,楚澈抬手摁住她殷紅的唇瓣:“怎麽回事?”


    “沒什麽呀,”笑嘻嘻地躲開楚澈的手指,雲玥飛快地在他唇上親了親,“就是想親親你。”


    “嗯?”


    “……楊哥說之前打死你都不肯打耳洞,今天居然這麽順利就被我拐來了,”雲玥期期艾艾道,“我感動死了。”


    楚澈垂眼,對上她一雙亮晶晶的眼。


    “糾正一下,我是自願跟你一起來的,”他挑眉,點了點她小巧的鼻尖,“小姑娘怎麽這麽容易感動?”


    “對呀對呀,”她笑著回答,“感動到從此吃齋念佛,給你打一輩子輔助的那種。”


    楚澈:“……”


    看著她一臉滿足的笑容,楚澈生平第一次有了“老子何德何能”的想法——


    他楚澈上輩子是捐了多少門檻,這輩子才能這麽走運,遇到了這麽個寶貝般的小姑娘。


    一個耳洞就能哄得她心滿意足,真的太好養活了。


    不行,實在太可愛了。


    得早點騙回家,圈在自己身邊,省得被旁人惦記。


    撐著座椅靠背,楚澈微微起身,看著她:“改天帶你去買個戒指?”


    “……什麽?”


    指尖掃過她紅腫的唇瓣,他笑了笑:“家長也見了,冠軍也拿了,你是不是該給我個名分了?”


    “我們訂婚吧。”


    “……”


    雲玥覺得她就這樣在停車場,稀裏糊塗把自己終身大事給定了,她爸肯定得第一個飛上海給她一jio。


    ……一想到自家老頭怒發衝冠的樣子,她就打腦殼疼。


    於是她親了下楚澈的唇角,笑嘻嘻地往椅背上縮:“都沒上高地呢,你就想著結婚了?”


    楚澈挑了挑眉,沒想到她會這麽回答。


    上高地?


    兩個人在一起之後,小姑娘大概是不自知,動不動就撩得他起火,他縱使抑製力再好,難免也會擦槍走火……她才十九歲,他自覺沒有這麽早下手的道理。


    所以每次隻能強忍著把她吃抹幹淨的衝動,自己去浴室衝涼,留她一個人在床上抱著被子睡得迷迷糊糊。


    嘶。


    將她一把撈到懷裏,下巴抵著她的額頭:“你才十九歲。”


    “對呀,我都十九歲了,早成年了,”雲玥趴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胡亂地蹭了蹭,“要不要和我試一試?”


    楚澈沉默了下——


    他隻是單純想騙雲玥上他的賊車,沒想到被她直接搶過方向盤,一腳油門飆上秋名山。


    鼻息之間皆是百合的甜香,小腹沒由來地一緊,他警告性地摁住懷裏亂動的人:“試個屁。”


    “怎麽不能試啦?我們都在一起這麽久了。”


    “……你年紀太小,對身體不好。”用的是爹教訓女兒的口氣。


    “十九歲年紀還小呀?”雲玥睜大了眼,“我在網上看,人家高中生沒成年就開始醬醬釀釀了!”


    尾音還特地將“醬醬釀釀”這四個字咬得幹脆利落。


    楚澈:“……”


    他低頭去看懷裏滿嘴瘋話的小姑娘,胸前的扣子不知何時被扯掉兩顆,露出精致的鎖骨,白皙的皮膚散落著星星點點的紅痕。


    眸子裏一片水光,連眉梢都染上一層緋紅,微張的唇瓣像是種無聲的邀請。


    他呼吸一窒,閉了閉眼,將她放回座位。


    小姑娘的第一反應就是摟住他的腰。


    “雲玥。”


    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再度睜眼時,他的眸子裏早已積滿消散不去的**。


    他的聲音低啞得不像話。


    “最後警告你一次,別再隨便撩撥我。”


    第一百四十一章 番外


    兩人就這樣在停車場胡鬧了一番, 最終以楚澈硬生生忍著, 一把將懷裏亂點火的雲玥摁在副駕駛,關上車門告終。


    至於訂婚和開車(……),在當事人雙方意識都不太清醒的情況下, 都沒有得到實質性進展。


    回基地的途中,楚澈接了通電話, 把雲玥放基地門口就直接拐彎去總部開會……剩下雲玥一個人敲開基地的大門, 與在客廳鬥地主的隊友和戰隊經理打了個照麵。


    冠軍杯剛比完,全隊上下都在享受難得的假期,眾人顯然是剛起床, 皆是衣冠不整發型淩亂的造型,與門口衣冠楚楚的雲玥形成鮮明對比。


    楊遠看了她一眼,用指甲點了點手上的牌:“喲,大早上去幹什麽了?”


    雲玥彎下腰把鞋放入鞋櫃, 順口回答:“陪隊長去打耳洞。”


    “哦, 打耳洞呐, ”楊遠懶洋洋地說道, “這年頭,直男也開始愛漂亮了哈, 打耳——”


    剩下的話在他意識到打耳洞的對象後戛然而止。


    “什麽?”戰隊經理的聲音陡然警覺起來, “打耳洞?你陪誰去——楚澈??”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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