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後的若幹年中,除了南匈奴的左支,或稱東支的一位首領在140到144年期間進行過短期叛亂外,中國的麻煩主要來自巴裏坤的呼衍部匈奴人。131年,呼衍部攻北車師(古城),並蹂躪當地居民;151年,他們幾乎摧毀了漢朝在伊吾的軍屯區,該區在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後才得以保住。然而,北車師在153年時還是中國的屬國。151年,一位漢朝官員愚蠢的殘暴行為激起了於闐人的反抗,他們殺死了他,雖然此後該城居民作了公開的道歉。170年,中國的將軍們利用來自吐魯番、焉耆和庫車的小分隊,以地區糾紛仲裁人的身份進行了一次警告性的遠征,直到喀什;168—169年間,中國護羌校尉段穎擊退了沿甘肅邊境入侵的蕪人(或吐蕃人)。


    第一篇 第一章(14)


    更新時間:2005-7-23 10:32:00


    字數:3505


    14上古末期和中世紀初期的塔裏木


    由於確保了沿塔裏木盆地南、北兩綠綠洲鏈上貫穿大陸的貿易的自由暢通,中國在東漢時期對絲綢之路的控製有利於佛教在塔裏木河流域的傳播,隨之也帶來了印度文學和希臘藝術。或者,更確切地說,沿著絲綢之路(也是來喀什噶爾和中國布教的印度佛教徒們所走的路),貿易和宗教一起把希臘-羅馬藝術帶來了。馬厄斯·梯梯安洛斯的代理商們的活動與佛陀使者們的活動大多是具有同樣目標的。


    當時最繁華的商路似乎是南道,即經過莎車和於闐的那條路。在約特幹,即古於闐,奧瑞爾·斯坦因探險隊發現了瓦倫斯皇帝統治時期(公元364-378年)的羅馬錢幣,在於闐東部的刺窩,探險隊偶然地發現了一組純犍陀羅式風格的希臘-佛教式淺浮雕,上麵刻有精緻的希臘服飾。稍稍再往東,在尼雅境內一個3世紀末期廢棄的遺址上,發現了羅馬圖章、凹雕和印度-塞人的錢幣。在羅布泊西南的米蘭,即在原鄯善國境內,這支探險隊發現了一些美麗的希臘-佛教式壁畫,主要畫的是佛陀及其僧侶和明顯具有羅馬-亞洲外貌的、帶翼的天使。這些壁畫都注有印度字“ti-ta”——已經認定“tita”一名就是titus——顯然,它們全都是屬於公元第3和第4世紀。


    在中國和平時期,大批的佛教使者正是經過這條絲綢之路紛紛來到中國的。帕提亞人安世高於148年抵達中國並於170年在中國去世。印度人竺朔佛和月氏人(即印度-塞人)支讖大約在170年同到中國,在都城洛陽建立了一個宗教社團。一個月氏使者的兒子支曜在公元223至253年間把一些佛經譯成漢文。提到這些月氏人是很有趣的,因為它表明,正是這個當時地跨阿富汗、犍陀羅和旁遮普的貴霜帝國,利用絲綢之路,對塔裏木盆地和中國的佛教宣傳作出了很大貢獻。除了這些貴霜或印度的使者們外,還有許多帖提亞的皈依佛教者繼續進行在亞洲高原和遠東地區的改宗工作,了解這些並非沒有價值。在中國的佛經《三藏》上,錄有那些經過塔裏木到中國工作的佛教使者和翻譯家的名冊。在塔裏木地區,來自東伊朗和西北印度的另一群僧侶從事翻譯工作,將神聖的梵文寫本譯成從東伊朗語到庫車語的各種方言。著名的鳩摩羅什(344-413年)的例子就很突出,在此值得回顧一下。


    鳩摩羅什生於定居在庫車的一個印度人的家庭。其祖輩在庫車享有很高地位。其父是一位虔誠的佛教徒,希望拋棄世俗的高官厚祿,投身於寺院生活,但是庫車王強迫他繼續擔任世俗官吏,並嫁其妹與之為妻。這次婚姻生下了鳩摩羅什。鳩摩羅什自幼隨母到克什米爾學習印度文學和佛教。在他返回塔裏木時,訪問了喀什,他在此逗留了一年,繼續研究《論藏》。在他的傳記寫本中表現出當時的喀什像庫車一樣,是印度思想活躍的中心——以致於兩城的統治者爭奪把像年輕的鳩摩羅什一樣有學識的僧侶留在自己宮中的榮耀。當鳩摩羅什回到庫車時,漢譯音名為帛純的庫車王很歡迎他,莎車王的兩個孫子成了他的門徒。他與他的印度老師卑摩羅義(vimksha,其祖籍是克什米爾)一起住在庫車,直到382-383年。正如我們將要看到的,在382-383年中國將軍呂光入侵庫車後,他帶著鳩摩羅什一起返回中國。呂光的故事為庫車宮殿的輝煌壯觀提供了證據,該宮殿令這位中國的征服者吃驚。呂光的驚訝致使人們推測他在庫車所見到的建築物和藝術品是印度和伊朗傳統式的,而不是中國式的,也就是說,正像哈辛斷言的那樣,最古老的克孜爾畫必定是這一時期前後的作品。


    亞洲大陸的文明,正像這些例子所反映的那樣,明顯地分成兩個長形地帶。在北方,從黑海地區的俄羅斯到滿洲地區和鄂爾多斯,屬草原藝術:精緻的遊牧藝術,以刻在青銅燭台和工具柄端上的、具有明顯裝飾性的程式化動物藝術為特徵。在南方,從阿富汗到敦煌的絲綢之路,經過圍繞塔裏木盆地的兩條綠洲鏈,在這些商路綠洲上的定居民族中,存在著直接受到希臘、伊朗和印度藝術的激發而產生的繪畫和雕塑,這三種藝術都是沿絲綢之路傳播的,並且由於佛教的需要,與佛教滲和在一起。


    上古末期和中世紀初期的這種塔裏木藝術的起源必須在阿富汗的地區尋求。在阿富汗的喀布爾穀地中,第4世紀的貴霜朝中的最後幾位國王已經受到薩珊波斯的強烈影響,並被納入它的軌跡,這一點可以從赫茲菲德和哈辛所研究的貴霜——薩珊錢幣上看到。薩珊佛教文明和薩珊佛教藝術產生在這些印伊邊境上,這一點由創造於公元第3世紀末和整個第4世紀的巴米安和卡克拉克的偉大壁畫得到說明。在這些壁畫中,無論是在描繪的圖案和服裝上,還是在人物的處理上,薩珊影響都十分明顯。最近哈辛在喀布爾附近的海爾哈納發現的一尊薩珊-婆羅門雕塑(屬公元第4世紀末),還有地處從喀布爾到巴爾赫途中的拉伊附近的杜克塔-依-奴細爾汪的純薩珊式壁畫群(其代表是一個薩珊王族的王子、5世紀的巴克特裏亞總督)都提供了進一步的例證。所有這些都是哈辛-哥達德和哈辛-卡爾探險隊發現的。在這些壁畫中,我們可以把當時的阿富汗地區看成是一個印度宗教和印度文學與薩珊王沙普爾和科斯洛埃斯時代的波斯物質文明緊密結合的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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