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寶玉笑道:“大汗,中原才俊甚多,臣下一介凡品,車載鬥量之輩而已。”


    “先生太謙虛了吧,我看先生便是第一流的人物!”成吉思汗道。


    “大汗謬讚,臣下惶恐。臣下願為大汗舉薦兩位真正的一流人物。”


    “哦?那太好了,先生快說,是哪兩位?”


    “這第一位乃是契丹人氏,姓耶律,雙名楚才。”


    “耶律楚才?”成吉思汗口中重複了一遍,向耶律阿海道,“阿海,這個人和你同姓,是一族吧?”


    耶律阿海連忙躬身答道:“是,此人與臣下是遠親。”


    “阿海,這我就要說你了。同族之中有這麽了不起的人物,怎麽早不和我說知?”


    “回大汗,此人雖是同族,但身邊金國官員,與臣下也沒什麽來往,又身在中都之內,是以臣下也未敢與之聯絡。”


    “是這樣,在中都。”成吉思汗微微頷首,對眾將道,“你們記住,日後攻下中都,任何人不得傷害這個叫耶律楚才的人,有能將他活著帶到我麵前的,將給予重賞!”


    “喏!”眾將齊聲答應,各自牢記在心。


    成吉思汗又問:“那麽另一位呢?”


    “另一位卻是一位出家人,乃是道教全真派之中的有道之士,名叫丘處機,道號長春子。他現在應當在關中一帶。”


    “道教。是一種宗教嗎?”


    “是的。”


    “這也沒什麽,我信奉長生天,手下眾人之中有信景教的,有信佛教的,再多個信道教的也沒什麽不得了的。反正萬能的長生天無所不容,無所不在,大家沒有什麽衝突。”成吉思汗爽快得說著,又問,“這二位比先生如何?”


    “臣下怎能與之相提並論?這二位如當空之皓月,臣下隻不過是瑩火;他們如美玉,臣下似糞土;他們若蘭嗅,臣下隻野草爾。”


    “先生又過謙了吧?你說長春子是位了不起的大珊蠻,這我相信。”


    郭寶玉心中待要解釋這道家全真派與珊蠻巫師全然不同,又不便打斷大汗的話,況且這種理論上的事情也不是一兩句話便可說清楚的,於是將湧到口邊的話又咽了下去。隻聽成吉思汗繼續道:


    “可是這位耶律……哦,叫耶律楚才的是吧?”


    郭寶玉忙道:“諾。”


    “他又有什麽樣的本領呢?先生竟對他如此的推重?”


    “據臣下所知,這耶律楚材乃是昔日大遼國東丹王的八世玄孫。其父官至金章宗尚書左丞,花甲之年老來得子,命名楚材,取字晉卿。這齣自於一個漢學典故,‘楚雖有材,晉實用之’,暗示日後必為他國所用。此人自幼博覽群書,尤通經史,旁及天文、地理、曆法、算學、佛學、老莊學、醫學、占卜等術,有王佐之才,匹於蕭何、張良,勝過管仲、樂毅。”


    “蕭何?張良?管仲?樂毅?那又是些什麽樣的人物呢?是你們漢人之中的把阿禿兒嗎?”


    郭寶玉道:“大汗這麽理解也是對的,他們正是我們漢人之中的把阿禿兒。如果大汗有興趣,臣下日後會慢慢給大汗講他們的故事的。”


    成吉思汗點了點頭道:“你們漢人的歷史,以前月忽難和塔塔統阿都和我說過一些,裏麵拐彎抹角的事情太多,聽著總是感到別扭,不過也蠻有意思的。好,改日聽聽你這個漢人來講自己民族的故事,也許會聽出些不同的味道來。不過我發現你們這些漢人在記錄祖先故事的時候總是喜歡隱誨歷代的汗們所犯的錯誤,這就很不好。不能教育後人嘛,不能提醒他們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如果有一天我們蒙古人編寫自已的歷史,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即使是我做錯了什麽都要原樣照寫,不能篡改。失乞忽都忽,你記住了嗎?”


    “諾。”失乞忽都忽登時驚覺大汗後麵的話是在對自己說,連忙上前一步,躬身領命。


    郭寶玉聽著,想著,暗暗佩服這位目不識丁的大汗那敏銳的洞察力,居然隻憑著一些由別人轉述的故事殘片之中便可透析到“為尊者諱”這一中國史家因因相承的故有惡習,並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因此而可能造成的負作用。


    “如此見識,不諦神而明之?”他默默地想著。


    忽聽成吉思汗又道:“郭先生,還有一件事情要勞煩你。”


    “大汗盡管吩咐。”


    “給新繼位的阿勒壇汗的國書就由你用漢字來寫。就在這裏寫,我說意思,你來潤色。”


    “深感容幸。”


    待從立刻取來了文房四寶放在幾案上,郭寶玉告了坐,便秉筆屏息,靜候大汗發話。


    成吉思汗在宮帳之中微微踱了幾步,眉鋒一挑,朗聲道:“阿勒壇汗,你黃河以北的城市悉數落入我的手中,你現在唯一保有的除了一座中都之外還有什麽?這是長生天對你的懲罰。天意既然已經削弱了你,若是我再繼續攻擊,卻不知道萬能的青天是否會同意我的做法了。因此,我打算回師蒙古,不再對你加以逼迫。但是,你拿什麽樣的東西來奉獻給我,來消彌我的部下們的憤怒呢?”(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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