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在上,受朮赤一拜。”
那人連忙伸手扶住,連聲道:“大殿下折殺小人了,小人救護來遲,讓殿下受驚了。小人有罪。”
二人互相遜謝了一陣,朮赤問起對方的名字,那人回答道:“小人是斡亦剌部出身,名叫亦勒赤台。”
原來,射殺巨羆救下朮赤的正是心懷忽闌而混入蒙古軍的巴圖兒。此後,他將以亦勒赤台之名而進入成吉思汗的故事之中,我們也將以此名稱之。狩獵一開始,他為了掩人耳目,沒打算施展自己的神射手段,跟著大隊奔跑一陣之後便詐稱馬腿扭傷,脫離本隊,鑽入樹林中休息。沒想到正好撞見朮赤被巨羆所逼,險些喪命。出手之時,他隻是激於救人心切,並不知道遇險之人便是朮赤。這種怪獸在他而言,也是平生未見,不過在他潛藏於深山之時,曾經遇到過一位老獵手,向他傳授過許多狩獵經驗。他知道,熊類動物全身皆堅硬似鐵,惟有咽喉部位最為柔軟,是其致命之處。因此他乘那羆人立而起之機,瞄準那個部位一箭射去,居然真的取了猛獸的性命。
當下,朮赤問道:“看恩人的樣子,似乎也是我蒙古軍中的好漢,不知在哪位將軍麾下供職?”
亦勒赤台躬身道:“小人正是隸屬於大殿下麾下右翼軍的一名小卒。”
朮赤聞言,連稱罪過道:“朮赤有眼無珠,居然險些埋沒了恩人這樣一位勇士。”
“大殿下千萬不可再稱小人為恩人什麽的,小人身為下屬,保護主將原是分內之事。”
“恩人如此謙虛,朮赤也不便強迫。不過我平生最敬勇士,你又救了我的性命,怎能再以下屬相待?我有一個提議,請不要拒絕。”
“大殿下但有所命,小人自當遵從。”
“好,那你我今日便對著長生青天為誓,結為安答!如果再推辭,便是瞧不起我朮赤!”
亦勒赤台略一遲疑,心中於瞬間有了決斷,當即點頭道:
“大殿下既然如此厚愛,小人不敢推脫。”
朮赤大喜,攜了亦勒赤台的手一齊跪倒,向天叩首。然後各自拔出腰間的匕首,割破手指,歃血為盟。行禮已畢,朮赤將自己的黃金腰帶解下贈與亦勒赤台,亦勒赤台也將自己的長弓取下,回贈給朮赤。二人一敘年庚,亦勒赤台為長,朮赤當即呼之為兄,重新跪倒施禮。亦勒赤台推卻不過,隻得受了他三個頭。
二人結為安答,在朮赤心中是萬分高興,然而亦勒赤台卻別有打算。對於奪去自己愛人的成吉思汗,他本身是全無任何好感,甚至有著深切的恨意,而朮赤因為出身懸案而遭到成吉思汗疏遠的情況,他也有所耳聞。他深知,單憑自己的力量,一輩子也無法動搖蒙古帝國的根基,如今有了朮赤這層關係,或許可以乘機離間其父子,策動他們自相殘殺,無論誰殺掉誰都是為自己報了仇。如果可能的話,還可以乘機奪回忽闌。
不知這位安答包藏禍心的朮赤,興高采烈得拉著亦勒赤台的手,與他合力將羆的屍體拴在馬後,然後趕著馬一同走出樹林,去尋大部隊。行不數裏之遙,他們便與一小隊蒙古軍匯合。大家見朮赤形容狼狽,連忙問安。朮赤就把遇險獲救之事敘說了一番。眾人直聽得心動神搖,一邊向朮赤道驚,同時又齊聲盛讚亦勒赤台箭法如神。當下,有人讓出兩匹馬給二人騎,簇擁了他們往九尾白旄大纛下而去。
很快的,這件事情被報到了忽闌與博兒術的麵前。二人聞言,俱是一驚。連忙加派人手前往保護,直到朮赤來到麵前,他們才鬆了一口氣。然而,當忽闌看到朮赤身邊的亦勒赤台的時候,不禁心頭大震,仿佛全身的血液在瞬間倒流,逆沖而起,擁擠在頭腦中,嗡嗡巨響。
“是他!他來做什麽?!難道是被發現了?”
忽闌心煩意亂地想著。即使冷靜如她,在這瞬間也不知該如何處置心中的紛亂。對於這位舊日戀人,忽闌的心理是相當矛盾的。自己現在的身份,甚至可以說是對他的一種背叛。雖然這樣的背叛可以冠以拯救全族的堂皇名號,但就其本質而言,背叛就是背叛,即使有一萬個理由來解釋,也無法抹去這兩個字所留下的深深烙印。
關於朮赤如何拉著亦勒赤台向眾人介紹自己獲救的經過,如何說明已經和對方結為安答的始末緣由,忽闌連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她隻是直勾勾得盯視著亦勒赤台的臉,打算從上麵尋找出某種答案。然而,自己究竟需要什麽樣的答案呢?難以索解,亦無從索解。
“參見忽闌可賀敦。”
亦勒赤台的問候將她從迷惘中驚醒。她本能得後退幾步,盯視著亦勒赤台,一言不發。
朮赤見情狀有異,隻道是忽闌見了生人有些排斥,連忙上前道:
“這位亦勒赤台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是我的安答。”
“哦。”忽闌聽到這話,才放下心來。
然而,敏銳如她,立刻對亦勒赤台的用心又油然生疑。不過,在這個場合裏又難以啟齒,隻好隨意地點了點頭,然後示意讓博兒術代替自己來處理眼前的事情。她自己則在心中默默祝告著:
“長生天保佑,千萬別讓大汗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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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連忙伸手扶住,連聲道:“大殿下折殺小人了,小人救護來遲,讓殿下受驚了。小人有罪。”
二人互相遜謝了一陣,朮赤問起對方的名字,那人回答道:“小人是斡亦剌部出身,名叫亦勒赤台。”
原來,射殺巨羆救下朮赤的正是心懷忽闌而混入蒙古軍的巴圖兒。此後,他將以亦勒赤台之名而進入成吉思汗的故事之中,我們也將以此名稱之。狩獵一開始,他為了掩人耳目,沒打算施展自己的神射手段,跟著大隊奔跑一陣之後便詐稱馬腿扭傷,脫離本隊,鑽入樹林中休息。沒想到正好撞見朮赤被巨羆所逼,險些喪命。出手之時,他隻是激於救人心切,並不知道遇險之人便是朮赤。這種怪獸在他而言,也是平生未見,不過在他潛藏於深山之時,曾經遇到過一位老獵手,向他傳授過許多狩獵經驗。他知道,熊類動物全身皆堅硬似鐵,惟有咽喉部位最為柔軟,是其致命之處。因此他乘那羆人立而起之機,瞄準那個部位一箭射去,居然真的取了猛獸的性命。
當下,朮赤問道:“看恩人的樣子,似乎也是我蒙古軍中的好漢,不知在哪位將軍麾下供職?”
亦勒赤台躬身道:“小人正是隸屬於大殿下麾下右翼軍的一名小卒。”
朮赤聞言,連稱罪過道:“朮赤有眼無珠,居然險些埋沒了恩人這樣一位勇士。”
“大殿下千萬不可再稱小人為恩人什麽的,小人身為下屬,保護主將原是分內之事。”
“恩人如此謙虛,朮赤也不便強迫。不過我平生最敬勇士,你又救了我的性命,怎能再以下屬相待?我有一個提議,請不要拒絕。”
“大殿下但有所命,小人自當遵從。”
“好,那你我今日便對著長生青天為誓,結為安答!如果再推辭,便是瞧不起我朮赤!”
亦勒赤台略一遲疑,心中於瞬間有了決斷,當即點頭道:
“大殿下既然如此厚愛,小人不敢推脫。”
朮赤大喜,攜了亦勒赤台的手一齊跪倒,向天叩首。然後各自拔出腰間的匕首,割破手指,歃血為盟。行禮已畢,朮赤將自己的黃金腰帶解下贈與亦勒赤台,亦勒赤台也將自己的長弓取下,回贈給朮赤。二人一敘年庚,亦勒赤台為長,朮赤當即呼之為兄,重新跪倒施禮。亦勒赤台推卻不過,隻得受了他三個頭。
二人結為安答,在朮赤心中是萬分高興,然而亦勒赤台卻別有打算。對於奪去自己愛人的成吉思汗,他本身是全無任何好感,甚至有著深切的恨意,而朮赤因為出身懸案而遭到成吉思汗疏遠的情況,他也有所耳聞。他深知,單憑自己的力量,一輩子也無法動搖蒙古帝國的根基,如今有了朮赤這層關係,或許可以乘機離間其父子,策動他們自相殘殺,無論誰殺掉誰都是為自己報了仇。如果可能的話,還可以乘機奪回忽闌。
不知這位安答包藏禍心的朮赤,興高采烈得拉著亦勒赤台的手,與他合力將羆的屍體拴在馬後,然後趕著馬一同走出樹林,去尋大部隊。行不數裏之遙,他們便與一小隊蒙古軍匯合。大家見朮赤形容狼狽,連忙問安。朮赤就把遇險獲救之事敘說了一番。眾人直聽得心動神搖,一邊向朮赤道驚,同時又齊聲盛讚亦勒赤台箭法如神。當下,有人讓出兩匹馬給二人騎,簇擁了他們往九尾白旄大纛下而去。
很快的,這件事情被報到了忽闌與博兒術的麵前。二人聞言,俱是一驚。連忙加派人手前往保護,直到朮赤來到麵前,他們才鬆了一口氣。然而,當忽闌看到朮赤身邊的亦勒赤台的時候,不禁心頭大震,仿佛全身的血液在瞬間倒流,逆沖而起,擁擠在頭腦中,嗡嗡巨響。
“是他!他來做什麽?!難道是被發現了?”
忽闌心煩意亂地想著。即使冷靜如她,在這瞬間也不知該如何處置心中的紛亂。對於這位舊日戀人,忽闌的心理是相當矛盾的。自己現在的身份,甚至可以說是對他的一種背叛。雖然這樣的背叛可以冠以拯救全族的堂皇名號,但就其本質而言,背叛就是背叛,即使有一萬個理由來解釋,也無法抹去這兩個字所留下的深深烙印。
關於朮赤如何拉著亦勒赤台向眾人介紹自己獲救的經過,如何說明已經和對方結為安答的始末緣由,忽闌連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她隻是直勾勾得盯視著亦勒赤台的臉,打算從上麵尋找出某種答案。然而,自己究竟需要什麽樣的答案呢?難以索解,亦無從索解。
“參見忽闌可賀敦。”
亦勒赤台的問候將她從迷惘中驚醒。她本能得後退幾步,盯視著亦勒赤台,一言不發。
朮赤見情狀有異,隻道是忽闌見了生人有些排斥,連忙上前道:
“這位亦勒赤台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是我的安答。”
“哦。”忽闌聽到這話,才放下心來。
然而,敏銳如她,立刻對亦勒赤台的用心又油然生疑。不過,在這個場合裏又難以啟齒,隻好隨意地點了點頭,然後示意讓博兒術代替自己來處理眼前的事情。她自己則在心中默默祝告著:
“長生天保佑,千萬別讓大汗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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