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道和桂圓每天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他們麵前嗑瓜子,滿院子的亂丟讓他們追在屁股後麵打掃。


    一個賭坊,一個地下錢莊,不知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充軍發配都是便宜了他們了。


    看著院中的“你追我逐”,她轉臉問蘇月錦。


    “你是怎麽知道,寶通錢莊的幕後掌櫃是林方知的?”


    朝中官員如此之多,弄權者也不在少數。如何會第一時間就能肯定,一定是他。


    孰料,蘇小千歲也是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我其實也沒有肯定,隻是最近看他有些不順眼,隨口說的。”


    他也沒想到還真是他。


    沈衡抽搐了半天嘴角,緩緩翹起一根大拇指。


    “王爺。。。,真乃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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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八章人情冷暖


    魏清被關押在大理寺的死牢之中,沈衡進去同他攀談過多次,想請他出麵證實自己父親的清白。


    他卻隻搖著頭歎息,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雖然現在有證據可以證實,他爹並沒有將銀子存入寶通錢莊,但是那字條卻是他親手所遞。


    魏清說,他已是將死之人,原不該再拉了沈括下水。但隱瞞不報是要抄家的,他不能因為一己之私連累了家中老幼。


    言下之意,紙條卻是沈括親手所寫沒錯。


    她也看過那張字條,就連她爹也看不出字跡同自己的有什麽不同。


    魏清的宅子也被封了,但他的家眷,裏裏外外卻有十六口。


    沈衡四處打聽詢問,這才知曉了他的妻子孩子,連同老子娘都偷偷搬到了鄰近上京的一處破廟之中。


    傍晚十分,她同蘇月錦一同造訪了那處住所。


    壁不遮雨,窗無擋風,是一間閑置很久的廟宇了。


    裏麵雜七雜八躺了許多衣衫襤褸的人,看見他們,都紛紛露出戒備的眼神。


    沈衡將準備好的饅頭和肉包逐一放到他們手上,終於在一處不甚起眼的角落裏,發現了衣衫襤褸的魏家家眷。


    她們的臉上已經滿是髒汙,春寒之際尚隻著一件單衣。


    魏夫人將腰杆挺的直直的,深深對她們施了一禮,全然沒有失了一個官家夫人該有的端莊持重。


    沈衡聽自己的父親說過,魏夫人嶽涔也是書香門第的小姐,娘家雖不是京官,父親卻也是個正四品的外省文官。


    魏大人在職時,也沒少照拂了這位嶽父。更有傳言,魏清會收下那八十萬兩黃金,正是因著這位嶽家的長子嶽淩宇惹上了人命官司,需要金銀通融。


    令人不解的是,緣何魏家落魄了,反不見娘家人施以援手?


    沈衡快人快語,這般想著,便當真問出了口,換來魏夫人略有些慘淡的微笑。


    她突然就明白了那份微笑背後的心酸。


    是了。


    有酒有肉皆兄弟,患難何曾見一人。


    古往今來都是富有遠親,貧無近鄰。想來嶽家,便是如此。


    魏大人的娘親魏老夫人早年就已經癡傻,病的迷迷糊糊間,還傻傻拉著自己孫兒的手在叫魏大人的名字。


    沈衡看得頗不是滋味。


    此次一行,她原本就沒想求證什麽,為的就是想給這位老夫人看看病症。


    魏清雖說連累了沈括入獄,但是在任時,真的是對沈家多方招撫,知遇之恩等同再造。這份情誼,沈家一輩子都記在心上。


    沈衡同魏夫人說明了來意,她麵上的神色顯得很詫異,怔愣良久方說了句。


    “民婦從來不過問朝堂之事,沈大人的事真的愛莫能助。”


    沒想到她會思量到這一層。


    沈衡有些無奈,蹲身坐到魏夫人身側。


    “夫人多慮了,小女此來隻是想為魏家盡分綿力。家父入仕之後,全仰仗魏大人提拔,此番隻為報恩,真的沒有旁的意思,煩請夫人放心。“


    嶽涔會有這樣的疑慮,沈衡一點都不意外。試想一下,自己的親生父母在落難時都急於同她撇清關係,不肯施與援手。那這世間還能信的過誰呢?


    魏夫人未及沈衡說的這樣坦蕩,那份眼底的真摯讓她不由沾濕了眼眶。


    “沈姑娘,多謝你。”


    很簡單的六個字,她卻說的泣不成聲。銀牙咬住下齒的那份苦澀,是對親情薄涼的祭奠更是對世道無常的一種哀婉。


    沈衡將魏家家眷安排在一戶臨時租住的民宅之中,銀子,是她問蘇月錦借的。


    算是從她爹俸祿裏的一份預支。


    蘇千歲當時掏的挺痛快的,當著一眾魏家人的麵,分外體貼的說。


    “我的不就是你的,孩子都有了,還計較這些。”


    換來一眾豔羨和麵麵相覷的眼神。


    她顫抖著一雙小手接過銀子,隻覺禍從口出這話,實在是真理。


    她再也不要同蘇月錦出門了!!!


    告別時,魏夫人出乎意料的緊走了兩步。


    “姑娘且等等,忙了這大半日,發鬢都散了。”


    她這般說著,已是湊上前來。手上鬆鬆攏了幾下,似不經意間附耳對她說道。


    “小婦人對朝堂之事知之不多,但我家老爺在入獄之前卻對民婦說過,王秉承這個人同林丞相之間頗有些來往。姑娘可以回去問問沈大人,這字條,當初可經了他的手了。”


    沈衡驚詫抬眼,魏夫人卻已經轉身離去了。


    她明白她的意思,魏家已經淪落至此,她隻是不想再沾染上什麽麻煩。


    魏大人清廉一世,受賄亦是幫人不幫己。隻歎世人皆涼薄,為己為財不為人。


    安排魏家人居住的這所民居,並非地處上京,而是選擇了稍遠一點的鄰縣清林。


    位置是依山傍水,不如上京繁華。但老百姓多樸實,自給自足倒也過的甚是殷實。


    從小城中出來的時候,正趕上傍晚餘霞落於山脊,像極了當初的博古村。


    隻是仍舊少了那份靜怡。


    步子還沒邁開幾步,便看到一名壯漢提著婦人的長發暴打的場景。


    “還他媽以為你是什麽大戶家的丫鬟呢?動就說身子不爽利,做不得農活,當老子養你是吃白飯的?”


    “嫁過來也不是什麽黃花大閨女了,老子肯養你和那賠錢貨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別仗著有幾分顏色就蹬鼻子上臉。”


    壯漢似乎越說越起勁,那手下拉扯的動作越發狠厲。


    被扯住頭發的婦人哪裏有還手的力氣,隻一味求饒。


    “當家的,別打了。那水缸裏的水,奴家真的盡力去抬了。隻是山路實在不好走,打翻了幾次。您手下略鬆一鬆,奴這就去將它抬滿。”


    雖說已經打春了,到底還冷著。尤其這傍山之地,更是比之上京冷上許多。


    那婦人一身薄衫,雙手卻滿是凍瘡,紫紅一片,哆嗦的渾身都在發抖。


    沈衡不是什麽見義勇為的俠女,但平生最恨這種打女人的男人,二話不說,上前一腳便將那壯漢踢飛數米之遙。


    “將蠻力用在自家婆娘身上,當真是好氣派。你沒事吧?”


    將身上的狐裘披風解下來披在婦人身上,沈衡輕聲詢問著。


    話音剛落,卻明顯感覺對方原本要抬起的頭因著那聲詢問瑟縮了一下。


    她覺得有些奇怪,不由低下頭去看,正對上她來不及躲閃的紅腫側臉。


    這人竟是!!!!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九章因果報應


    “饒林?!”


    沈衡震驚的看向那個趴伏在地上的女子。


    “你怎麽會在這裏?”


    “沈,沈小姐。”


    她麵上的神情幾番尷尬,慌亂的用長發遮住半邊紅腫的臉頰。


    她是張挽君自小帶在身邊的家生奴才,直到她出嫁時都一直隨侍在她身邊。怎麽會突然到了這處縣城,還嫁了這般。。。


    “媽的,你是哪裏冒出來的混蛋,居然敢打老子。”


    沈衡那一腳踢得不輕,壯漢在原地爬了幾次都未站起身,隻能氣急敗壞的叫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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