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說的她和蘇月錦都惡寒了。


    蘇千歲略有些頭疼的對她說:“就算是背著您,也不算是偷。”


    他娘是將門之後,對於讀書一事向來嗤之以鼻,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同沈衡的學問是十分相近的。


    “哦,那你告訴我這裏麵的是誰?”


    皇後娘娘是個極其有求知欲的人,所以對未知的事情表現的很執著。


    呆在被子下的沈衡整個手掌都汗濕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緊張什麽。她甚至有些不敢去聽,蘇月錦會如何介紹她。


    侍妾?房裏人?還是。。。


    “是我媳婦,你未來的兒媳。”


    幾乎沒什麽猶豫,她聽到了他甚是坦然的溫潤聲音。


    蓋在頭上的被子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拿開,那張清俊的容顏就那樣笑看著自己,對她說。


    “阿衡,你來見見我娘。”


    沈衡不知道用什麽樣的語言去形容這一刻的震撼,她隻知道,那份瞬間充斥在全身的顫動是難以言喻的。


    可能是這一刻她麵上的表情太過呆傻了,以至於蘇千歲甚是理解的對他娘說了一句。


    “您還是出去吧,她被嚇到了。”


    沈衡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端王府的大門的,也完全沒有印象到底是怎麽同那對母子一同用了一頓早膳的。


    總之,那個漂亮的跟冰雕一樣的皇後娘娘真的很讓她意外,因為她甚至從頭至尾都沒有露出任何詫異的神色。


    隻是很自然的說:“哦,那你們梳洗一下陪我吃飯吧,我餓了。”


    她用的也是“我”,而並非“本宮”。


    沈衡在琢磨事情的時候很容易走神,走路時撞了人也不自知。


    腳尖踩到一隻繡著團花的腳麵時她還在琢磨,今日這地怎麽這般硌腳。


    身子被一股外力猛的推開,一道尖細的聲音隨之炸響。


    “哪裏來的混賬東西,出門都不看路的?仔細撞到我們公主。”


    說話的是個一身宮衣的丫鬟,方才她踩到的就是她的腳。


    沈衡揉了揉被震得發疼的耳朵,掃了眼離自己十步開外的一身華衣的女子。


    是七公主蘇月華。


    這麽遠的距離,恐怕就是她想撞也得費上些周折。這由頭找的,當真是半點腦子都沒用。


    隻是有的時候,遇上這種亂咬人的“名犬”,就算要教訓也是要看看主人的。


    所以她甚是端莊的福了福身:“方才走的匆忙,沒看到七公主在這裏,實在失禮。”


    “失禮?”丫鬟挑眉。“驚嚇到了公主,一句失禮便無事了?”


    她是七公主身邊的宮婢,平日奴才們也都給個臉麵喚聲姐姐。再加上沈衡總是一身尋常的打扮,腦袋上也沒什麽珠翠,便將她當成了尋常的百姓。


    沈大小姐笑看著她插在腰上的雙手,故作驚訝道。


    “不知這位姐姐是哪家的千金?”公主尚未說話便急著找茬,也難怪她看著年紀不小也還是個二等丫鬟了。


    丫鬟未及她會這般問,一時被堵的半晌說不出話來,反倒是後麵踱步過來的另一個人接了這話茬。


    “瞧瞧這是誰啊,我說看著眼熟嘛,原來真是咱們的沈大小姐。”


    沈衡歪著腦袋看著劉雅君那一身叮呤當啷的環佩,以及站在她身邊的那個一身素衣的女子。


    月白羅裙,輕施粉黛,模樣依舊是清清秀秀的樣子。正是她年少時的好友,嫁給林曦和為妾的張挽君。


    今日還真是熱鬧,竟然連大肚子的也出來溜達了。


    要說女人之間的友誼總是這樣匪夷所思。


    年少時,沈衡曾經為張挽君出頭,教訓過總是欺負她的劉千金。而劉千金亦是公開說過,決不於小門小戶的人為伍。


    現在張挽君成了林丞相的兒媳,足夠資格讓劉千金另眼相看,她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七公主同張挽君走在一起。


    如果不是這位公主足夠大方,那就是張挽君的手腕越發進益了。


    一旁的劉雅君湊近了幾步,上下打量著沈衡。


    “沈姐姐這是打算進去,還是從王府剛出來啊?這天,可剛亮呢。”


    現下的這個時候,正是眾人用早膳的時候。


    這個時候進王府,那便是急著去巴結王爺。若是剛出王府,那就是。。。答案不言而喻。


    沈衡清晰的看到了蘇月華眼中的那抹鄙夷。


    她抿嘴笑了笑:“不過是出來走走,家中還有些急事,幾位若是無事,沈衡便先走一步了。”


    無論這話如何說,都難免被捆上些閑話,她沒這麽好的興致聽人調侃。


    作者有話要說:  真心給跪了,給親們的回複,小盎貼了無數次啊無數次,就是死都貼不上去。


    幽幽說留言跟jj犯衝,估計回複就是跟它八字不合。


    嗚嗚嗚,小盎要用意念召集小僵屍攻擊jj的後台。


    謝謝小萌虎的花花。


    還有關關。擠眉弄眼中,建群,哈哈哈哈,小盎懂的。


    麽麽噠你們,愛死你們啦。


    ☆、第五十章所謂閨中蜜友


    “哎,別急著走嘛。”劉雅君一個箭步上前,攔住她道“前些日子聽說,王爺府裏的那頓家宴是你做的?我怎麽不知道姐姐還有這樣的手藝,快些跟我們說說,這都是哪裏學來的本事。”


    “都說攀附權貴是件挺費力氣的活兒,但沈姐姐倒是駕輕就熟的很。若是不介意,不如說出來教導小妹一二,也讓我長長學問不是?”


    任是傻子都能聽出那話裏的嘲諷,在場的每個人眼底都帶著輕蔑的笑意。


    小小禮官的女兒,從妄圖嫁到丞相家開始,就一直是她們眼裏的一個笑話。即便一個女子的尊嚴當初被踐踏的那樣殘缺,她們卻更願意相信,那不過是她未能如願的“黃粱美夢”罷了。


    劉雅君這廂咄咄逼人,七公主作壁上觀,就連身邊的丫鬟都不屑多看她一眼的樣子。


    沈衡自嘲的笑笑,也沒覺得多在意。


    反倒是挺著個大肚子的張挽君皺眉輕推了劉千金一下。


    “你做什麽說這些,那都是從前的事情了。”


    言罷還溫潤的上來拉沈衡:“劉小姐性格直率,說了什麽你不要太介意了。我的身子不好,一直都沒有時間去看你,今日既然遇見了,原該多聊一聊的,何必急著回去。”


    身子不好嗎?


    沈衡微笑著在她隆起的腹部上掃了一眼。


    “我向來知道你身子不好的。”


    似乎也覺得自己“失言”了。


    張挽君連忙撫上自己的肚子,瞪著一雙無辜的眸子搖頭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這溫順可人的模樣,還真是同當初一模一樣。


    若是放在多年前,沈衡或許會被她這兔子一般可憐兮兮的這樣子騙過了。


    但經過了這麽多事,她缺了的心眼就是再不濟,也補的差不多了。


    她爹當年腿傷不愈,她也曾去張挽君府上求助。可歎這位同她姐妹相稱的張小姐隻命仆從拿了十兩銀子出來,還讓人帶話說染了重疾不宜見客。


    也就是那時,她看到了停在不遠處的轎攆。深藍色的布簾,雅致的竹葉雕花,精細的那樣刺眼。


    那是林羲和的轎子。


    她當時愣愣的站在張府門口,覺得自己真像一個可笑的叫花子。


    “林夫人這說的是哪裏話。”她伸手拂去她握在她腕間的手。


    “大姐兒滿月的時候您也未曾叫過我去,沈衡隻當是您不願意見我。如今都第二胎了,可見林大人對您是極寵愛的。你們夫妻和樂是好事,實在談不上什麽怨不怨的。”


    七公主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張挽君到底是“練家子”,僵硬一瞬之後馬上眼眶含淚道:“你還是怨我。當年的事,我真的半點都不知情,曦和娶我,也是因為林老太君病重,想在臨死之前抱上孫子,這才。。。”


    那麵上焦急又難堪的表情實在拿捏的恰到好處,任是誰都會不忍心再說她的不是。


    沈大小姐動容的看著她。


    其實滿想說一句,你的孩子還未出世呢,你真的不打算為她積一點口德嗎?


    那位老祖宗在林曦和十三歲的時候就已經駕鶴西去了,莫非是托夢回來告訴林家人要抱孫子的?


    連已故的人也拿出來做噱頭,她的良知未免泯滅的太過徹底了些。


    不過她沒有揭穿,因為就算說出來,隻怕對方也有信心將黑的繼續說的雪白一片。


    但林夫人似乎不願意放過這樣好的機會,滿臉真摯的對她說。


    “小衡,曦和他當年真的是愛你的。隻是那個時候你一心隻想著坐上正室之位,忽略了他對你的真情。你爹當時隻是六品殿儀,娶你,更是要頂著莫大的壓力。”


    “若不是你一意孤行發請柬請眾多朝臣來參加喜宴,又怎麽會惹惱了丞相大人。”


    張挽君這話,自然是說給七公主聽的。


    前段時間的流言碎語,因為蘇千歲的一頓鴻門宴平息了很多。後宅裏的夫人們在接到打包回家的飯菜之後,就是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胡亂說話了。


    為了不讓這場婚事泡湯,她真的是煞費苦心了。


    沈衡輕笑著掃了一眼七公主。


    羅衣錦裙,滿臉不韻世事的嬌縱,一看便是朵溫室內的嬌花。就算是嫁給了林羲和,日後也必定被張挽君吃的死死的。


    林家娶正室是早晚的,與其任由他們抬進來一位厲害的主母,倒不如讓這朵嬌花進門。


    一則能鞏固自己夫君在朝堂上的地位,二則又落了個賢惠妾侍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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