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我,我覺得世界有多大。我不太清楚,但是告訴他我一直從宗廟廣場坐車到這座山上,肯


    定看過大部分地方了。


    元讓我跟著他,我猶豫了:甫叔命令過我哪兒也不許去。元-027警告我:“星美-451,


    你必須給自己創造新的守則。”他一把掄起我,扛在肩上,一直穿過走廊,轉過拐角,爬上


    一段滿是灰塵的旋梯,一拳打開一扇生鏽的門。早晨的陽光很刺眼,清風撲麵而來,風中的


    沙子刮著我的臉。他放下了我。


    在心理基因組學係的屋頂上,我抓著欄杆,張大了嘴:七層樓的下方是一個仙人掌花園,


    鳥兒在刺叢間捕捉著昆蟲;遠一些的山下,有個福特場,還剩一半空位;更遠的地方,是個


    操場,許多學生在繞著它跑步;再遠些是一個消費者廣場;然後便是樹林了,沿著斜坡,一


    直延伸到雜亂的、點綴著燈火的都市、高樓、宿舍區、漢江,最後依然是山脈,襯著初升的


    太陽。“很大。”我還記得 wing那溫柔而灼傷的嗓音,“但放在整個世界,星美-451,你看到


    的隻是一塊岩石上的一個小碎片。”


    我絞盡腦汁,希望能理解如此的浩瀚,但是隻能放棄;我怎麽可能理解這樣無邊無際的


    世界呢?


    元回答,我需要智力;升級可以給我智力。我需要時間;金甫叔的遊手好閑會給我時間。


    但是,我還需要知識。


    我問,怎麽找到知識?


    “你必須學習認字,小妹妹。”元-027說。


    所以最初是元- 027,而不是任海柱或梅菲董事指導你?


    嚴格地說,不是這樣。我們第二次見麵就成了最後一次。元在熄燈前一個小時回到甫叔


    的實驗室,給了我一台“沒有遺失”的索尼,預裝了上層公司政權學校教育的所有自學模塊。


    他向我演示了怎麽操作,然後警告我說絕對不能讓純種人發現我積累知識,那會嚇到他們,


    一個被嚇到的純種人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等到金甫叔第六天回來的時候,我已經掌握了索尼的用法,從虛擬小學畢業了。六個月


    後,我學完了中學課程。你看起來有些懷疑,檔案員,不過別忘了升級時期的複製人對知識


    的饑渴。知識就是身份,我希望比以前知道的多得多,非常希望。


    我不是懷疑,星美。你的智力、言談,你的……自身,都表明了你學習的努力。讓我不解的


    是為什麽金甫叔給了你這麽多時間學習。一個公司繼承人當然不會是廢奴主義者吧?他不是


    要對你做實驗嗎?


    金甫叔關心的不是他的博士學位,而是喝酒、賭博和他的十字弓。他的父親是光州基因


    公司的上等人,正在疏通進入“主體”的董事會,直到後來他的兒子為他樹立了一個強敵。


    有這麽一個高層的父親,學習不過是個形式。


    但是他怎麽畢業呢?


    隻要買通一個學術經紀人,通過那個經紀人的關係整出論文就行了。很常見的做法。升


    級用的神經化學物質是預先配製好的,結果和結論都準備好了。甫叔自己連牙膏的分子生物


    特性都弄不清楚。在那九個月裏,我的實驗任務僅僅是幫他打掃實驗室,為他沏茶。要知道,


    新的實驗數據會幹擾他買的數據,容易暴露他的欺騙行為。所以在他長期缺席的期間,我可


    以學習,不用擔心被發現。


    難道金甫叔的導師一點不知道他無恥的抄襲?


    珍惜終身教職的教授,不會去揭露未來“主體”董事的兒子的醜聞。


    甫叔沒有跟你談過話,沒有跟你有過任何形式的交流嗎?


    他跟我說話就好像跟貓說話一樣。當問我他認為我聽不懂的問題時,他會覺得很好笑:


    “嗨,451,我去把牙齒染成藍色,你覺得怎樣?寶藍色會不會隻在這一季流行?”他不期


    望得到中肯的回答。我也不想糾正他的期望。我的回答變得如此例行公事,以至於他給我起


    了個綽號:我不知道先生-451。


    所以那九個月裏沒人觀察到你飛速增長的認知能力?


    我相信是這樣。金甫叔僅有的訪客是敏植和方。方的真名我從來沒有聽到過。他們吹噓


    新買的鈴木、打撲克、對厚岩洞逍遙窟之外的複製人毫無興趣。甫叔的鄰居文吉秀來自下層


    社會,依靠助學金攻讀研究生,他不時地敲牆抱怨這邊的吵鬧聲,但是,這三個上等人就會


    更大聲地敲回去。我隻見過他一兩次。


    什麽是“撲克”?


    一種紙牌遊戲,善於說謊的獲得不善於說謊的人的錢。通過打撲克,方從甫叔和敏植的


    靈魂裏贏了好幾千塊錢。還有些時候,三個學生吸毒,常常是速撲。這種時候,甫叔就會叫


    我出去。他抱怨說,暈乎乎的時候複製人讓他心煩。那時我就會去屋頂,坐在水箱的影子裏,


    看雨燕捕捉巨大的蚊子,一直看到天黑,我知道這時三個研究生都已走了。要知道,甫叔從


    來不鎖實驗室。


    為什麽你再也沒見過元-027?


    有一天下午,天氣潮濕,我到泰莫山已經三個星期。一陣敲門聲傳來,讓甫叔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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