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家,他就把小鳥往院子裏一放,去找宣昶。薑煥車鑰匙一扔,一屁股坐在宣昶書房的桌上。“我不管了,我真不管了。這還要輔導功課,你行你來。”貝加爾湖沒去成,還被老師教育了四十來分鍾,仔細一想,最初開金口說“讓他留下吧”的明明是宣昶。書房的門沒關,宣昶看了眼眼前一臉不耐煩的薑煥,又看了眼門外院子裏提著書包低著頭的小鳥。“可以。”薑煥眯著眼看他,“喂,那小鳥挑食,他們學校的營養餐吃不了,我還得變著法給他找訂餐。”宣昶輕描淡寫,“不用找了,我給他帶飯。”這意思是,你要每天給他做好了帶飯盒?薑煥不服,“你就給他做呀。”宣昶不由得笑,“你不是不喜歡在家吃嗎?”薑煥經常說,我這麽大一條蛇,就要吃肉,就要吃垃圾食品,一般午餐晚餐都是出去大吃。但是一想到宣昶給這小鳥做家庭餐,他就老大不樂意了,“那我不管,我就要吃和他一樣比他好的。”宣昶又笑,“好,我也給你帶。”薑煥看了他一會兒,“你真的一日三餐都做?”宣昶拍拍他的腰,讓他從桌上下來,薑煥切了一聲往下跳。宣昶眼角的笑意微微,“我一早就說了,我是良家夫男。”薑煥忍不住咽口口水,這話這一世剛和宣昶勾搭上的時候他就說過,現在聽著,怎麽那麽勾人。宣昶道,“但是我如果管他的學習生活,加上你的生活,管得比你好,你打算怎麽辦?”薑煥嗤一聲,“你要是能管一個月,哪都不出問題,也不被老師叫去談話。剩下這小半年,我什麽都聽你的。”宣昶的唇揚起,“成交。”第二天起,薑煥早上吃完麵,桌上就多出一個飯盒。這個飯盒不是那種日式小飯盒,而是類似一人電飯煲大小的保溫飯盒。薑煥懷疑地盯這飯盒盯到中午,在酒吧打開飯盒,拿出第一層就訝然了。是肉,還是紅燒肉,滿滿一層百葉結紅燒肉,顏色紅亮,肉香四溢,沒放蔥,薑都挑走了。再打開,裏麵有冬菇筍,有糯米燒賣,還有冬瓜排骨湯。武星星提著一份三十塊錢的外賣從他身後經過,被他叫住,“來看看。”武星星瞄了一眼,就深呼吸,告訴自己這個社會妖和妖之間就是不平等的,有些妖還在辛辛苦苦複習考研並且勤工儉學,而有些妖已經住起四合院開起小一千萬的超跑,連吃都吃得比別的妖豐盛。“……您是純顯擺這特大號愛心便當,還是能分我兩口?”薑煥把這些菜都歸攏到自己麵前,夾了一大塊紅燒肉塞嘴裏,以實際行動扼殺了第二種可能。這個肉是真好吃,瘦肉比肥肉多,肥肉又一層層散開的五花肉,軟爛入味,肥而不膩,一進嘴就化了。他又往嘴裏塞了一塊,“但是我能給你點個一百八的福樓外賣。”武星星悲憤之餘,終於捕捉到一點希望。薑煥坐在椅子上,椅子腿還翹起一隻,把小狐狸招過來問。“你說這要是宣昶做的,你信嗎?”武星星有點酸,“他都能給您打理家務了,做個飯有什麽不信的。”薑煥看她,“你以為那院子是他在打理?”“……有法術打理起來又不難……”薑煥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那麽大個院子,天天用法術打理?他又不是沒錢,當然是請人幹了。”武星星第一次領略到,妖和妖之間階級差異的殘酷。最殘酷的是他老板,怎麽也算父母雙亡,一個無產階級出身的妖,自從傍上壽陽王,果然也沾染了統治階級的驕奢淫逸惡劣習氣。她最後嗅了一下香噴噴的資本,“您要是懷疑壽陽王請廚子做的,我隻能說,這菜上沒什麽生人味。”廚師經手,廚師是凡人,菜上肯定有人味。但這菜上沒有。菜不象人做的,而宣昶要是真願意,薑煥相信他肯定能做出這種水平。……隻是薑煥一直記得,宣昶雖然沒表現出來過,但他不喜歡血肉。他哪怕做菜,也就是做做瓜果蔬菜菌菇,頂天了煮個蛋。做肉,還是工序複雜,要接觸時間長的肉,宣昶怎麽受得了。不過沒證據說不是宣昶做的,加上肉確實好吃,薑煥就閉嘴大口吃肉。直到吃了三周,菜的水準已經從百葉結紅燒肉升級為八寶琵琶鴨和紅燒河豚了。畢阿寶同學的英語小作文也進步飛快,詞匯量飛上一個巨大的台階,老師讓他朗讀作文,發音居然是標準rp,讓別的家長聽說都驚掉眼鏡,悄悄打聽畢阿寶的家長請了什麽一對一外教。這天早上,薑煥說要出去一天,之後掉頭殺個回馬槍。他自己也在想,弄得跟捉奸似的。一回家就直奔廚房,拉開門,裏麵是個老鬼在勤勤懇懇做菜,一邊做一邊念,“哪能好啦,做菜不讓放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