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濱工業大學剛剛撤到瀋陽,有一批老師和學生堵住火車不讓走,說要回哈爾濱去。”


    “什麽意思?”肖林一下子沒聽懂。


    哈爾濱工業大學是中俄合作經營中東鐵路的產物,已經建校十餘年,師資學員人才輩出,而且都是急需的理工科專業。綠腳兵剛剛占領長春,肖林就命馬三兒北上哈爾濱,把這家學校整體撤了回來。


    蘇民毅回答道:“這些老師學生對撤到關內有牴觸情緒,嚷嚷著要回哈爾濱去,他們還跟戰士們動了手。雙方都有人受傷。”


    “馬三兒這是搞什麽?沒有開槍吧?”肖林大感頭疼,轉頭催促司機加大油門,向火車站駛去。


    一行人剛剛進入車站,裏麵就傳來一陣陣學生的聲音——“打倒軍閥!”“交出打人兇手!”“衛國護校,人人有責,我們不當逃兵!”


    來到站台前。卻見一名醜綠腳兵上校手舉個鐵皮喇叭,正在罵罵咧咧地向學生喊話,肖林立刻認出來了,此人正是齙牙。


    “都活得不耐煩啦?滾回車上去!再敢唧唧歪歪的,老子開槍斃了他……呦,總指揮,張總司令,參謀長,你們來啦。”最後這句話的聲音明顯變小,見到驚動了幾位長官,齙牙有些訕訕的,怯怯的。


    肖林伸手接過鐵皮喇叭,邁步上前,對數百名群情激昂的師生大聲喊道:“老師們,同學們,我是東北前線總指揮肖林,大家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和我談。”


    自從打敗了蘇聯紅軍,肖林在東北的威望就日漸增高,瀋陽一戰又消滅了牛島師團,幾乎沒有人不知道他的大名,聽說眼前這位年輕的將軍就是名將肖林,學生們立刻安靜下來,卻有不少人低聲交頭接耳,向著肖林不住打量。


    “肖林,他就是肖林?”男生們大都滿臉崇拜之色。


    “好年輕啊……”女生關注的角度卻很特別,心裏還在撲撲直跳,這個年輕的將軍真是英姿勃發,目光朗逸,讓人不敢直視……


    肖林目光左右一掃,已經看到學生中有數人身上帶傷,額頭衣襟上血跡斑斑,看來齙牙下手不輕。


    “這是怎麽回事?”肖林目光變冷,直視齙牙。


    “這,這,他們不服從管理,還先動手打人,弟兄們傷了十好幾個。”齙牙急切之下,伸手就要解開軍裝:“總指揮,我肩膀上還挨了一磚頭,現在還青著呢。”


    “我看看。”肖林麵無表情。


    齙牙也不含糊,三下五除二就拉開衣服露出肩膀,上麵果然好大一塊烏青。見到綠腳兵的上校的頭頭也被打傷,學生們又安靜了一些,齙牙卻炫耀地挺著肩膀,得意洋洋。


    肖林心中點頭,臉上卻仍是鐵青:“混帳!你們都是當兵的皮糙肉厚,能和學生們動手?看把他們傷的,都見血了!”


    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師分眾而出,上前兩步拱手說道:“肖將軍,算了,算了!這件事也不能怪貴軍,我們的學生年輕衝動,的確先動手了。”


    “噢,先生貴姓?”肖林問道。


    “老朽是哈爾濱工業大學校長,莊自凡。”說著話,他又轉頭向張學良拱手道:“張理事長,還記得老朽嗎?”


    “記得,記得。莊老師,莊校長嘛!”張學良身兼多職,也是哈爾濱工業大學的名譽理事長,但他三年也難得去學校一回,早把莊自凡忘得一幹二淨,現在猛的一提,才隱約有些印象。


    “既然莊校長說情。就饒你這一次。把軍裝穿好,像什麽樣子。”肖林罵了齙牙一句,轉頭向莊自凡問道:“莊校長。請問貴校師生因何和部隊起了衝突?可是他們有做的不妥的地方?”


    “唉,其實也沒什麽。貴軍也是一番好意,隻是手段有些欠妥。事先沒有說明去向,就把大家趕上火車……”


    莊自凡淫浸學術教育,說話有些顛三倒四,解釋了好半天,肖林才鬧明白來龍去脈。


    原來齙牙奉馬三兒之命趕到哈爾濱,按照名單組織撤退,他本身就是個粗鄙土匪出身,時間緊迫下難免簡單粗暴,連嚇帶騙把全校師生都趕上了火車,直到瀋陽學生們鬧了起來。


    “肖將軍。我們來的太急,教學工具,實驗儀器,還有各種書籍資料,幾乎都扔在了哈爾濱。這樣子回到關內,學校還怎麽辦下去?”莊自凡心疼不已地說道:“更麻煩的是,不少師生和家人都沒有聯繫,就這樣一聲不響地走了,大家心裏不安呀!”


    一名帶著眼鏡的女生脆聲問道:“肖林將軍,我們不是打勝仗了嗎?為什麽還要撤退?難道就把黑龍江讓給日本嗎?”


    幾名男生符合道:“是啊。綠腳兵為什麽要逃跑?如果你們不抵抗,我們回去找馬占山的部隊參軍!”


    “各位,我先明確一點,綠腳兵不是逃跑,而是戰略撤退……”肖林剛一張口,就被更多的學生壓了下去,群情激昂的年輕人大聲喊著口號,許多人眼中湧動著激動的淚水。


    “我們不當亡國奴!”


    “東三省是我們的家鄉!”


    “誓死抵抗日本侵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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