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間,整個宗門因讓清仙尊私藏魔種一事大亂。消息傳得很快,山下已經隱隱掀起了波瀾,猶如暗潮湧動,眾人知道,再過不久就會有一陣軒然大波,將整個山海極巔衝得不成模樣。魔種對於仙界而言,就如同一柄淬了毒的致命刀刃,被種下魔核的仙族與走火入魔無異,但凡與之沾染,哪怕是山海極巔這樣的大宗,也必會受千夫所指,一落千丈。更何況是包庇。因此宗中弟子人人自危,暗下決心,無論如何都要一同挺過這次的難關,氣氛倒也可見團結。但與此同時,外界卻不可避免的對讓清殿產生了非議,或多或少染上異樣的眼光,提起“讓清仙尊”四字時,眾人臉上都已經不見了往日的敬畏,反而複雜至極,沉默中添上了一抹難以言喻。無論宗主如何壓製也好,許多不堪入耳的指責仍是被傳來傳去,最終幾經流傳,發酵變質,傳進了讓清殿眾人的耳朵裏——世人心中至高無上的讓清殿,已然搖搖欲墜,快要跌入泥潭。他們說,讓清仙尊身為仙主之後,這麽多年卻從不將身份公之於眾,必然早已包藏禍心。讓清仙尊收留魔族孽患,興許早有謀逆背叛的打算,多虧有人發現得及時,否則還不知該釀成什麽大禍。顧懷曲多年以來故作清高,虛與委蛇,背地裏竟私通魔界!什麽仙主之後?他怎麽配得上“仙主”二字!什麽?難言之隱?不,他可是霽月光風的讓清仙尊,誰人能逼迫得了他?怎麽可能有難言之隱,他一定是心甘情願的!背叛仙界。罪該致死!讓清殿一時淪為眾矢之的,就連宗中弟子聽多了流言,也隱隱有了動搖的趨勢。那可是讓清仙尊啊,旁人不知道,他們卻清楚他是怎樣的人,身為山海極巔的弟子,他們自該眾誌成城,信任顧仙師的……但……這一切終究還是沒有一個合適的解釋,一部分人還是忍不住受了流言鼓動,有所懷疑了。難道他們的讓清仙尊……當真早有逆心嗎?殿外風言風語四起。殿內的眾人卻誰也沒有心思去探聽。這幾名弟子,身世墜入深淵,與仇族淪為同袍。其中最悲的不過韓城。千夫所指,人言可畏,讓清殿的地位岌岌可危,山海極巔恐怕已經再不能容他們。對此心思最多的不過鬱承期。一切都山雨欲來,可在如此緊張的時候,鬱承期又隱隱感到沒那麽擔心,在這種時候,他竟對顧懷曲有種莫名的信任。他總覺得,顧懷曲雖是個執拗頑固的傻子,卻懂得權衡利弊,以大局為重。他背道而馳的想,顧懷曲當時之所以承認得那麽痛快。說不定……早有他自己的考量呢?第61章 驚變(三)事態發酵不過短短兩日,夜深時分,山下浩浩蕩蕩來了一批人,是各地聞訊趕來的宗師長老前來興師問罪了。顧懷曲始終沒有醒,讓清殿的各個弟子被禁足在寢房內,江應峰為保他們的安全,不準他們出去,唯獨鬱承期變成了貓,趁著夜色天黑,溜到了宗門附近。這次各宗的陣仗極大,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眾人對此事極為重視,要求山海極巔必須在今日給出一個交待。顧懷曲是讓清仙尊,又是仙主之後,他的身份特殊,問題暫且難以定論,但那些弟子可不同——不出意外,這些人是想給讓清殿的所有弟子定個死罪!果不其然。對方站在前殿之中,儼然不見半分友善,態度強硬地開口道:“江宗主,別來無恙。”“我等今日前來,隻為一件事——你宗中讓清殿的弟子,如今在何處?打算何時處死?”江應峰眉心一跳,聞言麵色發沉。他們山海極巔乃仙界第一大宗,什麽時候輪到旁人來指指點點?這群人不請自來,根本壞了規矩。他冷著臉,擲地有聲道:“我何時說過處死?”“你們可知,這些弟子原本就生於仙族,隻因受魔族所害,才會被種下魔核,又不是誤入歧途!他們也是可憐之人,難道爾等想一句話就要了他們的性命?當初顧仙師便是出於憐憫之心,一心想要替他們消除魔核,你們如今要求,可尊重過顧仙師的意見?”有人立刻冷笑了聲,插話道:“那敢問江宗主,顧仙師可將那些魔核消除了嗎?”“不是我等刻意刁難,而是這麽多年,顧仙師依舊留著這些禍患,居心究竟為何?怎麽能不讓眾人生疑?”一有人提出異議,四周又立馬有人厲聲跟隨:“就是。他雖是仙主血脈,可誰知他有沒有仙主之能?經此一事,還讓我等談何信任!不然叫顧仙師出來,親自說清楚!”“不錯,顧仙師何在?讓他親自來說!”此次前來的宗門,多數與山海極巔有過幾分過節,多年來與山海極巔貌合而神離,這次仗著山海極巔理虧,有意想要壓他們一頭。江應峰不耐與這些人糾纏,額角突突直跳,強忍微慍道:“顧仙師身體抱恙,無法與諸位見麵,諸位不如改日再來!”為首的大宗長老麵帶冷笑,顯然不信。“身體抱恙?既然顧仙師不肯交代實情,那也不必多說,將人交出來罷!按照仙界的規矩,魔界餘孽必須處死,江宗主,還望你秉公辦事,千萬莫要徇私!”“何來的魔界餘孽?”江應峰聽此一言,不禁慍怒,這些人是想往山海極巔身上潑髒水!“那些弟子,皆是正經仙界人家的孩子,當年帝尊經棠為了一己私欲,才將他們禍害至此!怎麽長老一句話,就將他們變成了魔界餘孽?”周圍的山海極巔弟子同樣感到憤然,站在他身後,不悅地附和道:“就是!幾位師兄師姐身世清白,修的也是仙道!怎麽能算魔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