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化劍,動作卻遲緩了一步。鬱承期已經略過了床榻,將他按在屏風後的椅子上。顧懷曲咬牙強忍道:“幹什麽?!”——在鬱承期來的時候,顧懷曲就正躲在這道屏風後麵給自己療傷。桌上擺了許多瓶瓶罐罐,傷藥、剪刀、繃帶,胡亂攤滿了桌子。亂七八糟的,一看便知他方才出來得有多匆忙。顯然,顧懷曲藏著秘密,不想被人知道。鬱承期隻沉眸瞥了一眼。他脾氣莫捉不定,這會兒也不急著逼問了,挑選了瓶藥,動作輕柔地握住那條手臂,纖密的眼睫低垂著,眸底說不出的陰沉狹促。他對顧懷曲道:“其實,徒兒今日本來是有事找師尊的。”“徒兒知道師尊還在生氣,那麽多日不理我,就連我消失了那麽多天都裝作沒有看見。說到底,不過是因為徒兒開了個玩笑,借師尊的手殺了人罷了。”顧懷曲手臂上的繃帶正被鬱承期仔細拆開,一點一點,露出血腥深陷的刀口。顧懷曲眸色霜凍般更冷,手指緊攥,隨時準備動手。“師尊向來高風亮節,生氣也是應當的。”鬱承期抬眸笑了下,“可假若我說,那人是個十惡不赦之徒,罪該萬死,師尊還會與我置氣嗎?”顧懷曲沉著臉。鬱承期嗤笑了聲,又慵懶散漫地垂下眸,替他細細擦拭血跡,在傷處灑上止血藥:“早知道你不會信,所以徒兒才去山下苦等了幾日消息,拿到了此人一份詳細的罪狀……上麵事無巨細,羅列得清清楚楚。”“就在我懷裏,要看嗎?”半晌沒得到回應。鬱承期也不惱,仍是低嘲,說教似的柔聲道:“師尊脾氣太急啦,所以才總是好拿捏,徒兒隻是鬧著玩的,你何必發這麽大一通脾氣。”“你看……如今明明徒兒才是壓製你的那個呀,你卻死活也不肯服軟,這叫徒兒怎麽好放過你?”“……”“還有方才,我也不是有意要輕薄師尊的。”他低低地笑,“都怪師尊太好看啦,眉眼漂亮,鼻梁也挺拔,那麽細瘦的腰,抱起來也好舒服……”說到此處,他將繃帶打了個結,剛好包紮完成,狹促地抬起眸來,柔情蜜意道:“師尊渾身上下哪裏都吸引我,所以徒兒才會忍不住。”顧懷曲看怪物一樣的看著他。他眸色凶狠警覺,習慣性地冷冷皺著眉,心裏一時難以言喻,怪異,頭皮發麻,不知該罵什麽。那孽障湊了過來。他眼睫很密,鼻梁若橫峰高懸,略一低頭,鼻尖便快要挨到顧懷曲的脖頸上,輕輕翕動,嗅了幾下:“師尊身上好香,頭還暈不暈?徒兒抱您去歇息吧,好不好?”他貼得實在太近,熱燙旖旎的氣息襲圍上來,甜膩險惡,染紅了顧懷曲的耳根。顧懷曲一時沒有消化,直到鬱承期手掌攀上他的腰,他才猛然一震,用力甩開站起身,帶得椅子“咣當”砸到地上!“……鬱承期!”顧懷曲恨意洶湧,當中又帶著羞赧。鬱承期這副狎昵討巧的樣子最常見。往往越是這個時候,越證明他心底惡意泛濫。顧懷曲明知道對方是怎樣一個口蜜腹劍、狼心狗肺的混賬,卻還是抑製不住的心生動搖,不禁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恨意交織,簡直厭惡極了這樣的自己。他明白得不能再明白。可偏偏這樣的花言巧語就像一把沾了蜜糖的刀子,一邊攪得他五髒六腑俱痛,一邊又往他心底最軟的地方裏滲。顧大仙師活了二十餘載,從來風光月霽、驕矜清傲,練就了一身實打實的清正傲骨,始終愧於麵對他對自己的弟子動了心的事實。哪怕是在知道了對方的血脈以後,在明知應該從此勢不兩立的情況下,他還是……還是會像如今這樣克製不住的心慌意亂。真是荒謬至極。著這世上還有比他更下賤,更無恥的師尊麽?!鬱承期見他渾身帶刺般的羞忿狠銳,歪了歪頭,不禁露出幾分諷漠,悠懶道:“師尊這麽凶,不是故意為難徒兒嗎?”“不過這樣也好,有本事就將你的秘密藏好了,萬一被徒兒抓到——”他幽涼地一抬眸,冷了臉,“你就等著瞧。”“你——”顧懷曲氣火攻心。未等出口,忽覺一陣昏黑驟然襲上腦髓。他體力耗損了太多,加上怒極傷身,方才灌注的那點靈力終於頂不住,意識發沉,話沒說完便支撐不住了。身體一軟,竟覺得腦髓針紮般的生疼,猛然暈倒了過去。“……”鬱承期扶住那清瘦的肩膀,一時神色糾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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