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荷怒斥道:“你裝什麽柔弱!多大的人了,一個人睡覺還會怕?是什麽樣的女人?跟廢物差不多!”


    這幾天的怒氣她一直隱忍著,今天喝了酒才回來的,實在是忍不住怒火相向。


    結果,顧惜雲還沒說什麽,顧康平伸手就給了顧安荷一巴掌。


    顧安荷被這一掌打得頭都偏到一邊去,腦子裏幾乎是嗡嗡作響,耳朵有那麽一瞬間,什麽聲音都聽不到了。


    她的臉痛得近乎麻木了。


    她的心痛得更厲害。顧康平打她了?這個曾經對她百般疼愛的父親。


    現在撕去了表麵的慈愛形像,這是不惜撕破臉了嗎?


    “你打我?你居然為了這個賤人打我?”


    顧安荷的眼淚刷地流下來,她覺得最近她哭得次數太多了,就好像要把前二十多年的眼淚,全部一起流完。


    “你怎麽對你姐姐說話的?什麽叫賤人?看樣子是我慣的你!你以後再去喝酒,看我怎麽收拾你。”


    顧惜雲笑著上前來勸道:“爸,你別這麽生氣。妹妹不能接受我,也是正常的。但我來到這個世界,也不是我能選擇的。”


    所以,憑什麽,她就得是小三的女兒?


    她彎腰從桌麵上抽取了紙巾,朝顧安荷走過來,遞到她的麵前:“安荷妹妹啊,爸下手的確有點重了,要先用冰塊敷敷哦,這臉蛋如果破相了,可就不好看了。”


    顧安荷推開她的手,怒道:“不用你假惺惺。”


    話音剛落,顧惜雲呀地一聲,沒站穩,摔倒了,看起來像是顧安荷怒極推倒的。


    顧康平這會更是怒火中燒:“你看看你,還說是顧家小姐!你哪裏有顧家小姐的樣子!你姐姐關心你,你還推她。”


    顧安荷隻覺得心都寒了。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傻,太傻太天真。


    原來以前她仰仗的東西,才是最不牢靠的。


    她覺得宋秋竹配不上俞子敘,她又哪裏配得上了?


    她的家,又好到哪裏去了?


    “我沒推!當然,我說了,你也不信了!我走,我也走,我跟大哥,都把這個家騰出來給你們!”


    顧安荷說著,上樓去收拾東西去了。


    樓上,步丹煙死死咬住自己的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她現在才發現她很沒用,根本就護不住自己的一雙兒女。


    小三的女兒都欺上門了,她卻隻能裝作睡著了,裝作什麽也不知道!


    顧安荷直接衝到步丹煙的房間,敲著門:“媽,你開門!媽,我知道你沒睡!我知道你在裏麵!”


    步丹煙忍不住把門開了,看到顧安荷臉上的清晰五指印,觸目驚心,讓她的淚洶湧得更厲害。


    “媽,我們搬出去住。媽,我現在是徹底死心了!我們還有大哥,你也還有我和大哥。我的美容院能賺錢,可以養活我們了。”


    母女倆抱頭痛哭。


    “媽,你跟他離婚吧。媽……”


    顧安荷一夜之間,突然就像長大了似的。


    她收拾好行李,顧惜雲還沒有走。


    顧安荷拉著步丹煙下了樓,顧康平沉著臉道:“你們倆這又是鬧什麽?”


    顧安荷一臉平靜地說:“給你們騰位置。以後你們就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吧。至於媽,她會跟你離婚。你也不用擔心什麽。以後,這個家跟我們沒關係!”


    顧康平怒道:“站住,步丹煙,你如果趕邁出這個家門,我們兩人就離婚!”


    步丹煙猶豫不決,她當闊太太閑散慣了,顧康平在外逢場作戲,她都是當作不知。可是現在,當赤果果的事實擺在眼前,她已成了名流圈中的笑話。


    誰不在背地裏笑她,笑她沒有離婚的勇氣,笑她沒有重新開始的勇氣,笑她是貪圖顧家的榮華富貴。


    “媽~”顧安荷神色哀戚,帶著懇求,離開吧。


    步丹煙大為心痛,顧安荷一直是驕傲的,就算是狂傲,都好過現在,這樣淒慘,露出這樣哀戚心死的表情。


    她伸出手,緊緊握住了顧安荷的手。


    母女倆往外走,顧康平還在說:“你真的邁出了這個門,就不再是顧太太了,你要想清楚了!”


    步丹煙隻是猶豫了一下,就隨著顧安荷的步子,挺直了背離開了顧家大宅。


    很快,這新聞就被跟蹤蹲守的狗仔隊拍到了。


    近日,錦城的大新聞,就可以說是顧家的私生女事件了。


    現在,正牌太太和大小姐,深夜離家,為哪般?


    偏偏這一次,顧安荷不避不躲,就連臉頰上的傷,也被人拍了照,她也不在乎。


    當一個人霍出了臉麵,還有什麽在乎的呢。


    她曾經在乎的事情,都已經被打碎了。


    “媽,我會改的。媽,我會照顧好你的。媽,你一定不要心軟,不要再對那個人回頭。”


    宋秋竹沒想到俞子敘來的比預期的早。


    賀悠悠揮了揮手,說:“你們先走吧。我沒事的,都認識的朋友。”


    俞子敘點點頭,對賀悠悠說:“早點回去。”


    “知道了,二哥。”


    俞子敘一走,賀悠悠立即又霸著麥唱了起來。


    兩人往ktv門口走去,俞子敘柔聲問道:“唱了幾首?”


    宋秋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五首。”


    “是麽。那還不錯。一會到家了,唱給我聽,好不好?”


    宋秋竹有些窘:“我唱的都是老歌。”


    那些歌,都是陶凝愛聽的。


    她跟著也就會了。


    後來這幾年,也沒再聽過什麽歌。她對歌本來就不擅長,隻要不刻意去學,就算聽上一百遍,都不一定唱得出來。


    “老歌才有味道。現在的新歌,都唱的什麽啊。”


    俞子敘難得抱怨,宋秋竹卻突然噗嗤一笑。


    “你笑什麽?”


    宋秋竹正色道:“我在笑,說明阿敘已經老了。”


    老了才不能接受新事物。


    俞子敘聞言,臉色有點傷心的樣子。


    宋秋竹立即覺察自己說錯話了。


    過了年,俞子敘就二十九歲了,要比她大上七歲。


    她並不是嫌俞子敘老,就是,就是覺得,哎,她也說不清。


    宋秋竹伸手在俞子敘的手心撓了撓,軟言道歉:“阿敘,不好意思啊,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不是嫌你老。”


    “你就是嫌我老了。”俞子敘卻不依不饒起來。


    他想起那些年輕小姑娘就這樣說過,差三歲就一代溝,都七歲了,感覺像是兩代的人了。


    宋秋竹沒想到俞子敘在這件事情上這麽較真。難道男人也計較自己的年紀麽?


    宋秋竹踮起腳尖,去親吻俞子敘,帶點笨拙的討好,她不會哄人,這是她能想出來的最直接的辦法了。


    俞子敘本來是想把臉偏開的,偏又硬生生止住了,宋秋竹本來是想吻他的臉的,俞子敘偏偏頭一偏,她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宋秋竹眼眸瞪大,俞子敘卻趁機多親了一下。


    “那阿敘,你還生氣嗎?”


    俞子敘卻輕咳了一聲,對她說:“叫老公,叫一聲老公聽聽,我就不生氣了。”


    宋秋竹的眸子一縮,臉頰瞬間熱了起來。


    老公?莫名覺得好羞羞。


    “老婆~”俞子敘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一聲老婆被他喊出來,宛如一道驚雷般,炸得宋秋竹久久回不過神來。


    老婆?


    她從來沒覺得就這樣的字眼,居然有這樣的魔力。


    宋秋竹輕啟紅唇,想喚出那兩個字,好像都在嘴邊打轉了,俞子敘期待著。


    方平卻已將車開過來了,搖下了車窗,喊道:“先生,夫人,快上車。”


    宋秋竹鬆了一口氣,俞子敘冷冷瞥了方平一眼。


    方平隻覺得冷汗都冒出來了,冒似他剛剛又打斷了什麽?


    *


    兩人一起回了臥室,宋秋竹發現臥室的布置又變了。


    床被套像是換過了,這會不再是清冷的冷色調,反倒是喜慶的紅。


    床被套和枕套都繡著戲水的一對鴛鴦。


    宋秋竹目光落到那上麵,臉頰瞬間漲得通紅。


    俞子敘輕聲道:“你先洗吧,我還有點事。”


    宋秋竹連忙應道:“好。”


    她拿了衣服,心慌意亂的進了臥室。


    兩個人,這才是第三個晚上住在一起。


    宋秋竹因為晚上吃的是火鍋,連頭發也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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