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隨著她的聲音抬起頭來,如墨的眉皺得比她更深:“你來這裏做什麽?”


    眼裏含著一絲厭惡之情。


    顯然在酒吧那次,賀悠悠留給他的印像太深,而且不夠好。


    賀悠悠反倒是放鬆下來了。


    本來還有點擔心遇到陌生人,到時不知道聊什麽,很尷尬的。


    沒想到,還是個熟人。


    反正汪興的朋友,也就是她的朋友呀。


    賀悠悠大大方方的坐下來,想起宋秋竹說的話,說她會相到一個極品帥哥,這話還真沒錯。


    在酒裏,光線曖昧迷離,寒煦的五官顯得有點神秘,這會在正常光線下看,才發覺寒煦長得是真的很好看。五官幹淨,穿著利落清爽。手指甲修得幹幹淨淨,薄唇緊抿,顯然主人的心情不是很好。


    “看不明白麽?相親啊。緣份啊,寒教授。”


    寒煦的臉色更是冷了幾分,居然是跟她相親?


    想起兩個小時前,他在課堂上就被母親叫出來,催他出來相親。說如果不來,那她馬上就搬回國外去住。


    要知道,寒父寒母在國外住了好些年。


    但因為寒母生病,國外雖然說福利好,但各種病痛排隊的時間過長,預約可能都要到一兩年的時間。那時小病都拖成大病了,大病都拖成癌症了。


    而人上了點年紀,就各種小毛病不斷。


    寒母幹脆就搬回國住了。


    她說這話,明顯就是威脅。


    寒煦拿母親沒辦法,想到就是見個麵,見就見吧。


    他是物理係教授,很年輕就評上了。


    因為顏值高,專業水平高,平常他的課,節節爆滿。


    在學校裏,追求他的老師和女學生都不少。


    寒煦不想再找同一個行業的。至於女學生,他實在是下不去那個口。他就算比他的學生隻大了兩三歲,寒煦也恪守本分,與女學生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師生就是師生,不該弄什麽師生戀。


    別人笑他迂腐也好,寒煦在這點,就是這樣堅持。


    賀悠悠已經招手問服務員拿過菜單。


    榕湖飯店,錦城有名的老字號。環境清幽,菜色豐富美味。


    賀悠悠邊看菜單邊問寒煦:“都到飯點了,沒吃吧?想吃什麽?有沒有忌口的?你如果沒有意見,我就開始點餐了。”


    每個在國外呆得久了的人,最想念的就是國內的飲食。


    賀悠悠也是不例外。回國來,感覺就是普通的一份小吃,也覺得美味無比。


    寒煦無語的看著賀悠悠。


    臉皮這麽厚?他應該早有思想準備了。


    不過,的確到飯點了,吃飯就吃飯吧。一頓飯,他也不是不能請。


    “你隨便點吧。”


    “都可以?那我就真隨便了。”


    賀悠悠笑得很詭異。


    當一盤紅豔豔油汪汪的毛血旺端上桌時,寒煦的嘴角抽了抽。


    與相親對像第一次吃飯,就點這個好嗎?


    賀悠悠倒是口水直流:“吃啊。怎麽不吃。很美味的。”


    她在國外真的是想念得緊。


    寒煦無處下筷,看著就飽了。


    他很注重身材管理,飲食清淡,平常都是少鹽少油。


    毛血旺可是正宗的川菜,麻辣,重油重鹽。


    “是你說可以隨便的。我現在很餓,我先吃飽了再跟你說。”賀悠悠想著反正汪興跟寒煦熟。她以後的真麵目,寒煦遲早都會知道的,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端著。


    寒煦重新讓服務員上了兩個清淡的菜。


    於是,他們這一桌,畫風很詭異,各吃各的,但卻又意外的協調。


    賀悠悠今天上午先是將曲昂爆打了一頓,然後又跟汪興安子他們機車比賽了一場,這會是真的很餓了。


    毛血旺極下下飯,她吃了兩碗米飯,菜也大半都下肚了。


    寒煦看著她,眼神簡直是一言難盡。


    服務員將桌子收拾好,賀悠悠又來了一份飯後甜品。


    她這麽能吃,但一點也不長肉。


    因為賀悠悠是愛運動的類型,各種極限運動她都愛。


    寒煦去結帳,賀悠悠擺擺手:“不用了,這一頓我請。”


    寒煦拿錢包的手一頓,冷冷道:“我沒有讓女生請吃飯的習慣。”


    “這有什麽啊。下次你請我就好了。而且,我已經給錢了。”


    寒煦就無語了,想起賀悠悠途中的確離席過一次。


    賀悠悠笑眯眯地道:“是不是覺得很過意不去?下次你再請回我就好了。”


    一雙瑞鳳眼,眼尾上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微眯,有點貓兒般的慵懶。


    這副神情,讓寒煦不由想起他曾經養過的一隻貓,後來那隻貓走丟了,再也沒有回來。


    從那以後,寒煦就再也沒有養過貓了。


    他覺得自己並不是長情也不是念舊的人,隻不過是不想再重新跟一隻貓培養感情。


    “賀小姐,你覺得我們還會有下次嗎?”寒煦的聲音很溫潤,不是很低沉的那種,聽起來聲線勾人,極為舒服。估計就衝他這聲音來聽課的人,也不占少數。因為聽寒煦講話,還真是一種享受。


    在國外,聽多了異域語言,這會聽到這樣好聽的聲音講著國語,賀悠悠真的是覺得極為享受。


    “我叫賀悠悠,汪興和安子跟我熟。我的情況你可以找他們了解。我這裏就不多說了。你不要那麽見外,叫我賀小悠或者悠悠,或者幹脆直呼其名好了。”賀悠悠咬著吸管,喝著果汁。


    細細的貝齒一笑,露出來八顆,紅唇緋紅,笑起來眼眸明亮,又肆意飛揚。


    這是一個從小在優渥條件下長大的女孩子,不識人間愁滋味。


    恐怕在她的字典裏,從來沒有困難兩個字,什麽都是唾手可得的,包括感情。


    不過,寒煦沒有興趣跟這樣的小女生玩玩,雖然他也沒有大多少。


    他很忙,他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去專心研究幾篇學術論文。


    寒煦臉上沒什麽表情,明明是個大帥哥,卻不愛笑,有點可惜了。


    “不需要了。我們下次也不會再單獨見麵了。賀小姐,你不是我的菜。”寒煦直言不諱。


    若是一般的女生,被這樣的帥哥拒絕,絕對會受到很大的打擊。


    賀悠悠卻是眨了眨眼,說:“寒煦,你不要這麽早下結論。萬一以後打臉了,那可就難辦了。”


    寒煦掃了她一眼,氣極反笑:“賀小姐,你向來這樣自信?”


    賀悠悠吃驚地瞪圓了眼:“你還蠻了解我的嘛。既然知道我自信?那可不,我這人,向來很自信。我喜歡的東西,就會去爭取。我喜歡的人,也會去爭取。就沒有我得不到的。隻不過呢,寒煦,你也別太自信了,你以為我喜歡你呀?雖然你的相貌是很不錯,可是呢,我的眼光也高著呢。就這樣吧,這頓飯我吃得很滿意,不用你送了,再見。”


    賀悠悠說完,就站起身來。


    她還穿著早上的那件套頭連帽衛衣,笑起來的時候,又美又颯。


    她也不管寒煦的臉色如何,說完自己想說的話,轉身就走。


    寒煦隻覺得一口氣被她憋得在胸腔裏,半天都發泄不出來。


    本來以為她對他有意思,她最後那一段話,卻是意有所指,指他自戀。


    搞半天,她對他也根本沒想法!


    寒煦推開門走出店外,外麵居然下起了雨,雨勢來得有點快,很快成了豆大的雨滴濺落在地,地上瞬間滿是泥濘。


    寒煦皺了一下眉,就看到賀悠悠騎著那拉風的摩托車呼嘯而來,經過他時,也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泥水瞬間濺得四處飛起,雖然他躲得快,褲腿和鞋子還是沾上了泥水。


    他愛幹淨,看到這一幕,心裏簡直是一團無名火起!


    賀悠悠,很好,他記住她了!


    賀悠悠還真不是故意的,她看到下雨了,騎得有點急嘛,回去自然是淋得一身濕。


    宋秋竹開車到了樓下,找位置停車,結果卻發現下雨了。


    她車上沒放傘,還在躊躇間,俞子敘的電話響了起來:“到哪裏了?”


    根據暗自跟著她的人匯報,算時間,應該是到公司了吧。


    宋秋竹答:“已經到你們公司樓下了。”


    話音落,俞子敘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在那裏等著。”


    宋秋竹還沒反應過來,她熄了火,坐在車裏,百無聊賴抬眼一看,就怔住了。


    俞子敘舉著一把黑傘,正從風勝大樓朝她走來。


    隔著重重雨霧,他的身形頎長,邁動著的大長腿,每一步都矯健有力。


    他出現得實在是太及時了,就好像,算著她到來的時間,一直在樓下候著一樣。


    因為這樣的認知,宋秋竹的心怦怦直跳。


    俞子敘剛走近,宋秋竹已經推開車門下車,俞子敘舉起傘擋在她的頭頂,宋秋竹伸手摟住了他的腰。


    熟悉的氣味溢入鼻間,清冽霸道,讓宋秋竹覺得心安。


    “怎麽?”俞子敘覺得宋秋竹像是在撒嬌,她主動投懷送抱,他的眼神柔了柔。


    宋秋竹在他懷裏搖搖頭,沒有什麽理由,就是想抱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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