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懟回去。


    “哎,先生會不會出事啊。”方平又歎了一口氣。


    “你別烏鴉嘴。”葉信雙手抱胸,看向外麵灰白的天空,心裏也是有著擔憂的。


    他們倆一直跟著俞子敘,從來沒分開過。每次,至少有一個人會一直跟著俞子敘的。


    “瓜子這麽好吃?”葉信斜眼看方平。


    方平臉上都是憨憨的笑容:“是啊,好吃,超好吃。不過,你想吃,我不給!”


    葉信撇嘴:“誰稀罕!”


    方平想起以前在山上學武的時候,隻要能有一包瓜子,他就覺得像過節了。


    他家裏窮,孩子生了四五個,都隔的歲數近,根本養不活這麽多孩子。


    把他送到山上,一送就是十幾年。


    十八歲之後,他第一次下山,什麽都不懂,除了一身武,什麽都不會。


    俞子敘給了他家一大筆錢,將家人都安頓好了。他沒了後顧之憂,平常過年會回去看一眼,但沒太多感情。


    那時俞子敘問他,想吃什麽。他脫口而出:“瓜子。”


    方平到現在還記得俞子敘的眼神,微微有點詫異,有點心疼,但好像又什麽都沒有。


    俞子敘當時隻是很平靜點點頭:“好。”從那以後,方平有了吃不完的瓜子,什麽口味的都有。


    但方平還是覺得,隻有那次先生買給他的,是最好吃的。


    方平還記得,當年第一眼見到十六歲的俞子敘,他以為是仙子下凡。


    那時他還傻傻的問:“你是仙子嗎?”


    那時的俞子敘,是唇紅齒白,是矜持淡漠的美少年。後來長成了沉默內斂的美男子。


    “哎,葉信啊,我說你是不是真的被先生給掰彎了?你不會是真的喜歡先生吧?”


    方平還記得,他來到俞子敘身邊時,葉信是看他各種不順眼,私下裏沒少給他下絆子。


    他以前想不通,現在想明白了,葉信一定是喜歡先生,所以這麽多年才單著。


    葉信氣得俊臉通紅,這方平的腦回路是怎麽長的,這腦袋裏裝的是草啊!


    “你有那閑時去琢磨點對先生有利的。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做什麽!”


    葉信氣得轉身就走了,方平在後麵摸摸腦袋,嘿嘿一笑。


    然後一枚瓜子朝葉信扔過去,正好砸在葉信的後腦勺。


    “請你吃瓜子。”


    “滾!”葉信懟道。


    方平繼續嗑瓜子,唉,先生不要他跟著,好無聊啊!


    宋秋竹問俞子敘去過z市嗎,俞子敘回道:“嗯,去過,出差去過幾回。”


    想到宋秋竹在那裏呆過半年,俞子敘溫柔問道:“你喜歡那裏?”


    “嗯。那裏雖然四季不分明,一年到頭冷的時候,也就那麽一點點。陽光非常的燦爛,總讓人覺得心情愉悅。”


    她啊,最喜歡陽光了,看著藍天白雲,心情就能變得很好。


    “好,以後我們經常去。”


    俞子敘說完,宋秋竹隻當俞子敘隻是隨意說說。


    隻是後來,z市都差不多成了她的第二個家鄉,不過這是後話了。


    天更是陰沉了下來,宋秋竹看著天空,總覺得今天這天氣不是很好。


    “二哥,要不我們打道回府吧?”


    “還有十多分鍾就到了。沒事,我們快去快回吧。”俞子敘堅持,他這人做事情從來不輕易打退堂鼓。


    宋秋竹於是也不再反對。


    下了車,一陣冷風灌過來,宋秋竹冷得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冷?”俞子敘走到了她身邊,想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


    “別。”宋秋竹忙拒絕。俞子敘穿得也不多,他脫了衣服生病了,到時罪魁惡首就是她了。


    宋秋竹跺著腳,笑道:“這樣跳兩下就不冷了。”


    她笑容嬌憨,有一些不設防。俞子敘沉迷的看著宋秋竹這樣的笑容,也不由展顏一笑,仿佛豔陽驅散了黑暗。


    隻見俞子敘將大衣扣子解開。


    宋秋竹還沒有回過神來,俞子敘已經伸手將她摟在了懷裏,用大衣把她包裹住,隻留了一張小臉露在外麵。


    宋秋竹隻覺得渾身發燙,心髒跳得有些快,臉頰透著紅暈,整個人又熱又麻,哪裏還能感覺到冷意。


    這樣,這樣,也實在太過親密了。


    “不冷了吧?”俞子敘低頭看向她,柔軟的唇瓣,恰似不經意滑過她的額。


    宋秋竹隻覺得額間一點麻,忙應道:“嗯。”


    聲音都帶了點輕顫,有些手足無措。


    他們這樣子,就像是熱戀中的男女情侶,讓她有一些不知所措。


    甚至,她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暖意透過衣服,有點灼熱。


    走到墓地那裏,俞子敘一直陪著她走到陶凝的墓碑前。


    他終於鬆開她,宋秋竹才鬆了一口氣,隻覺得之前心悸不已,要了人命了。


    “伯母,我是俞子敘,阿竹的未婚夫,我們來看你了。希望你地下有靈,保佑阿竹這一輩子幸福平安順遂。你放心,以後她由我來護著。”俞子敘說完,深深掬了一個躬。


    一席話,聽在宋秋竹的耳朵裏,怔怔的。


    他說,以後由他護著她。


    眼眶又有點熱熱的,經曆過世間最陰暗最黑暗的人,最是受不得別人的好。


    別人對他們一點點的好,都被成倍放大,感恩感激。


    宋秋竹現下就是這種感受。


    俞子敘對她太好了,她有點貪念,又有點害怕隻是夢一場。


    俞子敘看向她,伸出手,愛憐的揉了揉她的頭發,說:“我去我爺爺那邊等你。你好了給我電話。”


    “嗯。”宋秋竹低低應著。


    俞子敘走開了。


    宋秋竹伸出手慢慢地給陶凝拭去墓碑上的灰。


    陶凝的相片正是她年輕時的樣子,那樣美好。


    “媽,你還好嗎?我相信你很好。我晚上都沒有夢見過你。但是,我很想你。媽,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剛剛來的那個人,我喜歡他……”


    宋秋竹前一時間過來時已經哭過,這一會,她看著陶凝的相片,絮絮叨叨的說著,很平靜,聲音偶爾還帶著笑聲,就像是母女倆還活著時的閑話家常。


    說出喜歡兩個字,宋秋竹的心情突然就平靜就安定了。


    俞子敘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正好是她喜歡的人。


    年幼時的大哥哥,長大之後重逢,以那樣的方式,體貼入微,她怎麽能不喜歡呢。


    “媽媽,你放心。我喜歡的人,我自己守著,我自己護著。若是俞先生他,他有一天不喜歡我了,我也可以轉身勇敢的離開。雖然痛苦,雖然會覺得難熬,甚至會覺得是世界末日,但我會勇敢的走出來。媽媽,這是我的承諾。我會好好的。”


    宋秋竹輕輕撫上陶凝的相片,唇角含著淺淺的笑,臉上是堅毅的神情。


    當年的那個失去媽媽,憤怒懦弱到要逃出國的宋秋竹,早在幾年前就被她親手埋葬了。


    現在的宋秋竹,是一個全新的宋秋竹。


    宋秋竹說著話,哈氣成冰。


    直到,紛紛揚揚的白雪如柳絮如鵝毛一般飄落下來,宋秋竹才意識到,下雪了?


    已是下午五點多,雪突然降落下來,猝不及防。


    沒一會,宋秋竹的頭頂上都是白雪。


    宋秋竹站起身來,看著雪紛紛揚揚降落,越下越大,下得很急。


    怪不得天氣這麽冷。


    宋秋竹對陶凝說了一聲:“媽媽,下雪了,我回去了。以後我再來看你。”


    宋秋竹剛走了幾步,就看到俞子敘朝她踏雪走過來。


    他手上撐著一把黑傘,雪紛紛揚揚降落下來,落在他的傘上,堆砌成一層薄薄的白。


    他朝她大踏步走來,宛若神祇降臨。


    俞子敘走近了,將傘遮住她的上方,沉聲道:“阿竹下雪了,我們回去吧。”


    “嗯。”宋秋竹應道,還是有點擔心的看了看這天。


    風苑


    方平訝異的走到院子裏,對葉信說:“阿信,下雪了。”


    而且這雪下得又大又急,院落裏不一會,全部都被白雪覆蓋了。


    “我去接先生。”葉信急了。


    都下大雪了,路上易出車禍,他擔憂得不行。


    方平也坐不住了:“我跟你一起。”


    方平拿起大衣往身上一套,想了想又折回去拿了一個保溫壺。


    “你還拿保溫壺做什麽?”


    葉信覺得方平真的沒什麽娛樂,活得像個小老頭,其實他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


    “我們接到先生的話,萬一路上堵車了怎麽辦?天冷了。好歹有杯熱水可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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