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千紫去賬房補領備用金,正好被收租回來的老管家撞上,出府的事兒自然就瞞不住了,千紫千紅被狠批了一頓,罰了三個月的月俸。


    對於她,老管家倒沒怎麽說,隻是在聽到她說司馬荇時神情有絲怪異,之後仔細叮囑她再不可隨意送人發簪、發釵之內的,事情也就翻篇了。


    轉眼又到了十五上朝的日子,她病已經大好,自然也沒再休病假的道理。


    因她沒了記憶,管家也擔心她出錯,早就再三叮嚀相關事項,並特意請了個昔日相好的同僚與她同去。


    所謂相好的同僚其實也沒多熟,和以前的楊樂夭一樣,也是個軟弱的性子,說話聲和蚊子一樣,除非是必要的提點,路上甚少開口。


    好在一路相安無事,楊樂夭順利入了朝,在其他大臣稟報要事的時候,她左右瞟了幾眼,感覺忒怪異,以前聽到看到的都是男的王和臣子,可這大殿裏清一色的女性,心裏落差著實挺大的。


    “楊愛卿,你身體可大好了!”


    “楊愛卿...”


    楊樂夭正在神遊,後麵突然有人推了她一下,她反射性的朝上方看了一眼,女皇正關心的看著她,眼神中露出一絲憐憫的意味兒。


    楊樂夭這才反應過來,女皇口中的楊愛卿正是她,在大boss前公然開小差是什麽後果,她驚得一身冷汗,顫顫巍巍的站出隊列。


    “回陛下,臣的身體已經大好!”


    “腦子受傷可不是小病,朕今日觀愛卿精神仍舊恍惚,以後還需好好調理!”


    “謝陛下關愛,臣回府後必定好好調理!”


    楊樂夭盡量放低姿態,讓女皇忘掉她之前的不敬,好在女皇也沒想著追究,繼續和其他愛卿討論民生去了。


    下朝後,楊樂夭本想與之前帶她的那位同僚一起走,卻被站在後麵的新晉郎中許昌莘給拉住。


    “夭夭!”


    “楊大姐!”看著那位同僚越走越遠,完全不知道等她,楊樂夭有點著急,“有什麽事嗎?”


    “上次走時大姐不是說請你喝茶的嗎,這些日子一直忙著,也沒找著機會,擇日不如撞日,要不今天吧。”


    看著那位同僚漸漸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楊樂夭隻好答應,她剛剛來時是蒙的,這會兒總得有人帶出宮。


    到了宮外,楊樂夭怕管家等不著她擔心,讓跟來的千紫回去報信,千紫不願意,非要跟著,許昌莘再三保證會將楊樂夭安全送回,千紫這才轉身回府報信去了。


    第7章 辛家玉郎


    許昌莘將她帶到一個尋常的院子前,院子外絲毫看不出這是個茶樓,門牌上龍飛鳳舞的“玉樓”兩字到寫的極好。


    看到她眼中的疑問,許昌莘解釋道,“這兒是個私人茶樓,因樓主是個愛才之人,京中的才女姐兒們都喜歡在這兒聚會,談詩論詞。”


    “哦!”喝個茶有必要到這兒來嗎,楊樂夭心裏有些懷疑。


    “聽說玉樓今日出了新茶,昨兒我便與幾位好友相約,今兒看到你上了朝,就想著拉你一起來品品。”


    “許大姐,茶對我來說就是解渴的,我可不懂得品茶。”


    “沒事,就當帶你來開開眼界,又沒非要說出個所有然來。”許昌莘心中鄙夷更深,楊樂夭除了有個定遠侯的空架子,胸無點墨,如何能配得上她多才多藝的弟弟。


    一邊,楊樂夭總覺著聽許昌莘說話很不舒服,看似句句都在維護她,卻又字字帶諷,照理她一個探花,文字就是她耐以生存的工具,說話不該如此惹人生嫌,除非她是故意的。


    “許郎中來了!”叩了門有一會兒,一容貌清秀的小廝方才開門出來。


    “小九!”許昌莘笑著跟開門的小廝打招呼,“餘微她們可到了。”


    “餘小姐她們幾個早到了,正在花廳等許郎中呢!”小九看了看楊樂夭,“這位是...”


    “這是我的朋友,我帶她來品品樓主的新茶。”


    “兩位這邊請。”


    小九領著許昌莘進入院中,兩人說說笑笑,絲毫不理落在後麵的楊樂夭,楊樂夭也樂的輕鬆,邊走便打量著院子裏的景色。


    這小院外麵普通的很,內裏卻別有洞天,亭台樓閣設計之精妙,簡直到了移步換景的地步。


    已是隆冬時節,院內到處是盛開的梅花,空氣中滿是梅花的芬芳,楊樂夭狠狠的嗅了幾口,簡直喜歡的不行。


    小九將她們帶到花廳後便離開了,許昌莘忙著跟廳內眾人打招呼,似乎已經忘了楊樂夭,她隻好找了個椅子坐下,一旁侍候著的小廝連忙給她倒了茶。


    “謝謝!”老管家怕她上朝時會內急,早上就沒給她喝茶,從早上到現在她滴水未入,確實是渴了。


    急著喝水的她卻沒注意,因她一句謝謝而很是詫異的小廝,盯著她看了許久,方移開目光。


    一盞茶的功夫,小九便返回花廳。


    “各位小姐,我家公子梅園有請。”


    眾人隨著小九移步梅園,許昌莘與一個長相斯文的女子走在最前,楊樂夭依舊走在最後。


    “到了!”


    隨著一聲提醒,楊樂夭抬頭看向前方,這玉樓的主人肯定是極喜歡梅的,不但院中隨處可見梅樹,在院子的東北角竟又整出一個梅林,滿目盡是不同顏色爭相開放的梅花,一腳踏入仿佛置身於花海,著實夢幻的很。


    梅園內早已擺好了桌椅,主位前用一道紗簾擋隔,簾內卻沒有人。


    許昌莘早已選了最前麵的位子坐下,楊樂夭也沒挑,直接在最後,離主位最遠的位子上坐下。


    剛坐定,坐在許昌莘對麵的叫餘微的女子便大聲問道,“聽聞許妹妹今日帶了人來,怎麽未曾見到。”


    許昌莘似乎這才想起了她,忙在人群中尋找,最後視線鎖定楊樂夭。


    “夭夭,你怎麽坐離那麽遠!”


    “許家大姐,這裏坐著甚好。”楊樂夭站起跟大家打招呼,“在下楊樂夭,各位姐姐有禮了。”


    “原來是定遠侯,失敬失敬。”旁邊一人對她抱拳,嘴裏說著失敬,表情卻極為不屑。


    “哦,許妹妹,她就是與你家小子定親的女娃啊!”一年紀稍大的女子向她微笑點頭。


    “許家妹子跟許公子都是才學橫溢之人,想必跟侯爺定親也是看中了侯爺的才學。”又一女子站起說道,“在座的都是對了樓主的對子,方才有了今日的香茶之約,不若,侯爺今日也對了樓主出的對子。”


    果然宴無好宴,許昌莘今日這算是請她喝的鴻門茶啊。


    “在下才學淺薄,如何能與各位姐姐相比。”自己對詩詞歌賦一竅不通,前世上語文課都是在睡夢中進行的,如何能與古人對對子。


    “妹妹,謙虛太過就虛偽了!”餘微顯然不願放過她。


    “對對子本非我所長,各位又何必為難。”泥人還有三分性呢,這些文人自詡風流,骨子裏其實傲的很,誰都瞧不上。


    “樓主愛才,侯爺不便對對子,不若寫首詩贈予,方不負今日香茶之約。”旁邊那女子提議道。


    “不會。”楊樂夭都懶得申辯了,讓她自己作詩,根本不可能的事,盜用前人的吧,萬一這朝代也有,豈不更丟臉,索性回絕了。


    “侯爺,你這是瞧不起我們這些未有功名的學子嗎?”那餘微似乎氣的不輕,“許郎中,你就帶這樣的人來參加公子的茶會?”


    “餘姐姐,您別氣,喝口茶順順,過會兒樓主出來了不好看!”許昌莘懶得看她,直接上前給餘微順氣去了,楊樂夭卻沒錯過許昌莘輕揚的嘴角。


    “玉郎約各位小姐今日來品茶,自己卻來遲了,實在抱歉!”一道溫柔的男聲從簾後傳出,眾人這才驚覺,那樓主不知什麽時候已出現在簾後。


    剛剛出言的幾個人本就得了許昌莘的授意,有意讓楊樂夭丟人,話語中自有不恰當之處,不知那樓主聽去多少,自覺汗顏,不再多話。


    “小九,給各位小姐送上新茶。”


    得了主子的令,小九帶著幾位小廝給眾人一一上了新茶,楊樂夭一看,原來是紅茶。


    “這次的茶是玉郎一位朋友從南方帶回,各位品品看!”


    眾人慢慢品了一口,很顯然大多喝不慣,皺緊了眉頭。


    “各位感覺如何!”待眾人一一品過之後,玉郎方開口詢問。


    “公子,這茶初入口時有絲苦澀,但細細品味之後,又有一絲淡淡的回甜,實在是好茶。”餘微搶先說道,眾人附和。


    “餘小姐不愧是品茶高手,玉郎佩服!”


    得了玉郎一聲稱讚,餘微喜上眉梢。


    “那餘小姐可知這是什麽茶?”


    一句話便將餘微打入地獄,餘微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不過好在旁邊也沒人能說出,這給她挽回了一些麵子。


    一群假模假樣的人,明明不喜歡,還非要說是好茶,這下踢到冷板了吧,楊樂夭輕蔑一笑,端起茶杯慢慢喝了起來,沒想到能在這兒喝到這麽醇的紅茶,好喝極了。


    “侯爺似乎極喜歡這茶!”正喝的歡快的楊樂夭突然被點名,“侯爺可知道這是什麽茶?”


    “紅茶啊!”


    “夭夭,莫要瞎說!”上方許昌莘怒喝,製止她出聲。


    “侯爺真是好玩,莫不是以顏色命茶名?”餘微嫉妒楊樂夭得了公子的關注,出口諷刺道。


    “我雖不清楚它具體是什麽品種,但它的確就是紅茶。”楊樂夭也怒了,以前的她究竟弱到什麽地步,才能任這些人隨意欺負,“與綠茶的寒涼不同,紅茶屬溫性,養胃,正適宜現在的季節喝。”


    “侯爺果然懂是懂茶之人!”玉郎拍著手,慢慢走出紗簾。


    楊樂夭一瞬間仿佛被定住了身形,向她走來的到底是真人還是一幅畫。


    那人著一件純白色鑲黑金邊的袍子,袖口和下擺繡著梅花枝,從梅海深處慢慢走來,長眉若柳,秀挺俊鼻,點朱紅唇,完美的仿佛天外精靈。


    楊樂夭的世界中再也看不到別的,唯有眼前的梅花精靈。


    “奴家辛玉郎拜見侯爺!”麵前玉人朱唇輕啟,溫柔的聲線傳入楊樂夭的耳中。


    第8章 疑心初起


    楊樂夭一瞬間從夢幻回到現實,對自己剛剛的癡迷,她感到丟臉,然而看到周圍眾人迷戀的眼神,她又想拿罩衣將眼前之人徹底遮住,不給任何人瞧見。


    她被自己的想法下了一跳,自己這是魔怔了嗎?


    “侯爺若真喜歡這茶,不妨帶些回去!”果然女人都一樣,被他這副皮囊所惑。


    “可以嗎?”楊樂夭是真喜歡這茶,但又不好意思直接答應。


    “當然!”辛玉郎稍愣,自己本隻是客氣之言,這侯爺倒是一點不客氣,“小九,去拿一盒來給侯爺。”


    “謝辛公子!”


    辛玉郎微微一笑,“侯爺喜歡,是玉郎的榮幸。 ”


    “辛公子,你叫我夭夭就行了,侯爺聽著怪別扭的。”總感覺做侯爺的都是那種老態龍鍾的樣兒,就是在府中她也一律讓下人稱她小姐。


    “那玉郎稱侯爺為夭夭小姐吧!”他以前沒接觸過定遠侯,隻知是個懦弱的性子,如今看來倒是挺豪爽一人。


    “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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