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是幾點鍾中斷的?”王天風問。


    “早上8點。”


    “晚上8點恢復通訊,‘毒蛇’這口咬得夠狠。”


    “您把‘毒蛇’的弟弟帶回軍校,就該想到有這種後果。”


    “什麽後果,後果就是‘毒蛇’度日如年。”王天風問,“‘毒蛇’有回電嗎?”


    郭騎雲點點頭:“有。”


    “說。”


    郭騎雲遲鈍了幾秒,呢喃道:“他向您全家問好。”


    王天風冷冷一笑:“給甲室打個電話。”


    “您要告‘毒蛇’一狀嗎?”


    王天風搖搖頭:“局座最討厭部下告密,我打個電話誇誇他,誇他親自把弟弟送到軍校,送他一個滿門忠烈。”說完,忍不住笑了起來,“跟我鬥。”


    吃飯時間,王天風和郭騎雲走進食堂,學員們看到即刻齊刷刷站起身,王天風示意大家坐下繼續吃飯,進而掃視了一眼沒有看到明台,經過詢問,郭騎雲說他請了病假,胃不舒服吃不下。說到此處,郭騎雲不禁冷笑道:“其實,哪裏是吃不下,他是吃不慣。”


    王天風想了想:“叫他以後跟我一起吃。”


    “您?”郭騎雲驚訝,“您也就比學員多了點水果……”


    “至少讓他有點優越感。”


    郭騎雲不解:“您這是打算幫他還是整他呀?”


    王天風含蓄地一笑:“不幫他怎麽整頓他?咱們不能讓‘毒蛇’說我讓他弟弟挨餓。”


    郭騎雲還是沒明白王天風的用意,但作為下屬,也不好再追根究底,隻好照辦。


    校園裏,三三兩兩的學生和老師在看書、行路、交談。一名“青年教師”夾著課本走在林蔭道上。兩三名特務突然“躥”出來,左右挾持,“青年教師”大喊大叫,拚命掙紮,周圍經過的學生和老師紛紛駐足注目。


    一輛汽車開來,停在特務們麵前,特務們把“青年教師”押上汽車,在眾目睽睽之下把車開走了。


    老師和學生們氣憤地竊竊私語。


    “大白天抓人。”


    “聽說有一個‘共產黨叛徒’每天都出來指認抗日分子。”


    “一個叛徒的話能信嗎?他說是就是啊。”


    汽車上,“青年教師”把頭套拿下來,抱怨道:“天天抓來抓去地演戲,一會兒學校,一會兒工廠,一會兒胡同,會有人相信嗎?”


    童虎說:“這不歸咱們操心,汪處長叫咱滿大街抓人,咱就滿大街抓。說不準,就真有抗日分子會相信,他們一相信,不就得襲擊嗎?”


    “還是別遇上,子彈又不長眼睛。”話音未落,馬路上斜穿上來一個裹著長衫的漢子。司機一個急剎車,車裏的特務被顛了個夠嗆,還沒反應過來,那壯漢放開長衫,露出長槍,子彈雨點般打穿了車窗玻璃,特務們中彈倒下。


    現場一片混亂。


    汪曼春一馬當先從隱蔽處衝上街麵,指揮特務們包圍了壯漢,子彈亂飛,一片狼藉。


    汪曼春喊著“要活口。”


    壯漢中彈,一身是血,站在馬路中央拉響了手榴彈。


    血光後,汪曼春等人被震得飛出去,趴在馬路上。汪曼春氣急敗壞地爬起來,走到壯漢的屍體旁邊,對身邊的童虎說:“給我查他的真實身份,把他全家都給我挖出來,順藤摸瓜,找到地下黨。”


    童虎立正:“是。”


    大街拐角處,程錦雲身影一閃而過。


    兩輛汽車魚貫駛來,前一輛是明樓的保鏢,後一輛是阿誠載著明樓,兩輛車穿過大街,從汪曼春背後駛過,汽車後座上的明樓一臉痛惡的表情。


    汪曼春似乎感覺到什麽,一回頭,隻看見後一輛汽車揚塵遠去。


    汪偽政府的大樓門口已經被記者們圍得水泄不通,南雲造子站在樓上,在窗前用望遠鏡俯瞰樓下。


    一輛汽車開來,從車上下來幾個保鏢,一律黑色中山裝,氣勢頗大,把記者們攔在台階下,為第二輛車掃清“路障”。


    又一輛汽車開來,阿誠下車,替明樓打開車門,明樓緩緩走下車來。


    看到明樓下車,記者們搶占不同的角度拍照,閃光燈一片。有幾名身強力壯的記者一下衝進了包圍圈,也有嬌小玲瓏的女記者“嗖”地一下躥到阿誠和明樓的麵前。阿誠有禮貌又不乏強勢地替明樓擋住記者,一邊跟隨明樓的步伐,急而不亂,一邊照應記者們的問話,有問必答。


    “請問明先生,上海的金融業什麽時候能夠恢復元氣?”


    “明先生對上海的經濟發展有什麽展望?”


    “明先生,明先生,上海的經濟是否會崩潰?”


    阿誠邊走邊答:“你們問的都是上海經濟現存的實際問題,由來已久,而不是我們南京政府經濟司的現行決策。”


    “那麽請問明先生,南京政府經濟司的決策是什麽?”


    阿誠繼續答道:“無可奉告。”


    “經濟司會在短時間內出台新政策嗎?”


    “這是政府的機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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