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遠處汽笛的鳴叫聲,明樓淺笑著向阿誠舉了舉杯,說了聲“謝謝”。


    “汪曼春派了人一直跟蹤我們,我想,她不是懷舊,而是懷疑。”阿誠轉身看了一眼和這個會場有些格格不入的幾個人,抿了一口紅酒說道。


    “這次我見到她,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我想我一直糾結在舊情上而沒有意識到這個人早就變成劊子手了,渾身上下一股血腥味……”明樓說著停頓了一下,看了看阿誠,“有沒有想過,我們會變得越來越兇殘,越來越麵目模糊,越來越不堪……直至焚身地獄。”


    阿誠簡單一句話回答:“隻要能打敗敵人!”


    明樓注視著遠處,沒有說話。


    “汪曼春手上好像有一個‘轉變者’,她利用這個‘轉變者’正在大肆搜捕抗日分子。”阿誠神情凝重道。


    明樓邊思忖著邊問:“知道這個‘轉變者’的真實身份嗎?”


    “不清楚。”阿誠答,“汪曼春上個星期處決了所有的嫌疑犯。”


    “那這個‘轉變者’就是一個透明人。”


    “應該沒有這個人。”


    “汪曼春捏造了一個‘叛徒’,用這個不存在的人來釣魚。”明樓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聽上去是一個不錯的計劃。”


    “我們有條件要求他們提供真相。”


    “不行。”明樓否決道,“一旦我們知道了真相,無論釣魚是否成功,我們都會進入嫌疑圈。一定要置身事外。”


    阿誠明白了明樓的意思,說道:“點到為止。”


    明樓頗有深意地點點頭:“孺子可教。”


    阿誠低頭淺笑。


    說話間,隻見南雲造子向著明樓的方向緩緩而來,麵帶微笑地向他舉杯,問候的語氣裏意味深長:“明先生,別來無恙?”


    明樓直起身,臉上漾起一抹笑意,紳士地伸出右手:“南雲小姐,南京一別,有四五年了吧。”


    南雲造子伸出手與明樓輕輕一握:“我聽周佛海先生說了,明先生是金融界和遠東情報站的一顆明珠,這次把您盼來,是汪主席之幸,也是76號之幸。”


    明樓看看手中的酒杯空了,用眼神示意阿誠。阿誠領會,正準備去拿酒,卻被南雲造子攔了下來。南雲造子主動示意把自己杯中酒均分給明樓:“不介意吧。”


    明樓瞭然了她的意思,微笑著道:“……我來,就是要分一杯羹。”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寧靜祥和的大學校園一片鬱鬱蔥蔥,香港大學學生管理處的電話響起,管理員接起電話,阿誠的聲音隨著電波傳了出來:“請幫我叫一下金融係的學生明台,對,我等著。”


    阿誠聽著電話裏嘟嘟的忙音,無聊地用手指敲著桌子。


    不知過了多久,電話裏傳出明台的聲音:“餵。”


    “明台,路上還順利嗎?”阿誠關切地問。


    “阿誠哥啊!我好著呢,完好無損。”明台邊說邊看了一眼王天風,“目前,一切順利。我大哥還好吧?”


    “還好,大哥很忙,叫我多關照你。”阿誠說,“……今天香港天氣怎麽樣?”


    明台抬眼看向郭騎雲,王天風暗示郭騎雲低聲道:“天氣。”


    郭騎雲舉著一塊小黑板,上麵寫著:小雨。


    “有點冷,在下雨。”


    “雨大嗎?你帶傘了嗎?”


    “小雨,不用傘。”


    “住在哪?”


    明台又看了看郭騎雲舉著的小黑板,上麵寫著:學生公寓第五棟317。


    “我住在學校的公寓裏。”


    “門牌號碼?”


    明台有些不耐煩了:“阿誠哥,你幹嗎啊?你煩不煩啊?”


    此時的王天風認同地點點頭。


    阿誠又問了一遍,語氣較之前有些嚴厲:“門牌號碼?”


    明台沒好聲氣地說:“五棟317。”


    “過幾天我替你請個保姆,給你做飯。”


    “我不要。”明台忙拒絕,“我吃學校食堂。”


    “你吃得慣嗎?”


    “阿誠哥,我不需要保姆,同學們看見笑話。”


    “不準跟我強,長途電話很貴的,三天之內,我給你請個做飯的保姆,她隻管做飯,不影響你的生活,好吧?”


    王天風點頭,暗示明台答應。


    明台無奈道:“好。”


    “好好上課,不準貪玩,注意保暖,多保重。”


    “知道了,阿誠哥。”


    “我先給你匯一千塊錢過去,不夠花了,你再跟我說。”


    “謝謝阿誠哥。”


    “再見。”阿誠語氣平和地說道。


    “阿誠哥再見。”明台擱下電話,郭騎雲如釋重負地摘下耳機。


    “上課去。”王天風道。


    明台敬禮、離開。


    待明台離開,王天風對郭騎雲吩咐道:“通知香港站,提前安排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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