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月輕描淡寫的說著,蓉妞聽後眼底卻是映上一抹擔憂。


    嚴任絨在外殿擺膳,她不知道徐明月發生了什麽事兒,隻是瞧著她這兩天腰背發酸,便煮了養身子的湯膳,她微微側身,朝著內室溫柔道:“公主,奴婢煮了參雞湯麵,還學著關中這邊兒做了橄欖菜,您嚐嚐。”


    徐明月腰背有些發酸,聽到嚴任絨說橄欖菜,便有些好奇,誰料一起身,整個腿腳卻酸麻的要命。


    蓉妞忙過來攙扶她,伺候她漱口後,又心疼道:“公主,您真是……”


    見到徐明月吃的開心,嚴任絨便湊過來說皇上專門差人過來邀請她去看流星光燭。


    流星光燭,是種很美麗的星象,尾巴長長四五丈,光耀華麗的橫貫紫宮。


    徐明月放下銀箸,漱了漱口道:“本宮嫌棄他,嫌棄的很,本宮才不去看。”


    行宮那邊已經擺膳,檀木椅子也按照位分擺好,眾人翹首企盼的等著觀看流星光柱,徐佑坐在正中,隨手拿起一本兵書,入神的翻看這,蘭貴人溫柔的坐在一旁侍奉他用茶,一張灼灼的的大眼睛透著一股子愛戀。


    徐佑一抬眼,睨見蘭貴人那雙彎彎的淡眉,腦際忽然湧上徐明月那張清媚又跋扈的小臉兒,他雲淡風輕的掃了一眼旁邊的座位兒,卻是空空的。


    蘭貴人紅著臉將一杯茶遞到他的手裏,徐佑見她泛紅的臉兒,便隨口問了句儒經。


    蘭貴人眸子微動,對上徐佑的眼神兒,忽然緊張的腦際一片空白,如此,臉蛋兒就益發的紅透了,她深吸一口氣柔聲道:“皇上,綠兒實在想不起,請皇上懲罰。”


    徐佑勾唇一笑,抬手撫摸她彎彎的眉,眼神暖的像是三春的陽光,“你們又不是……怎麽會儒經。朕不會怪你,平身。”


    他對自她笑?能得聖上垂青,她的確是受寵若驚的,畢竟她是親眼見他是如何冷漠捏死鍾常在的……


    任和立在一邊,瞄了一眼蘭貴人的眉,描的跟大長公主一模一樣,這笑怕是透過這幅眉對著另一個人吧。


    轉眼入夜,清涼寺內的燭火搖搖晃晃。


    一代冷鷙帝王倒是為了偷香,潛入了尼姑庵,他皺眉心煩的撣了撣袖子上的灰塵。


    剛轉身關窗子,身後倒是嗖嗖的射來三枚飛刀,徐佑聳聳肩,一柄折扇直接拍掉了飛刀,一個轉身抓著她的小手,親了一下,咬牙切齒道:“謀殺親夫?!”


    說完,也不顧及帝王身份,抓起徐明月的腳,由下到上輕輕的按摩著,“身子好些了?”


    徐明月被他吵醒了,起床氣甚重,什麽都沒說,冷著臉看他,一柄匕首直接抵在他的喉結上,一路下落抵在他的下身,一字一頓道:“再招惹我,我便給你一刀,讓你變成閹人。”


    徐佑彈掉她手心的匕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那你就守活寡了。”隨後,薄唇親了親她的脖頸。


    “本宮累了,請滾!”徐明月斷然拒絕,“本就是一夜情,你我早就沒關係了。”


    “嗯,一夜情。”徐佑勾唇一笑,低頭親了親她的眉心,“朕要把這一夜情持續一輩子。”


    徐明月轉頭看著一臉認真的徐佑,不由的轉過身來,嗤之以鼻的笑,“你想多了,本宮不想。本宮不是你那些宮妃,等你心情好就寵寵,心情不好就晾著,本宮是絕對絕對絕對不會跟你在一起的。“


    徐明月剛說完,就發現嘴唇已經被人吻上了,她掙紮的起身,隻是女人的嬌氣根本抵不過魁梧男人的氣力,直接被徐佑壓在身下,一張薄唇輕輕地咬磨著她的,隨後又加重力氣的吸吮舔舐。


    徐明月皺起眉頭撩開窗簾兒,喊蓉妞進來。


    蓉妞還未進門,隻見他抬手一劍,狠狠的穿透了門扉,劍尖兒直抵在蓉妞的心口處。


    徐明月抬手狠狠擰了身上的男人一記,又無奈的歎口氣,吩咐蓉妞退下去。


    門外蓉妞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房內的奢靡,便轉身走了。


    “混蛋!”徐明月不滿的抬腳踢了男人一記,隻是更深露重,眼皮子困的很,翻了身兒,就沉沉睡過去了。


    見她迷糊糊的要睡熟,便伸手從身後圈住她,親了親她的臉頰道:“你是朕的最後一絲人性,朕倒是感謝龍陸銀是個廢物,讓朕完完全全的得到你。”


    “你真是酸牙!”徐明月困的要命,直接伸手捂住他的嘴。


    徐佑看著他嬌俏的模樣,不由的抬手將錦被給她蓋了蓋,規規矩矩的攬著她睡了一宿。


    徐明月醒來的時候,便聽到了窗邊的小鳥嘰嘰喳喳的叫著,伸手拽了拽薄被,上麵有他身上的草木香,她剛要起身既覺得下身一陣清涼,一旁的桌幾上放著一個小綠瓶。


    蓉妞進門,看到徐明月望著桌幾的小綠瓶發呆,還以為徐佑欺負了她,便著急走過來。


    “這……這是舍利化瘀膏?”蓉妞臉騰的一下紅了,忙放下小綠瓶。


    這舍利化瘀膏是宮裏不傳的秘方,五十年產一瓶,一般皇帝會賜給最寵愛的女人,在承寵的第一夜……


    蓉妞伺候徐明月穿上衣裳,糾結了半晌,低低道:“公主,後宮這個地方殺人不見血,勝者步步為營,敗者被別人算計到死……我們好不容易脫出那等地方,您何苦再踏入那個漩渦?”


    “長在漩渦裏,早就成了漩渦本身,本宮豈會怕那些妃嬪。”徐明月低頭係上衣帶,眉頭微微一皺,其實,他昨夜放下帝王尊嚴,給她一寸一寸的捏腳,她嘴裏嫌棄著,但是心裏似乎並不討厭他。


    先前,駙馬龍陸銀注重養生,最重視精這等東西,大婚那晚,隻進去一點兒就泄了,甚至處子血都沒流。


    到了第二天,她主動靠近龍陸銀,可是龍陸銀卻去了書房,她哭了整整一宿。


    …


    說起來,男女之間的疼、歡悅都是徐佑給她的。


    她柔順細膩,但同樣灑脫恣意,她不想再念過往。


    “公主啊,您說些什麽話,您快別說了。”蓉妞雖說常年長在深宮,可是又沒親眼見過,乍聽徐明月說的這般赤.裸,當下就紅了臉。不過,不得不承認的是,自打皇上來了之後,以前那個胡鬧跋扈的公主好像重新活了一般。


    徐明月靠在書架上刷刷的翻看著一本小書,蓉妞看她讀的認真,便貼心的搬了一把椅子過去,剛要喊徐明月,卻一眼瞄見那小書竟是怡紅院出的春宮畫冊,當下手裏的椅子便跌在了地上。


    徐明月轉身看了看蓉妞,隨後將那小書扔在了一旁,“畫工粗暴嘈雜,簡直沒法看。”


    那你看的還那麽認真?蓉妞心裏悱惻。


    “對了,本宮聽他說藏書閣有好幾本子百硯齋描的,你今個兒給本宮偷來。”徐明月認真的說著。


    聽到這句話,蓉妞有些震驚的盯著趴在軟榻上打哈欠的女人。


    第22章 022


    蓉妞包袱裏鼓鼓囊囊的,她覺得這次要是被侍衛捉住,那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了,小心翼翼地看著四周,隨後從白季安排好的狗洞一步、兩步、三步的偷溜出了皇宮。


    嚴任絨正在清涼寺給徐明月按摩腿,看到蓉妞躡手躡腳的模樣,不由的在旁打趣,“你這表情怎的這般到位,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偷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蓉妞將包袱遞到徐明月手裏,羞紅了臉道:“的確是見不得人的。”說話間閃閃躲躲,不勝嬌羞。


    徐明月瞧見蓉妞這幅表情不由的“噗喝”一笑,“得了,主仆乃是一體,本宮賞賜你你們一人一本,日後大婚時也可以用,免得到時沒個人教習。”


    兩婢女聽到那句話忽然臉色緋紅,對視一眼後,蓉妞不由的提高了嗓音,“公主,您真是的……說的這般……”


    徐明月笑看著蓉妞和嚴任絨出去,隨後窩在軟榻上翻看著蓉妞偷回來的春宮,其實上麵畫的床戲並不如怡紅院的香豔,不過這本貴在新鮮,不僅有男女還有男男的……


    看這些春宮尚能臉不紅心不跳,但是一閉上眼,滿腦子卻熱絡的躁動,就像那日,徐佑一把抓住她的的腳,唇角含笑的給她細細揉捏按摩……越想越覺得不適,便起身將那春宮直接扔到了廢紙桶子裏。


    “難怪總說移情移智,還說什麽帝王枕下書,若真是如此,那天下帝王真的都沒個好東西。”徐明月深吸了一口氣,去翻看醫書了。


    過了半個時辰,就見大太監任和笑嘻嘻的跑過來,說是太後邀請她過去看皮影戲。


    徐明月看了蓉妞一眼,搖了搖頭打了個哈欠道:“本宮困了,腰也痛,你且去說一聲,就說本宮吃太多梅子,胃痛。”


    蓉妞會意,直接回絕任和去了。


    嚴任絨在一旁伺候,見到徐明月最近有些上火,便煮了一盅菊花冰糖燕窩給她喝。


    行宮裏,倒是熱熱鬧鬧的,關中府尹知道這次來了女眷,便將特意訓練的皮影戲班子送進了行宮,來取悅聖心。徐佑本來不喜歡這等子遊戲玩意兒,但是想到那個跋扈小女子喜歡看熱鬧,便差人把皮影戲班子領到了太後宮裏。


    太後被那皮影戲班子逗得一笑,“佑兒,你有心了。”說完便伸手要拉徐佑,見到皇後領著一眾妃嬪過來,才笑嗬嗬的轉移了手,差人領著她們坐到各自的位置上。


    燭火一會明一會暗,銅鑼聲起,那些皮影被拉著繩兒,隨著明明暗暗的火光,做著滑稽的動作,皇後瞧見這等子動作,不由的笑了。


    倒是太後一雙眼睛掃過眾人,看到右側大長公主那個椅子上空著,便朝著任和問道:“明月丫頭,最喜歡熱鬧,應該是喜歡看皮影戲的,怎的沒過來?”


    皇後聽到太後問話,便抬起帕子掩了掩嘴,朝著太後解釋,“說是吃梅子多了,胃痛。”


    “這皮影戲可是頭一回演,倒是可惜了。”太後看著笑作一團的宮妃,見到徐明月沒過來,心中便有些遺憾。


    皇後陪著太後說著話,一雙端莊的眉眼卻朝著徐佑的方向偷偷的打量。


    隻見徐佑麵色平靜,一雙冷漠的眉眼望著明明暗暗的皮影,眸底平靜,看不出有什麽情緒。


    皇後這才舒了一口氣,轉身朝著太後道:“母後您放心,臣妾這就差了太醫過去,保證醫好大長公主。”


    第23章 023


    “聽說魏嬪去看皮影戲了?”徐明月抿了一口茶,朝著蓉妞道:“吩咐個人去把魏嬪喊過來,本宮要聽聽她講皮影戲。”


    蓉妞笑了笑,朝著徐明月道:“沒見魏嬪,還被宮裏那幫人牽扯,您要真的召見魏嬪,那些女人估計能瘋了。反正奴婢是要盯緊了您。”


    自打跟那位糾纏在一起,柔順的主子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跋扈任性。要是不好好盯緊了這個任性又多謀的主子,指不定她真能把後宮的妃嬪踢進城外的河渠。


    正說著話,就見嚴任絨撩開珠簾進了門,朝著徐明月道:“公主,安寧公主來了。”


    “本宮這個姑母向來自視甚高,這次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嘍。”徐明月放下手中的茶盞,輕輕的摩挲著指甲上的鳳仙花。


    安寧公主進了門,看了看殿內的擺設,深吸了一口氣,朝著徐明月說了幾句好話。


    徐明月起身披了一件外衫,端正了身子,“姑母倒是客氣了。”說完側身吩咐蓉妞道:“給姑母賜座。”


    安寧公主一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就像是跑了氣兒的球,一下抓住徐明月的手,無聲的哭起來。


    徐明月看著安寧公主這個做派先是一愣,隨後又開口問了兩句。安寧公主這才抹掉淚,哽咽道:“當年我這做姑母的小心眼兒,可是明月,你是我的侄女兒,今兒個駙馬他……他竟然為了一個妾室打我……還說要休了我,明月,你要為我主持公道。”


    徐明月皺眉看著安寧公主,聽她絮絮叨叨的說了好半晌,才理出個頭緒。大約是安寧公主的女兒薑雅,原本可以嫁個布政使司檢校,可惜長兄薑晨涉嫌拐賣婦女,進門前三天忽然就被布政使司檢校於大人退婚了。


    妾室張芝本來就不是個有腦子的,在這等子境況下,不僅不忍耐性情,還張揚的把她的表侄女,大張旗鼓的送進了布政使司檢校家裏做了個妾,這等子丟人的事兒,一下傳遍了長安。


    安寧公主向來最愛麵子,知道張芝辦了這等子丟人事兒,當下便火氣大盛,打的張芝動了胎氣,導致三個月的男嬰流產。駙馬薑震要動怒,掌摑了安寧公主後,將扔了一封休書砸在安寧公主臉上。薑雅聽到這件事,便跪在薑震跟前,給安寧公主求情。薑震人前懦弱人後卻暴躁,抬手重重責打了薑雅,並差人將嫡女薑雅關進了祠堂,現在已經兩天兩夜沒喝水了。


    徐明月嘲諷一哼,“在外沒本事,在家裏倒是耍威風,立起規矩來了。”隨後,睨了安寧公主一眼,淡淡道:“讓雅表妹明兒個來清涼寺,我們徐家人還沒淪落到被人這般踐踏的程度!”


    “姑母代替雅兒謝謝你。”安寧公主僵硬的抬起脖頸,一雙眸子裏破天荒的瑩著一股子謝意。


    安寧公主掛牽著薑雅,說完便急匆匆的回了薑府,徐明月看著她的背影,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一個小點兒,在呼嘯的風中,一眨眼便消散了。蓉妞如釋重負的收拾安寧公主用過的茶盞,一低頭卻看到徐明月眼底的落寞。


    當年的平原公主的確榮貴異常,可是與龍家的婚事卻是一場權衡,論起才華和謀略,龍家明顯是弱勢,若不是為了打擊羅家和外戚,先帝斷然不會選擇龍家。


    不過嫁到龍家之後,龍陸銀對她的確好,好到無可附加,無論什麽事兒,他總是慣著她,寵著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她的情緒。


    饒是這般好,修仙崇道卻是擋在兩人之間最重的一堵牆。龍家男丁修仙崇道,拿著那些精當成寶貝,龍陸銀更是把養生修道當成了正道。大婚那晚,他隻進了一點點,黏膩便泄在了白綢布上,而她,甚至連處子血都沒流。


    到了第二日,她主動靠近,他無比寵溺的點了下她的眉心,說婚姻不隻是床笫之事,她點點頭信了。


    可是直到後來,看到二皇姐晉寧公主和史駙馬坐在一張秋千上,濃情蜜意。向來溫順靦腆的史駙馬竟然在大庭廣眾下親吻二皇姐晉寧公主的唇,也正是那一幕,讓徐明月明白,男人若是真的愛,不會不碰你,更不會編瞎話說什麽婚姻不隻是床笫之事。


    徐明月自嘲地一笑,一串眼淚卻從眼眶中猛地滑落。


    “誰招惹你了?!”徐佑皺眉抬手強硬的抹去了她眼角的淚,“朕會誅他九族!”


    聽到這句話,徐明月“噗喝”一聲笑出來,“那還有這樣的,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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