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多將機槍扶起調整射界,成才給狙擊步槍補充著彈藥,袁朗和吳哲在防水地圖上查找著方位。正在這喘口氣的當兒,一枚手雷從射擊孔外扔了進來,地堡外躲著的一個襲擊者起身要跑,卻被成才從射擊孔重探出的槍托鉤倒在地上,沒等他爬起來,許三多接住的手雷已經扔了出去,轟的一聲,爆炸的煙幕將他吞沒了。


    地堡裏衝進的煙霧終於散去,許三多仍在重機槍後警戒,成才已經上好彈在瞄準鏡裏搜索著目標。


    袁朗和吳哲卻渾若無事地在地圖上找所處的位子。


    報個訊兒吧。袁朗對吳哲吩咐道。


    吳哲隨即用跳頻電台發出了訊息:鷹巢、鷹巢,紅鷹就位,方位b4,a任務搶灘登陸,no.11……


    一旁的許三多在無聲地笑著,心裏甜甜的。


    然而,遠遠的搶炮聲使地堡裏的寂靜有些讓人不安。許三多從槍眼裏往外監視著,成才蹲在他的身邊。許三多看看成才剛才被撞在牆上的肩膀,問了一聲,沒事吧?成才搖搖頭。許三多有點不相信他,用手輕輕拍了拍,疼得成才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我都快不習慣你了,有事吱聲好不好?我們是戰友,是老鄉,是朋友。許三多說。


    成才眼裏不由掠過一絲複雜莫名的感情,他還是搖頭。許三多微微嘆了口氣,轉過頭,將眼神掠往霧氣蒼茫的原始叢林。


    這片異國情調的瀕海叢林,占滿了他的整個視野。


    這是他們來到這裏的第二天。這裏的原始叢林,比袁朗一開始形容的遠為險惡,敵軍的設防也比紙上看到的那個數據遠為可畏。到目前為止,他們還算順利,不知道能順利多久,所謂順利是指隊員還活著,生存並戰鬥。


    一架直升機突然懸停在叢林的上空,旋翼掠過之處,落葉飛舞。旋翼下那幾名被俘的軍人被反綁著押了過來。直升機上的擴音器在半空中嗚嗚地聒噪著,說話的是陣地指揮官托楊,他說:歡迎你們參加這場軍人王國的奧林匹克,歡迎你們採納架這場比賽,或者我該說這場死亡角逐。絕對沒有觀眾,沒人能看你們四天三夜八十七個小時,你們在這八十七個小時內要通過世界上最險惡的叢林,同時完成偵察陣地、地圖測繪、營救人質、狙擊目標、火力突擊等二十一個任務……


    機翼下的一名俘虜終於無法忍受,大喝一聲,踢翻了看守的士兵就跑,卻被身後一槍托砸趴地上。


    擴音器裏的托楊在繼續著他的講話。


    這裏絕對沒有轉播,世界並不知道這裏在發生什麽,能跟著你們跑過這段路程的攝影師還沒有出生。這裏絕對沒有仁慈,因為我們的競賽允許真正意義上的死亡,被流彈擊中死亡是合理的,因自然條件惡劣死亡是合理的。因為我們代表敵人,指望敵人仁慈的軍人不如後悔自己的出生……


    那名俘虜被幾名士兵剛剛拖起,草葉翻飛中許三多和成才飛躍而出,將那幾個士兵撂倒,成才扛起其中一人就跑。


    俘虜的嘴裏呢喃著,在請求許三多的幫助。他對他晃動著手上的繩索。許三多剛一站住,卻被成才攔住了,他告訴他,這不是我們的任務。


    但那俘虜就是不放他,他用生硬的中文再一次求道:


    幫幫我!……中國人民解放軍。


    許三多沒有多想,用手上的刀挑斷了那俘虜手腕上的繩索。那名俘虜搶了支槍便沒入了叢林之中。


    成才覺得奇怪,他說他去幹什麽?


    許三多說讓他去救他的戰友吧。許三多覺得真正的戰友,就是活在一起的男人。


    成才的眼裏忽然飛過一些愧色,許三多一看好象意識到了什麽,說道:別老想著那件事。成才搖搖頭,說我就想著怎麽?許三多說不用想,你準定不會讓人失望的。


    兩人拖著抓來的舌頭沒入了叢林深處。


    直升機上的托楊還在不停地嚷嚷著告訴他們,參加比賽的是來自十三個國家的三十一個作戰分隊,他相信他們是世界上最好的軍人,可已經有五支分隊在灘頭上被殲滅了。發射你們攜帶的綠色信號彈吧,托楊說,放棄比賽或者遇上生命危險都可以發射信號彈,當那顆綠色的星星升起,我們會成為你們的朋友,而不是置你於死地的敵人。


    慢慢地,直升機往前飛遠了。


    袁朗不由笑著罵了一句:拙劣的心理戰!一邊罵著,一邊忙著手裏的兩條蛇。


    吳哲一看就知道袁朗在忙什麽了。那就是他們的下一頓飯。吳哲看得一時垂涎欲滴。他相信隊長做的口味一定很好。


    這時,許三多和成才拖著俘虜,從叢林裏鑽了出來。袁朗一看,不由苦笑了起來,他說你們這會就把舌頭抓回來了,咱們不是還得管他一頓飯嗎?這自然是玩笑。吳哲扯下舌頭眼上的布條,審問道:你的部隊番號?舌頭看了吳哲一眼,卻反問道:你們是哪支部隊?中國?日本?韓國?


    喂,俘虜,應該是我們向你發問。袁朗說道。


    舌頭象是摸著一點譜了,他說,原來是中國人。你們一直都不錯,可最後也會被抓住的。


    袁朗無心跟他糾纏,他吩咐吳哲,問他駐防兵力和火力配置。那舌頭竟回答說,我不會告訴你們的。


    袁朗於是嚇唬道:這種比賽可是允許真正意義上的死亡。話聲剛落,那舌頭慌忙說道,那是指被流彈打中和因條件惡劣導致的死亡,你們不能對我進行真正意義上的刑訊。說著眼光忽然越過了袁朗,往後愣愣地看著。袁朗回頭一看,不由笑了。把那舌頭嚇住的,就是那兩條剛扒了一半皮的眼鏡蛇,有一條還在微微地抽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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