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這麽久,赤秀可還在?


    哦不,她又忘了,她回到過去,赤秀的未來,現在還沒發生。


    “看我幹什麽?知道你心情不好,我特地過來安慰你的。這酒是我獨門秘釀,喝兩口吧。”花喜被她盯得莫名。雖說他是同時遇到玄寰和季遙歌的,但在他心裏就是覺得季遙歌更容易親近些,也聊得來,好似認識了許多年的摯友一般。


    “多謝。”季遙歌對這個肖似花眠的老祖自然也倍感親切,他有花眠的開朗,也有花眠缺失的內斂,“葉城主現下如何?”


    “服了藥已經睡下,阿棠正在那邊照顧著。”花喜雙手枕在腦頭靠到湖石所壘的疊山壁上,仰頭看天。


    “葉棠懷著孩子,又逢亂世,當真不容易,你可要多安慰體貼她些。”季遙歌飲了口酒,那酒與記憶裏一般無二,昆都秘釀醉劍酒。


    “那是自然,我必會好好待她。”提及孩子,花喜眉色柔和,比之花眠更添男人成熟,“你有所不知,我與棠棠結禮數十載,一直沒能盼到孩子,不想我與她的第一個孩子,竟會在這種情況下……不知是女兒還是兒子呢?我想要個女兒,最好和棠棠一樣。”


    修士不比凡人,想要誕育後嗣要難上許多。


    季遙歌見他麵露期盼,語氣輕快,心情也隨之放鬆,再加上酒的作用,她露出許久不見的笑容:“放心吧,你們一共會有三個孩子,第一個是女兒,花家的大小姐,很是厲害!”


    “哦?!”花喜詫異睜眼,也不問她緣何知曉這些,隻道,“那你快與我說說,還有兩個呢?”


    “還有兩個是兒子,也很厲害,都成為鑄劍大宗師,不過女兒最厲害,繼承你的全部衣缽,會將你的劍村發揚光大。”季遙歌多飲了兩口酒,臉上酡紅。這位花家老祖的生平她並不陌生,他的三個子女聲望都很高,其中尤以這個大女兒為最,是昆都的第二任城主,一生成就卓著,再接下去,才是花錚,花眠的父親。


    花喜連日來辛苦築陣,臉上原有些疲色,聞得此語,疲色似一掃而空,激動地坐起來,恨不得季遙歌能再多說些,季遙歌又想起花眠,便嗤嗤笑了:“你真的很像我一位故友,不對,應該是他像你才是。”


    “哦?!”花喜來了興趣,問她,“他叫什麽?可否引見?”


    季遙歌卻頓了頓,用被酒氣熏得惺忪的眼看他:“他叫……花眠,對你孺慕多年,視你為畢生目標。”


    “花?”他嚼著這個名字,“眠……”


    “若能回去,我定要告訴阿眠,我見著他想見的人了。”季遙歌笑著,似醉非醉。


    花喜仿佛意識到什麽,卻沒問出口,臉上掛著深深的酒窩,隔著漫長的時空,遙遙望向久遠的未來與那個叫花眠的後人。


    酒一口接一口地喝著,酒意暫時驅散困頓心情,季遙歌也不知與花喜聊了什麽,大抵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題。花喜喝了酒,話也變多,拉著季遙歌說起和葉棠的舊事。


    “嗝!我告訴你,我和葉棠的事,嶽父大人本不同意。想想也對,我這沒身份沒背景的小修士,怎麽配得起堂堂方都的大小姐?如果以後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想要高攀我女兒,我也必是要將人打出門去的……嘿……我被嶽父大人打出方都,可我臉皮厚,在城牆前跪了好久,棠棠不忍心,偷偷讓何素來傳話說願意同我私奔,我不同意……你說我怎麽能同意?我怎麽能讓她冒著與娘家決裂的風險,偷偷摸摸地與我在一起?我嚴辭拒絕了她,我要就光明正大地娶她,就算不能給她風光結禮,也不能讓她一輩子抬不起頭來……沒想到嶽父大人聽到我和她的爭執……嗝,第二天就回心轉意。”


    花喜有些醉,似乎想起什麽,笑容越發明亮:“我跟你說,我與葉棠的雙修結禮,我這輩子都不會忘,她穿大紅喜服,美得像神仙。我想,我一輩子就認準這個女人了……季遙歌,你沒結過禮,你不知道那種滋味……修士結禮,是永生承諾……”


    季遙歌的酒意,便慢慢散了。


    雙修結禮,是哪種滋味?


    ————


    玄寰在第五天醒來。


    魂燈再滅一盞。


    “醒了?”季遙歌的聲音響起。


    玄寰枕著她的腿翻了個身,“嗯”了聲,睡眼惺忪地看她,眼裏是將醒未醒的懵然,乖巧而無辜。季遙歌從沒想過有一天能用“乖巧”這個詞來形容玄寰,他與這個詞毫不相符,但此刻,他望來的目光卻似幼獸,看得季遙歌的心幾乎要化了。


    “睡得還舒服?”她低頭,甜甜笑著在他頰邊落下一吻。


    玄寰確有些懵,先前是才睡醒的茫然,後來被她這一笑迷惑——她有多久不曾這樣笑過了?他不記得。


    他點點頭,不急著起來,任她撥開他淩亂的發,聲音喑啞:“我睡了很久?”


    “還好,不算很久。”季遙歌攏好他的發,忽然咬他耳朵。


    玄寰輕哼一聲,翻身將她壓下:“你今日怎麽了?”


    她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卷起他一縷發:“大蜘蛛,我嫁給你好不好?”


    玄寰眼裏那抹茫然驟然散去,震在當場,久久未語,隻聽她甜甜的聲音纏繞耳畔心頭。


    “我想要一場盛大的結禮,你娶了我吧!”她呢喃著,含羞帶怯,“修士結禮,是永生承諾。”


    玄寰,你不是白硯,不是顧行知,不是昊光,你是我永生執念。


    第267章 方都結禮(2)


    這是玄寰來方都之後第一次踏出五獄塔。


    方都的盛夏熱火朝天, 驕陽當空,熱浪撲麵而來。路上來來往往的都是人, 男人推著堆滿土石的車,女人合力抬水, 遠處有隆隆聲響,是修士們召出的石人正在鑿渠,城中塵煙滾滾,大陣還未完成, 全城百姓都在忙碌,到處雜亂一片,還不是他們記憶中寧靜詳和。


    季遙歌手持油紙傘撐在玄寰頭上, 傘麵上繪著兩隻錦鯉, 隨著她時不時轉動的傘柄而越發生動, 仿如魚戲蓮荷。她穿一件橘紅得像晚霞般的齊腰裙, 月白的對襟衫裏也是霞色的小兜, 繡著兩隻雪白仙鶴, 宛如破雲而翔, 梳著嬌俏的雙髻,麵容姣美, 鮮嫩年輕, 似四月新荷初露池麵, 唇角勾著淺淺的笑, 盛著蜜般甜。玄寰與她並肩,穿的是月白對襟束腰袍, 袖口一圈的白鶴,似乎隨手便能灑下一抹風流,與她站在一處,恰似晚霞中漸行漸近的一對甜蜜戀人。


    城中百姓沒見過玄寰,瞧見兩人無不駐足而望,目光在玄寰身上逗留片刻才向季遙歌打招呼:“季仙。”也有人已經改口喚她,“季城主。”都是恭敬的口吻,季遙歌皆含笑以回。


    她的心情似乎頗佳。


    “這點日頭,你還怕曬壞了我?”玄寰見她撐傘的手總也不鬆,便道。


    “那可不?你冰人似的,萬一化了可如何是好?”她轉頭回他,嗔語。


    玄寰亦笑,將那傘奪來,一手攬了她的腰肢,隻道:“我來吧。”日光打在傘上,影子斜落,地上有兩道半纏的身影,一高一矮。


    季遙歌慢慢挨向他,拿那傘柄上的流蘇撓他臉玩,玄寰避了兩次避不過去,不得不輕喝:“滿大街的人都看著,你有沒點城主的模樣?”


    雖是喝止,目光卻無奈,飽含笑意。


    “怕什麽?看就看唄,再過幾天,他們就都能看到你我結禮,難不成還不許我與你親近?”季遙歌眉眼俱彎,是很多年前不曾有過的驕縱張揚,“怎麽?你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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