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白硯所結的藤牆被徹底擊潰,凶猛罡勁直奔他胸口,正是危急之間,一聲嘹亮鳳鳴傳來,穹曦鼎破,鳳凰火上,季遙歌似浴火而出,轉眼間將白硯拉到身邊,拽著他便往洞頂衝去。


    轟然一聲巨響,整座小山巒被坍塌,季遙歌帶著白硯從廢石間衝天而起,直掠出數十裏後,才在一處山頭停下,回望時,遠處的山巒已是焦煙陣陣,天際蛇電不停,風雲狂湧,山崩石裂,草木摧折。


    “怎麽回事?”季遙歌問白硯。


    白硯喘著氣,道:“蕭無珩真的到啼魚州,和山主的仙友元仙尊打起來了。”


    從飛鳳山打到雙霞穀,整個啼魚州,幾乎都遭了殃,剛才正好打到赤秀宮上空。


    即便離得這麽遠,她也感受到那股毀天滅地之力,季遙歌抬頭,雲端上卻什麽也瞧不出來,除了那頻頻閃過電光外。突然間烏雲似被撕開,一道金芒鑽出,可待仔細看去才發現那金芒是一隻巨蛛細足。金足如利箭,從一人胸口穿過,那人卻狂笑著,聲音震徹山野。


    “元還,今日之施,來日必還。”語畢,那人不再戀戰,身化黑霧轉眼消失。


    天際巨蛛卻是金光一隱消失不見,一人頭朝下自雲端急墜,不過片刻,竟似殞星般消失無蹤,也不知落進哪座山頭。


    大戰消彌,啼魚州卻也被毀去大半。風雲漸安,各山藏匿避劫的修士才逐一出現,個個灰頭土臉,茫然地看著殘敗山川。


    第26章 幽精


    萬華修仙史誌,第一百三十七萬年,鬼域蕭無珩潛蹤至萬華啼魚州地界,被太初門元還察覺,二人於啼魚州飛鳳山開戰,從飛鳳山一路打到雙霞穀,足足戰了十五日才分出勝負。蕭無珩被元還的金焰蛛王一足穿胸,敗歸鬼域,而元還也在此役重傷,跌落雙霞穀的某座山頭,從此失了蹤跡。有說他於雙霞穀內閉關養傷,有說他已離開啼魚州回歸太初,也有他傷重不治,早已兵解……


    關於這一戰和元還的結局有很多傳說,但直到現在,也沒被證實過。


    是的,仙道漫長,轉眼,一百九十八年已過。


    正所謂大能鬥法,小仙遭殃,當年那一戰,啼魚州被毀去大半,幾乎八成門派都被波及,其中尤以雙霞穀的赤秀宮為最。


    原本就貧瘠的雙霞穀更加貧瘠了,原本貧窮的赤秀宮也更加貧窮。重建赤秀宮花去了應霜夫人和門派裏的大部分資源,很多弟子吃不了苦,通通棄門而去,各尋出路,赤秀宮從原來五十六人的媚門,極速縮減到三十六人。應霜夫人那顆想把門派發揚光大的上進心受了重挫,每日呆在居安殿裏長籲短歎。


    但好歹,這一百九十八年間,整個啼魚州都平平安安,再沒出現異動,關於當初蕭無珩悄悄進入萬華,潛至此地的原因,至今成謎。


    “誒,你們知道嗎?咱們啼魚州為啥叫啼魚州?那是因為在萬萬年前,此地本是處靈海……靈海你們知道是什麽嗎?就是由靈氣匯聚成的海,可想而知那靈氣有多龐大。後來此靈海被發現,成為當時修士必爭之地,幾大宗門、仙魔兩界為此爭得血流成河,終於有上界仙人看不過去,施了禁術,將這靈海沉入地底,又移來七座山巒鎮於其上,令後人再也找不著此靈海。聽說鎮海那日,靈海中食靈而生的魚都紛紛躍上陸地,啼哭不止,所以此界才叫啼魚州。那大魔頭蕭無珩來我啼魚州,為的就是尋這靈海!”


    季遙歌從居安殿裏出來時,就見小修士宗河蹲在陶桌上,揮著手裏一塊舊羊皮,正聚集了一幫和他一樣剛召進門沒多久的修士,神秘兮兮地說話。


    “你們想想,那靈海如今就埋在這地界不知哪座山下,要是叫我們尋得,嘿嘿……”宗河摸著下巴笑了兩聲,“我手裏這塊羊皮地圖,就是那靈海入口的位置,這可是哥哥我千辛萬苦尋到的,別說我不關照各位同門,一張圖十塊靈石,我就拓了五張,想要的快來!”


    “什麽圖,給我也瞅瞅?”笑聲響起。


    宗河轉頭一看,立馬從陶桌上跳下,恭敬地行禮:“季師姐。”他四周圍的修士也各自散開站好行禮,都齊聲喚她:“季師姐好。”


    季遙歌點點頭,從宗河手裏抓過地圖,隻掃了一眼,就卷成棍狀敲他腦袋:“又在這誆人?”


    啼魚州的傳說由來已久,在這裏多呆段時間就會知道,那羊皮地圖不過是鹿兒溝仙集上一張一靈石的假貨,每期版本還各不相同。


    一聽此話,眾人便知宗河騙人,都“切”了一聲作鳥獸散去。


    “師姐,話不能這麽說。我這圖也是當初白硯師兄賣給我的,他的話能有假?”宗河搶回地圖,小心疊好。


    季遙歌眼白一翻——白硯的話,能真才怪。


    那圖是他被白硯誆著花了五十塊靈石買回來的,就算是假的,在他成本沒收回前,那也得是真的。宗河看了眼季遙歌,想起當初被白硯誆騙的原因,不就是因為自己初進赤秀宮時看這季師姐脾氣好,修為也不錯,他就想抱個金大腿去套近乎,結果被白硯恨上,被一張地圖誆去了全身上下僅有的五十塊靈石。


    “季師姐,你那兒還缺人使喚不?宗河願效犬馬之勞。”宗河抱大腿的心思還沒歇。


    “她那兒不缺人,我這兒缺人,你要來嗎?”陰惻惻的聲音響起,聽得人頭皮發麻。


    宗河背一涼,轉身僵笑著道:“白師兄。”然後刺溜一下跑遠。


    白硯冷冷瞪他一眼,轉向季遙歌時卻咧唇微笑,眉舒目展,似春風萬裏。


    “一個孩子,你和他計較什麽?”季遙歌道。


    才入仙門十載,壽元不過三十的人,與他們相比,可不還是孩子?


    歲月如梭,轉眼一百九十八年,白硯也已是壽元兩百的人,而她……從白韻到季遙歌,已近五百歲,在萬仞山呆了兩百多年,如今在這雙霞穀,她也呆了近兩百年。


    築基那日,整個啼魚州亂成一團,因她築基而起的天象異常被亂象所掩,倒無人察覺,她能築基雖叫人驚訝,但彼時赤秀宮被毀,也沒人過度關注。待過了亂象,助赤秀宮重建,她已成為赤秀宮僅次於應霜三位親傳弟子的人物,再不是昔年廢骨低修,白硯亦成為赤秀宮數一數二的師兄。


    時至今日,季遙歌的修為已甄至築基後期,這個速度比不上當年白韻,但對普通修士而言,已算快了。


    “孩子?當初我也和他一般大小,怎麽沒見你把我當成孩子?”白硯“嗤”了聲。


    “你的心眼,我沒法把你當成孩子。”季遙歌笑笑,朝洞府走去。


    白硯腳步微微一頓,看著她在陽光下纖細背影,他們已經在這裏修行了一百九十八年,再有兩年就湊滿兩百。他越來越無法將她和當初微小謹慎的季遙歌聯想到一起,不知是不是錯覺,雖然那張臉從未有過變化,但她……


    越來越迷人。


    整個赤秀宮,再找不出人緣比她更好的人,親切、溫柔,她像這山穀的花木,讓人止不住想要接近。


    然而,花木無情。


    芸芸眾生,在她眼裏一般無二。


    “夫人喚你去居安殿有何事?”白硯瞧她越走越遠,拔足追上。


    “她要我將上年門中收集到的七星草全部送去獅公嶺。”季遙歌道。


    “那事不是向來由夜瓏負責?”白硯奇道。


    “啼魚山主為了抓飛象山的那隻烏頭梟王,廣邀各山好手,夫人把嚴師兄,夜瓏和月宵二位師姐都派去了,所以便讓我先頂上這差事。”季遙歌解釋。


    應霜的大弟子嚴遜,就是赤秀宮的大師兄,不過此人常年在外修行,甚少回門,季遙歌也沒見過幾麵。


    白硯奇道:“獅公嶺裏住的也不知是何方神聖,竟讓山主命七山門同時供養?那邊路不好走,我跟你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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