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因為家世一般,是個側室,在她繼位後封了正一品貴君。


    第二個叫衛玖,出現在她十六歲時,是她大婚冊封的元君。


    她和這位元君情投意合,一年多後,懷了元君的孩子。


    可這個時候,貴君席初似乎嫉妒成性,竟然在元君的寢殿一劍刺死了他。後來又想方設法讓虞謠小產,衛玖的遺腹子從此不複存在。


    第三個叫衛珂,是衛玖的本家弟弟。


    在衛玖離世後,虞謠召他進宮,先封的正二品和君。


    幾年後,虞謠誕下一個皇女,滴血認親確認是衛珂的孩子,便冊立衛珂為元君。


    不久之後,虞謠因病離世。唯一的皇女繼位,衛珂垂簾聽政。


    再後來,衛家逐漸勢大,天下易主。


    虞謠看完之後,陷入懵逼:“艸……”


    上一世,她還是禍國妖妃;一轉眼,就要麵對妖妃禍國?


    看到這裏,她認真分析了一下,得出結論:“我知道了,衛玖肯定是比較純善的設定,是我的命定愛侶。他弟弟衛珂比較陰毒,攛掇著貴君搞死了他,然後自己當元君奪江山。”


    “我這一世隻要保證衛玖不死,和他一心一意地過日子,就可以保住江山,對不對?”


    這是她在上一世得來的經驗:純善哥哥vs陰毒弟弟。


    然而白澤說:“不對。”


    虞謠:“?”


    白澤:“現在這個時間點上,衛玖已經死了兩年了。”


    虞謠:“??”


    白澤:“你這一世的命定愛侶,是席初。”


    虞謠:“???”


    呆滯地咽一口口水,她翻頁,繼續讀。


    概述之後,是一些相關細節。


    據說元君死後,貴君席初拒不認罪,反指元君狼子野心,圖謀不軌。


    女皇怒極恨極,反倒沒有直接殺了他為元君報仇,而是費了些心思,讓他生不如死。


    首先,她放了狠話,告訴席初,如果他敢自盡,她要他全家的命。


    一個沒落貴族而已,她想殺,朝臣們都懶得多費口舌。


    然後,她保留了他貴君的地位、華麗的宮室,但在細微之處,非常“盡心盡力”地折磨他。


    比如夏天炎熱,就不給冰;冬天酷寒,就不給炭。


    比如她知道席初是個清高傲氣的人,就著人給他戴上鐐銬。讓這樣傲氣的人,在人前人後都形似囚徒。


    再比如,逢年過節滿宮喜慶時,她總會差遣宮人去席初宮中進行訓斥,讓席初一跪就是一整天。


    就這樣,席初在某年的元月十七,重病纏身,淒慘離世。


    “天啊,人死不過頭點地啊,我也太狠了吧!!!”虞謠崩潰揉臉,與此同時,這一世的記憶如潮水般灌入腦海,讓她很快有了具象化概念。


    她於是意識到,剛過去的這一天,是年初二。


    “等等……”虞謠雙眼發直,嘴角抽搐地看向白澤,“這不會是……那個年初二吧?”


    “我們鸞啾就是聰明。”白澤讚許點頭。


    虞謠嚇暈過去。


    距離命定愛侶席初離世,還有十五天。


    第40章 溫潤如玉是席初(1)


    這也太難了。


    虞謠真情實感地想哭。


    上一世的穿越節點上, 她已然作了一陣子,和霍淩的關係尷尬, 她以為這就是極點。


    結果現在來了個離男主死亡還有半個月的???


    虞謠哭唧唧:“能跳過這個任務嗎?我覺得壞賬一下也可以有,後麵的我發誓好好還。”


    白澤持續微笑:“別做無謂的掙紮了。”


    然後虞謠就醒了。


    她絕望地閉著眼不睜, 想再睡過去,然後長眠不醒。


    但是顯然沒戲。


    她隻好委委屈屈地爬起來,準備好好當女皇。


    過年,不論在哪個朝代都是很忙的,九五之尊尤其如此。


    朝堂上有一堆繁文縟節, 還要接受番邦來朝, 基本上從睜眼開始就閑不下來,一直忙到入夜才能消停。


    所以虞謠即便知道自己的命定愛侶快完犢子了, 也沒辦法立刻趕過去。


    歇下來時,天已全黑,後宮早已歸入寂靜。虞謠問了下時間, 亥時末刻, 接近子時。


    也就是快十一點了。


    她清清嗓子:“去啟延宮,看看貴君。”


    啟延宮正是席初的住處。


    身邊的宮人都愣了一下,然後安靜又迅速地準備步輦、捧來禦寒的外衣, 侍奉她向外走去。


    別說, 當皇帝的感覺, 真的不一樣。


    雖然先前兩世她的身份也都不低,但不論是公主還是皇後,身邊的宮人侍奉她時都沒有這麽緊張。現在, 她清晰地嗅到了他們的情緒,充分感受到自己帶來的權力壓製。


    一刻之後,她便到了啟延宮。


    下步輦時鬥篷難免一鬆,寒氣不經意灌進來,虞謠頓時打了個寒噤。


    她便禁不住想到了席初——這麽冷的天,不給炭火,更不許升地龍,讓人怎麽過啊?


    她這般想著,身邊的宮人已上前推開了啟延宮的大門,啟延宮的景象緩緩映入眼簾。


    這原是處很華麗貴氣的居所,雖然出現變故後的這兩年都沒有進行過任何修葺,也還是氣度不減。


    隻是,太安靜了。


    除卻宮門口處有四個宮侍把守以外,再沒見到別的宮人。虞謠也清楚是為什麽,因為席初身邊的宮人早已陸陸續續地讓她發落去了別處,目下隻餘一人服侍。


    大殿裏的暖黃光火透出來,但在這過分的安靜裏也看不出暖意,反被地上的殘雪襯出一股淒涼。


    走近幾步,虞謠聽到了中年女官的嚴厲的訓導聲。


    不同於男權皇朝中用宦官和宮女,這大熙朝是女尊皇朝,朝中百官皆為女子,宮中的“宮侍”是正常男人,女官采用不能生育的女子。


    便聞那女官中氣十足,讀過一段祖訓,等了一等,厲聲質問:“貴君怎不應話?”


    質問過後還無回應,旁邊另一女官手中的戒尺便抽下去,跪在殿中的人身子一傾,旁邊的十五六歲的宮侍哽咽著扶他:“貴君……貴君撐一撐,就快子時了。”


    虞謠恰是在這時邁進的殿門,兩個女官一怔,先後跪地問安。那句“陛下聖安”傳出來的時候,那宮侍明顯打了個激靈,接著便驚慌失措地欲扶貴君轉身見禮:“貴、貴君……陛下來了。”


    席初沒什麽反應,一時無法分辨是不想反應還是已無力反應。


    虞謠定住心神,吩咐兩個女官:“今日就到這兒了,你們先退下。”


    兩個女官應聲告退,殿裏很快靜了一層。


    貴君也已艱難地轉過身來,虞謠看清了他虛弱的模樣。


    這樣的虛弱,便是在宋暨身上都不曾有過。


    麵容消瘦、神情麻木、目光空洞,華貴的衣服掛在身上,直顯得無比違和。


    可饒是如此,也仍能依稀分辨出,他曾經該是個麵目俊美,氣質也脫俗的人。


    這樣的痕跡,更令人覺得心中酸楚心疼。


    虞謠向他走去,然而剛半步而已,他身邊的宮侍猶如被觸動開關,慌亂地膝行上前:“陛下……”他戰栗著攔住虞謠,“陛下,貴君已這般跪了四日,每日又隻睡三個時辰,現下難免精神不濟。求您有什麽話都明日再……”


    虞謠垂眸看了他一眼,他的聲音一下噎住。


    “……”虞謠內心哭嚎,我有這麽嚇人嗎?


    梳理情緒,她定住氣,盡量不ooc地淡看席初:“貴君瞧著精神是不太好。”接著偏了偏頭,“去傳太醫來。”


    她顯然不是啥仁君,身邊的宮侍連問都不敢多問一句,就退出去照辦了。


    她複又看向眼前阻攔她的少年:“朕記得你叫阿晉?”


    阿晉哆嗦了一下:“……是。”


    虞謠點一點頭:“外麵冷,先扶貴君進去。”


    阿晉一愣,顯然有些意外,卻又不敢問,匆匆磕了個頭,轉回去扶席初起身。


    可是席初腿上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從除夕到初三,他接連跪了四天,殿中又既無炭火也無地龍,與跪在冰天雪地中也別無二致。


    於是幾個禦前宮人都湊上去幫了忙,才艱難地將他架進寢殿之中。


    虞謠落座在羅漢床的榻桌一側,遞了個眼色,宮人們便會意地扶他直接坐去了另一側。


    寢殿裏也是一樣的寒意徹骨,禦前宮人雖很有眼力見地已在幾隻大炭爐裏都生了炭,但要溫度升上來,總還要些時候。


    虞謠想了想,離座起身,將手爐放到榻桌上,推到他麵前。


    他手扶著桌子才勉強能坐穩,過了好一會兒,終於從身邊隱現的熱意中緩過了三分神,略微偏過頭,空洞的目光定在她臉上。


    看了半晌,他才辨認出她是誰:“……陛下?”他的聲音啞得難以辨認,其中的淡漠倒是無比清晰,“有事?”


    虞謠不知該怎麽答,就又看向阿晉:“去給貴君煮碗薑湯,驅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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