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睢這樣一承認錯誤,倒是令王五大夫王陵沒話可說了,不僅如此,就連一幫在範睢身後的文臣們聽到此話,也為範睢而心寒。


    突然原本烏氣煞臉的秦昭襄王顏麵大笑,把烏氣一笑而空,雙手叉著腰,四周環視了一周,好像很久都沒有這樣舒通過一樣,笑怒無常的,真把座下一些膽小臣子驚得心頭都抖出來了。


    他道:“好,很好,非常好。”


    秦昭襄王連道了三個好,弄得眾人麵麵相覷。


    接著他又道:“範愛卿你沒有錯,錯就錯在老天爺。”他手指頭頂然後放下,“天要趙亡,趙不能不亡,不能不亡。”秦昭襄王壓根就沒有提懲罰的事,反而轉彎抹角地說上天有錯,這般大家也就心知肚明了其實秦昭襄王不想懲罰範睢,反正場上也沒人敢說不的,敢說的那個都在家躺著咯。


    “謝大王。”範睢感激地伏地低言。


    王陵別頭輕哼了一鼻子。


    “那麽。”秦昭襄王閉著眼,“既然白愛卿抱恙在家,此次的帶軍將領就由王愛卿擔任了。”


    “微臣領命。”王陵雙手抱拳。


    秦昭襄王緩緩站起身來,斂著褲腳,除除走到王陵身前,用手握住王陵的抱拳一臉寄託地道:“王愛卿,此次就靠你了,如有什麽需要定要同本王說,本王定當有求必應,但王愛卿你也不可勉強行之,要量力而為啊,我秦要想在中原立足此戰尤其重要啊。”


    王陵被他說得甚為感動,鼻子一酸差點就把眼中的淚水給溢了出來,哽咽道:“大王,我王陵定當誓死謹記。”


    範睢望著那一對君臣,眼中閃出了一道不為人知的火花。


    “白愛卿,你身子好點了沒?”秦昭襄王拿著一個玉製的碗遞給了白起,碗中裝著剛煎好的藥。


    白起見狀想從床上爬起身,但在一旁的王陵立馬就把白起阻止住,然後慢慢扶著他坐在床上,口中埋怨:“你又在胡鬧了,大王給你藥呢,還不快接。”


    白起稱善後感激地接過秦昭襄王遞過來的藥,虛弱地道:“大王……白起何德何能讓您尊駕如此吶。”


    秦昭襄王笑顏道:“白愛卿快快把藥喝下,涼了可就沒藥效了。”


    白起頓時覺得萬縷思絲纏綿腦海,紮得一點兒空隙也沒有,弄得白起沒有沒有的思考問題的餘地,一臉茫然地端起了藥胡亂地往喉嚨中倒去,一個不慎嗆了一口苦澀的劫,差點就把落到了喉嚨裏的藥吐了出來,但白起還是忍著反嗝的痛苦把口中的殘渣都咽了回去。


    房內的秦昭襄王與王陵均是被嚇了一跳,齊問:“怎麽了,你沒事吧?”


    白起並沒有立刻回答他們的問題,先是把玉碗中的黑棕色的藥水連喝帶吞的飲完後,用衣袖往腮上擦了一把,哈了一口氣才道:“沒,多謝費心了。”白起再看了兩人一眼說道:“不知大王和五大夫還有何事呢?不妨直說。”


    兩人對視了一下,秦昭襄王微笑了一下溫顏道:“白愛卿,本王此次前來除了探望你之外,確是還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的,並且需要聽聽你的看法。”


    “哦?大王請說。”


    “是這樣的,本王決意在這近期內便兵指趙國,拜王陵將軍為帥,”秦昭襄王攤手指向王陵,“遺憾的是白愛卿現在抱恙在身不能親臨執軍,不然……”


    “大王您說要兵指趙國?”白起疑惑問道。


    “嗯……”


    “為什麽?”


    “那是因為——”秦昭襄王正欲接下去說,卻被王陵搶道:“因為趙國不肯給求和之地,所以大王才……”說道這兒王陵方知失禮,隨即鴉聲起來。


    “嗯,就是這樣的。”秦昭襄王也沒有怪他的意思,把這茬自然地翻了過去。


    “不!不行……大王,現在不是好時機啊,此刻趙國勢頭正猛,此戰萬萬不能開吶——”


    “白愛卿,你真的這樣認為嗎?”秦昭襄王臉上稍稍露出了不滿的氣息。


    “是的,依末將之見……”


    “白愛卿,本王問你,若你被別人硬生生掃了一巴掌,你能當沒事發生過嗎?”秦昭襄王眼中逼出了一絲怒意。


    白起微微張開了口,欲說難斷,隻是在不停地呼氣吸氣,突然閉了眼,仿佛很激動地想著一些事情。


    王陵觀望倆人,氣氛有點焦慮,怔了一下,細聲道:“大王,末將想白起將軍現在也是累的了,不如我們先離開,讓白起將軍再好好休息吧,您說怎樣?”


    “也對,白愛卿是需要休息一下的,那麽寡人便告辭了,白愛卿你可安心休息了,其他事情還有其他的愛卿費心就行,你就不必多牽掛了。”


    “大王……多謝大王。”白起稍稍抬了下眼皮,隨即又塌了回去。


    “王愛卿,走吧。”


    “是。”


    二人走出了府邸門口,秦昭襄王踏上了駟車的台板,突然轉身向王陵道:“一會你去通知範相國前來禦書房,你也一起過來,本王有話要說。”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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