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所有床上的屍體,此時全都慢慢坐了起來。這間停屍間的木門突然“嘭”地合上,震碎了門上兩麵玻璃。而那些坐起來的屍體則緩緩扭頭,統都朝著最裏麵封泉和尹從的方向。“呀。”封泉踮腳越過尹從肩頭看了一眼,搖頭晃腦:“不太妙啊,看來隻能暴力拆除了?”尹從語調淡淡:“天師對於這種情況,一般都如何處理?”封泉道:“一般情況下,都打散了?”他心裏補充,可惜自己不在天師的“一般情況”裏。他倒是想看看尹從要怎麽處理眼前的情況。倒是沒有注意尹從聽見他的回答有些反感地輕皺了下眉。封泉從兜裏掏出符,一邊現場畫著一邊問道:“所以你打算怎麽辦?要不要我來?”“不必。”說著尹從沒看他一眼,徑直走向那些已經站到地麵上的屍體。封泉不明白怎麽尹從的態度突然就冷淡了一些。不過很快他便無暇想這些,眼前的景象讓他移不開眼。第7章 石鉞奶奶隻見尹從每朝著聚攏過來的動作僵硬的屍體走一步,都仿佛有波紋在腳底泛出,閃現著瑩瑩的微光。他身上氣勢陡變,一改之前的慢騰騰又溫和方正,變得氣勢淩厲起來。此時一具屍體終於即將摸上尹從的衣角,下一瞬卻像是隻觸摸到了水波,幹枯的手臂蕩漾著一寸寸散開。接著波紋以尹從為中心,越擴越大。就在封泉眼前,周圍的場景包括這些尚且還虎視眈眈的屍體,都像墨汁暈染開一樣越來越淡,以至於竟然完全消失了。封泉隻覺眼前場景一變,光線一下子亮起來,自己正獨身站在車流人往的夜晚街道上。旁邊是新立起來的寫著“和諧奔小康”標語的站牌。對麵商場還亮著燈,旁邊人行道上一群年輕男女拿著小吃逛夜市。旁邊是南城中心醫院,車流交匯,馬路上不時劃過一輛車,霓虹燈使得抬頭看不見星星和月亮。他仰頭看了一會兒夜空,突然籲出一口氣,側倚到了旁邊的站牌上。不可免的想到了在公交車裏遇見的尹從。像是方才脫離開的鬼域,對大多數天師而言,除非將鬼域空間整個毀滅,或者是讓鬼域主人自願放行,或者自己有超越構建鬼域的力量去影響這個空間,才能夠從其中脫離出來。大多數天師都會選擇暴力打破,而封泉自覺自己比較愛好和平,遇到這種情況一般都是將自己偽裝成鬼域裏的陰靈成員之一,神不知鬼不覺地怎麽來便怎麽回去。可尹從……直接將鬼域與現實脫離開了,仿佛他自己就是鬼域空間之主,輕而易舉地掌控。……真的很好奇,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啊。*第二日和二胖約定好了要去看望石鉞奶奶,封泉在一早就出了門。恰好和旁邊別墅剛好走出門的程光遇上。對方衣著齊整,麵容儒雅,如果不是知道對方是一位醫生,興許還會誤以為他是大學教授。他臂彎裏挎著白色的隔離衣,正往車庫走去。見了他,封泉打招呼:“程叔叔。”對方點點頭,詢問他是要去做什麽,封泉回答要去兼職。然後仍然是被很照顧人的程光用車載到了小區門口。目送程光的車遠去,封泉思緒飄開,情不自禁想到了自家別墅裏的他不怎麽認識的豪車。可惜啊,他想,自己不會開。去到二胖家的時候對方才剛起床,他熱情地招待封泉進屋,然後開始打理自己的寶貝頭發。封泉在他家裏看了一圈,一眼便看到放在餐桌正中央的一個雀巢咖啡罐和被相框裱起來的一張大頭貼。大頭貼裏的人麵頰很瘦,但精神奕奕,露出燦爛的笑臉。大頭貼還加了粉色的美顏,看起來二氣又十分鮮活。“二胖,”封泉問道,“桌子上那是幹什麽的?”“供奉啊!”二胖往頭上抹著發膠,“石鉞是我兄弟,他活著的時候不願意咱幫忙,長得瘦了吧唧的,現在他在底下,我可不能再讓他餓著了。”封泉:“……就供奉個咖啡罐?”二胖道:“裏麵可是石鉞!”封泉道:“能確定裏麵骨灰就是石鉞的麽?”二胖聞言險些被口水嗆了一口,連忙弄好了頭發,走到餐桌旁問封泉道:“什麽意思,裏麵可能……不是石鉞的骨灰?”封泉點頭。但二胖顯然想偏了:“哎呀也是啊,我就聽說那些火化場,都是燒完了從裏麵鏟一捧灰來,那麽多人都用的爐子,指不定就鏟錯了是人家的、或者石鉞裏麵摻了一半別人呢。這要怎麽辦啊,是不是這些好吃的石鉞都吃不了了啊?要不咱拿一撮去驗一驗dna?”封泉無言地看著二胖火急火燎的表情,麵無表情地抄起旁邊的報紙敲了一下二胖的腦袋。“趕快收拾,讓其他人也趕緊。注意去到醫院之後不要向石鉞奶奶提起石鉞已經死了的事。”二胖聽到石鉞,又心情低落地去衛生間了。過了沒十分鍾,封泉的小弟們便齊聚二胖家。封泉隻見一堆五顏六色的頭發昂揚著擠進門來,頓時有些沉默。想他當年何等風光,現在怎麽就淪落成了殺馬特頭領。其實小弟們一共隻來了三個,因為就這三個人的頭發顏色也讓封泉目不暇接的緣故,這才感覺人很多。其中一個頭發火紅朝天,仿佛頭上著了火一樣的叫孫承誌,躍躍欲試地問封泉道:“寶劍哥,怎麽在外麵沒看到你車?難道換車了?”封泉率先走出門去,跟著背後一連串的小弟們。走到馬路旁封泉停下來,張望了一路的二胖問道:“寶劍,車呢?”封泉等了幾秒,指著遠遠駛來的公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