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赫一隻手將他固定住,“我一清二楚。”薛曲檸幾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一陣風的時間,他突然就出現在宅邸的最高處。他踩了踩實地,感覺有點腳軟:“怎麽上來的?”這時候一隊人經過,薛曲檸趕緊蹲下,四周一看,居然不見赫的蹤影。“赫?”他著急喚了一聲,“你人呢?”不會把他扔下就自己跑了吧?“噓。”那個熟悉的聲音貼在他耳邊響起,“小聲點,如果你不怕被發現的話。”薛曲檸閉嘴了,一隻手慢慢撫上他的眼睛。“閉上眼。”赫低聲道,“按照我說的做,我給你看一個東西。”行吧行吧。你最大,你是主人。薛曲檸無奈地閉上眼睛,赫繼續在他耳邊說:“你現在構想一個漆黑的空間。”薛曲檸這麽做了,首先他構思的場景就是陰暗的地牢。“然後……在這個空間,在你的身邊,出現了巨大的,發熱的星星。”薛曲檸一睜開眼,仿佛置身冰冷的群星之間,地牢巨大的鐵欄將他和群星囚禁在一起。“下一步呢?”赫看他依舊鎮定,但是爪子已經開始撓屋頂了,就像撓黑板似的,企圖用精神汙染抵抗精神汙染。赫沒忍住隔著發絲吻了吻他的後腦勺:“下一步……有一個影子,相當禮貌地詢問你,是否允許他進來。”漆黑的空間突然扭曲起來,似乎群星也開始被不知名的暗物質攪動。“咚、咚、咚”三聲敲門聲,讓薛曲檸情不自禁想起一片相當有名的短篇科幻小說:世界上最後一個人坐在房間裏,這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他現在就像是世界上的最後一個人,麵對著不知名的敲門聲,靈魂伴隨著意識被恐懼的壓抑,一點一點壓進空間深處。他撓房頂撓地更快了。最後赫先受不了了,他鬆開捂住薛曲檸眼睛的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這還是他第一次遭到聲音精神汙染,沒想到世界上居然還有如此糟心的聲音。薛曲檸滿頭大汗地躺在屋頂上。他覺得自己仿佛從冷水中被撈出來一樣,隻能勉強維持臉上的鎮定。赫等著他發問,他卻一言不發。最後他轉過身去側臥著,掩飾沉下去的表情。沒什麽好問的,他其實早就知道。所有人都對她態度曖昧,即害怕她,又排斥她,好像她這個個體本身就有一種矛盾的存在方式。而且他通過對比大部分仆人,發現赫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做仆人過,就好像她當自己女仆隻是一時興起,她完全可以憑喜好決定是否聽從他。而自己對她的警惕心卻近乎為0,這本身就是特別古怪的地方。那個答案呼之欲出,但在臨門一腳被他死死咬碎在喉嚨裏。當然不能問出來這就跟招鬼遊戲一樣,絕對不能主動挑明對方的身份,無論在哪裏這都是忌諱。不過“你是男的還是女的啊?”他發出了靈魂質問,“我怎麽感覺剛剛我背後有東西……”話還沒說完,突然腳下一滑,用來抵腳的石頭落了下去,他也跟著從屋頂滑了下去。赫隻來得及抓住他的袖子,結果隻撕下一塊布。薛曲檸冷靜估計現在在的高度大概三層樓,隻要著力點找好,應該摔不死,就是萬一被守衛看到有點麻煩。不過此時他十分幸運,因為守衛已經全部進入宅邸。現在裏麵已經亂成了一鍋粥,起因是一個女仆因為受驚過度瘋了,她尖叫一聲引來了其他人,然後自己陷入了胡言亂語。她受驚過度的原因,是看到了一個極其可怕的巨大黑影從窗外經過,她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事實上,多日來宅邸中發生的古怪已經讓他們心力交瘁。更加可怕的是,宅邸中不知道從哪兒湧出來大量白腹蛇,女仆已經被嚇的無心工作,這些蛇雖然不咬人,但他們仿佛通人性,用一雙雙豎瞳監視所有人。加上之前薛曲檸暗中帶謠言,已經有不少人相信他們進入了不該進入的地方。拉斐爾最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暴躁不少,他心裏估算,按照這個進度下去,他們堅持不過兩天。等等。他突然停止腳步,陷入深思。會不會是另外一群人在裝神弄鬼?此時加西亞也有同樣的疑慮,反正這些事不是他做的,那就是另外那群混蛋裝神弄鬼。現在的情況好就好在,外麵下雨的次數更多了,大家幾乎找不到時間出遠門,近似於被困在了這裏。於是一開始的看不順眼變成了推搡,推搡變成了相互蓄意報複,然後演變成激烈的流血事件。激烈的矛盾在這天晚上達到了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