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對學生之恩,恩同再造,若無大人,學生此生難有出頭之日!”


    “學生謹記大人教誨!”


    葉淩雲望著自己麵前這些聲淚俱下的學子們,他如何感覺不到他們對自己的情感。


    隻可惜自己確實不能在此地久留。


    心中雖有感傷的葉淩雲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接著便朝著自己麵前的一眾學子開口道。


    “本官乃此番縣試主官,不可在此久留,各位學子留步。”


    在場學子見葉淩雲欲走,他們心中縱然想要挽留,可一想到葉淩雲剛剛那番言論,他們也不好開口。


    要是過度親近葉淩雲,那到時候被某些有心人汙蔑自己科舉舞弊怎麽辦?


    故而雖然他們心中不舍葉淩雲,但還是以自己考取功名,謀求前程為重。


    “學生恭送葉大人!”


    “學生拜別葉大人!”


    葉淩雲見眼前這些學子的舉動,他心中縱然理解,可還是不由得有些許失望。


    雖說自己調任,是配合黎淳的謀劃。


    但在明麵上,自己確實是為了他們而降職了。


    可他們卻在此時選擇了明哲保身。


    心中雖有不滿,但葉淩雲還是未表露分毫,嘴邊依舊掛著那一抹淡淡的微笑。


    就在葉淩雲即將離開之際,這縣學之中走出一老者,緩緩追上葉淩雲。


    葉淩雲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他立即就猜到了來者何人,連忙轉身招呼道。


    “錢老,您老這麽大冷天,何必來此受凍。”


    眼前這位便是自己費盡心思才請出山的禮部致仕員外郎錢清正。


    錢清正聽到葉淩雲的招呼,他麵色平靜的微微點頭回應著。


    待到二人行至一僻靜之地時,錢清正主動搭話道。


    “淩雲,心中定有不悅吧?”


    葉淩雲聞言,他故作坦然的微笑應答道。


    “錢老何出此言?”


    “本官將調任的消息無關緊要,不甚在意,他們知與不知,本官都無畏爾。”


    錢清正聽到葉淩雲這番回答,他先是朝著四周看了一眼。


    看到他們二人十步之內皆無百姓時,他這才出言道。


    “淩雲誤會老夫的意思了。”


    “你將調任的消息是老夫傳出去的,老夫並不在意你是否會因此動怒。”


    “老夫隻想問,這些學子擔心舞弊一事,皆不敢相送,心中可有不悅?”


    此話一出,葉淩雲行進的腳步稍稍一頓,可片刻就恢複正常。


    接著便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望著自己身邊的錢清正開口道。


    “錢老為何會有此問?”


    “本官乃此番縣試主考,他們乃本次縣試考生,自當保持適當距離。”


    “如若不然,豈不是授人以柄?”


    “眼下這些學子寒窗苦讀多年,怎能因小情而鑄大錯?”


    錢清正聽到葉淩雲這句回答,他深以為然的點頭應和道。


    “其實不過一句私大於情也。”


    “他們自己的事情要重你千百倍。”


    葉淩雲聞言,語氣輕鬆的繼續道。


    “錢老,世人有私,實屬正常,此世間唯聖人無私,你我……”


    葉淩雲話還沒有說完,錢清正便抬手打斷了葉淩雲的話語。


    “淩雲,你這句話算是說對了,此間唯聖人無私!”


    “淩雲,你至安溪後的所作所為,老夫皆入於眼中。”


    “老夫甚是欣賞你身上的那種初入官場的銳氣,也理解你想要造福百姓的決心。”


    “隻是你似乎有些太過無私了。”


    “你凡事皆為這些平民百姓著想,將他們放於首位,可這些平民百姓會如此嗎?”


    “淩雲,你切記,為官之道,不可太過無私,否則必受其害也。”


    “今日,不過是此間一縮影爾。”


    葉淩雲聽到錢清正這番語重心長的勸誡,他整個人稍稍一愣。


    當真如此嗎?


    自己以誠待人,難不成做錯了嗎?


    錢清正見葉淩雲開始反思之時,他便主動伸手拍了拍葉淩雲的肩膀笑道。


    “此話乃老夫肺腑之言,淩雲若聽,便用心理解。”


    “若淩雲認為老夫此話有失偏頗,不合淩雲心中之誌,那淩雲便當老夫什麽話都沒說。”


    葉淩雲見錢清正那副無所謂的表情,他還是非常鄭重的朝著錢清正躬身行禮致謝。


    “錢老此言於晚輩如當頭棒喝,吾雖尚暫不能接受,但亦要多謝錢老提點之恩。”


    自己在官場中的靠山不多,有很多東西都沒有人提點,全靠自己摸索。


    錢清正能與自己說這番話,不管對自己是否有用,都值得自己表示感謝,值得自己以晚輩之禮相待。


    錢清正見此情形,他神色淡然的擺手笑道。


    “淩雲何必如此客套,老夫不過是在你身上瞧見了老夫當年的影子罷了。”


    “隻願你今後在官場能少走些彎路吧。”


    言罷,錢清正便不願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討論,轉而提起另一件事情。


    “淩雲,老夫還有一事要講。”


    “當初你邀請老夫加入縣學,老夫是看在你那欲為百姓謀福利的份上上方才勉為其難答應。”


    “如今你即將離任安溪,老夫也就不再繼續擔任縣學教諭了。”


    葉淩雲聽到錢清正的這番話時,他稍稍一愣,接著自然是對此表示理解。


    “錢老,晚輩請您之日便已言明,您老來去自由,我縣學絕不強留。”


    “晚輩代我安溪學子感謝錢老。”


    當葉淩雲正在籌劃自己在安溪縣任期內最後一次縣試時。


    寧波府。


    葉軒墨已調遣自己治下四府衛所抽調軍士,為此番縣試保駕護航,謹防舞弊之事發生。


    “公台,各縣稽查之事便交由你了。”


    左典文聽到葉軒墨的指令,他神色肅穆的點頭應下。


    “子義放心,此事吾已算是輕車熟路了,必不會出現舞弊一事。”


    做完關於治下縣試的安排,葉軒墨的思緒在不經意間轉到了自己那幾位弟子身上。


    “惟願爾等前程似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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