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大家清楚,水路運輸比陸路運輸的好處就是運輸量大,押運難度更小。


    走陸路運輸,主要是以騾馬為動力,人吃馬嚼的成本遠遠大於水路運輸的成本。


    而水路運輸又分為河運和海運,若是走河運,你還需要上下打點漕運官員,但走海運就沒有這種成本壓力了。


    調撥戰船的旨意來到兵部,如今兵部的掌權人尚有大半是勳貴之家的人,所以他們二話不說直接批條子。


    畢竟葉軒墨如今也掛著威武伯的勳名,算是他們功勳陣營的人,他們自然要聯合起來。


    “誒,這葉軒墨也真是老實,怎麽才要這麽一點戰船啊?”


    “誰說不是呢,這戰船好幾年才撥一次,下一次還不知道要等什麽時候呢,若是我,我肯定多要一些備用。”


    兵部批完條子,就被送到了工部的都水清吏司。


    都水司掌稽核、估銷河道、海塘、江防、溝渠、水利、橋梁、道路工程經費;各省修造戰船、渡船及其他各種船隻並核銷河防官兵俸餉;修製祭器、樂器;征收船、貨稅及一部分木稅。


    修建戰船的事情就是歸他們管。


    都水清吏司主事楊建安接到來自兵部的文書,他便拿著條子找到了分管修造戰船的工部右侍郎陳俊兵。


    陳俊兵瞧見自己麵前的楊建安,他便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今日又是哪一省的戰船要修繕了?”


    楊建安一聽陳俊兵的問話,他有些尷尬的將手中的文書舉了起來。


    “陳侍郎,這一次是關於寧波市舶司水軍的文書,兵部已經批了,讓我們盡快將戰船給人家送過去。”


    陳俊兵瞧見楊建安手中的文書,他的眉頭微微皺起。


    市舶司水軍的戰船,這個條子他是真不想批,一旦這個條子批了,那就代表市舶司水軍要形成戰鬥力了。


    一旦水軍有了戰鬥力,那距離市舶司開海就真不遠了,若是自己能夠稍稍拖延個一年半載,說不定這市舶司又開不起來了。


    楊建安作為陳俊兵的下官,他一瞧陳俊兵的表情,他就明白陳俊兵心裏想的什麽。


    畢竟他與陳俊兵共事多年了,在陳俊兵吃肉的時候,還會有口湯留給他喝,所以他也明白寧波市舶司水軍是斷他們財路的。


    可是這個時候你還能反抗不成?


    楊建安擔心自家上官一時昏頭會出昏招,他便立馬開口提醒道。


    “陳侍郎,這開海之事陛下也關注,咱們要是不批條子,那問題說不定更大的。”


    “到時候派錦衣衛一查,說不定就糟了。”


    陳俊兵瞧見楊建安那緊張的模樣,他的神色微動。


    “雖說利令智昏,但本官還沒那麽老糊塗,既然他們要戰船,那我們就給他們。”


    “本官記得前不久有一批遼東的福船拿回來修了吧?修好了沒有啊?”


    楊建安也沒想到陳俊兵居然會想到那一批戰船,那些都是好多年前的戰船了,算是到了快報廢的程度。


    不過若是讓工部的那些“糊表匠”抓緊時間修一修,還是可以航行的,隻是危險性太大了,在海麵上遭遇大風大浪,有直接散架的風險。


    若是讓五軍都督府還有兵部的那些老家夥,知道他們將這種品質的戰船交付給寧波市舶司水軍,他們應該會直接打上門來吧?


    自己雖說平日也受過一些小恩小惠,但此事事關自身前途,馬虎不得。


    一想到這裏,楊建安有些拿不定主意的看了陳俊兵一眼,隨後他內心忐忑的開口問道。


    “陳侍郎,將那些福船給寧波市舶司水軍會不會不妥啊?”


    “他們畢竟是我們大周對外的水軍力量,到時候若是出了些什麽意外,丟的可是我大周的臉麵啊。”


    陳俊兵瞧見楊建安那不安的麵容,他的神色立即一變,嚴肅的看著自己的楊建安開口道。


    “你這家夥想到什麽地方去了?本官隻是剛剛翻閱到了有關遼東福船的文書,故而有此一問。”


    “你這家夥可千萬不能有以次充好的想法,一定要給寧波市舶司水軍配備最先進的福船。”


    說完之後,陳俊兵便端起右手邊的茶杯潤喉。


    若是市舶司真開了,以後要喝到這種好茶可就不容易咯。


    此時的楊建安也聽明白陳俊兵是什麽想法了,反正一切都與他無關,若是真出了什麽意外,就是自己背鍋。


    陳俊兵將手中的好茶一飲而盡後,他就瞧見楊建安正一臉憋屈的站在那裏。


    見此情形,他便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放下手中的茶杯開口問道。


    “楊主事,莫非還有什麽公務沒有上報?若是如此,那便速速報來,本官為你一並解決了。”


    楊建安一聽陳俊兵這話,他自然明白他的潛台詞,有事說,沒事快滾。


    楊建安明知陳俊兵是在趕自己走,可他一想到那口大鍋,他心裏就止不住的打顫,到時候要是真的事發了,自己一條命都不夠填啊。


    楊建安本想再爭辯一番,可當他抬頭瞧見陳俊兵那冷漠的眼神,他就明白了。


    早知道平時就不收陳俊兵送來的錢了。


    “下官告退。”


    從陳俊兵的值房中走出,楊建安的內心就開始權衡利弊了。


    若是自己繼續跟著陳俊兵,幫他做了這一次的髒活,那自己就能被他們這個團體接納了,未來肯定還能往上挪一挪。


    可到了那個時候,所有的髒活累活肯定都會交給自己,而他們自己都會撇的幹幹淨淨,就像這一次。


    可自己若是不想跟著陳俊兵自己能怎麽辦呢?


    自己一個小小的主事,難不成真能去反抗一位侍郎?


    懷揣著愁思,楊建安回到自己的值房中。


    在他左思右想之際,斟酌損益之時,都水清吏司的一位經承走進他的值房內。


    楊建安瞧見這位經承找到自己之後,他的神色中閃過一絲疑惑,主動開口問道。


    “張經承,你找本官有事嗎?”


    張經承一聽楊建安主動開口,他立馬行禮答道。


    “楊大人,秦王殿下喚您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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