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嘟嘟” 消沉的氣氛中,悠揚海螺的聲音忽然響起,所有南族都下意識向那邊望過去,就見到持有金色海螺的鮫人首領安靜靠坐在洞壁處,美眸垂下,雪白到透明的手指輕按在海螺上,吹奏出純淨空靈的聲音,仿佛輕柔的手拂去全部的傷痛。在海螺聲中眾人靠攏過來,輕聲哼唱。蜃族的霧氣也隨之變換成大海般蔚藍的顏色。 在海螺聲中,精疲力盡的南族們一個個沉入了夢鄉。而那受傷嚴重的蜃族呼吸也平穩下來,枕在他同族的腿上疲憊睡去。海螺聲一直響著,直到另外一名鮫人領隊回來。兩人的長相一模一樣,同樣的俊美,隻不過吹奏海螺的那位神情稍顯溫柔,另外一個則眉眼淩厲。 海華手裏還拿著那支千辛萬苦奪來的權杖。權杖整支由雪白魚骨打造而成,杖身雕琢著無數繁複瑰麗的紋路,尾端是螺旋狀花紋。而權杖頂端,豔麗珊瑚簇擁著一枚碩大的海藍色寶石。在不同的光線下這枚寶石蕩漾著從淡藍到墨藍的色澤,溫潤瑰麗,隻是靠近它就能感受到澎湃的水汽。 “有四道出口,其中一個通往另一處遺跡,另外三處不是吾族能夠進入的,是夢族王選的一部分。” 海華按揉額角,他左臂上還在流血,手肘處透明魚鰭撕裂,收了不小的傷。目光落在自己弟弟身上時變得柔和起來。兩人互相碰觸臉頰,親吻額頭。見他露出疲倦的神色,不說二話便將海螺從他手裏拿了過來,把權杖扔到了他的懷裏。 “我替你吹會,拿到海皇權杖這次我們的任務便結束了,海米你也睡會。” “可是哥哥,你的胳膊……”海米軟軟說道,最後還是拗不過海華,懷抱著權杖嘟囔:“我一點都不困啊。” 語畢,他又期待道:“不知道族裏籌備的如何了,真想快點回去!自從上次慶典過後,我已經二百三十五年零兩個月十五天沒有見到過南皇殿下了呢!哥哥哥哥,你是不是也非常期待這次的慶典呢!” 海華沒有回答,他在地吹奏海螺,神情格外認真。在他的海螺聲中南族們逐漸沉入到更深的夢境中,漸漸地自說自話的海米也懶懶打了個哈欠,小狗似的趴在海華的腿上,軟綿綿抱怨道:“好困……要我說哥哥才適合吹海螺……哈欠……我要睡一覺……” 海華垂眸看了他一眼,海米睡得很快,轉眼間就已經開始打起了小呼嚕。海華眼中浮現出一抹很淡的笑意,悠揚海螺聲響徹整個岩洞。忽然,海華也升起一陣極濃的睡意,剛才戰鬥的疲憊一股腦湧上來,讓他眼皮像是墜了重物,逐漸閉上。 海螺聲變得斷斷續續,不一會便完全停了下來。海華靠在洞壁上,沉入了睡夢中。海米抱著權杖蜷縮在他的身旁,呼吸均勻。整個岩洞一片寂靜,忽然間,權杖上那顆巨大的湛藍寶閃爍了一下。 海華忽然睜開眼,猛地坐起身來,他呼吸急促,滿頭冷汗,像是剛從噩夢中就驚醒過來一般。下一刻海米發出一聲滿是懼意的驚叫,同樣驚醒過來。惶恐向四周張望,直到看到海華時才緩過神來,為自己剛才的一驚一乍顯得有些害羞,訥訥道:“哥哥,我剛才做了一個噩夢……” “我也做了噩夢。” 海華緩緩道,本能感到一絲不對勁。他第一反應看向權杖,在見到它還在後鬆了口氣,又眉頭緊皺。 “有點不對勁,我不應該困到睡著。” “不能再在這裏耽擱了,喚醒族人們,我們現在就前往下一個遺跡。” “是。” 南族小隊飛快叫醒同伴們,收拾好東西,通過岩洞後的光幕離開。 在他們離開後不久,通往戰場遺跡的光幕晃動,喬雙鯉走了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杞雪歸不是小喬的爸爸呀!小天使們為什麽會往這個方向猜呢,小喬的爸爸是喬雲鵬呀,目前還沒寫到他qaq,第一個夢境裏楚芳和喬雲鵬已經訂婚了,杞雪歸還說要去吃婚宴呢! 喬爸爸【???】:貓毛隱隱發綠第260章 王庭幻境【十一】 從岩洞中南族遺留下來的氣息來看他們應該離開不久。喬雙鯉走向岩洞盡頭,看到了海華之前提到的四麵光幕。這四道光幕分別立於四個方位,從中透露出來的氣息各不相同。南族行進的蹤跡在最南側光幕處戛然而止,他們離開這裏,前往了另外的遺跡。 而另外三道光幕入口則暗淡無光,死氣沉沉仿若石壁一般。喬雙鯉立在西側的光幕麵前,屈起手指敲了敲光幕表麵。果然堅硬如石,紋絲不動,顯然禁止入內。隻有特殊身份的小隊才能進入這三道光門。 思維空間裏塔羅牌旋轉,喬雙鯉周身彌漫出淡淡的黑霧,虛偽火焰被撤去,黑夢族的氣勢立刻湧現出來,縈繞在他身周。在黑霧出現的刹那間,三道光門立刻大綻華彩,石質全部褪去,留下的是三道散發著璀璨恢弘氣息的光幕! 隨著黑霧愈濃,光幕散發出來的光芒越是明亮,每一道都散發著無窮無盡的誘惑,似乎在竭盡所能吸引喬雙鯉進入。而他正麵前的這道光門漸漸浮現起朦朧霧氣,煙霧繚繞,仿佛徐徐展開的畫卷,喬雙鯉看見霧氣中有金子與寶石堆成的小山,極品晶髓流淌成河,河底的堆滿晶核晶鑽。而金子山上豎立著七個晶殼寶盒,仿佛感受到他的視線,畫麵瞬間拉近,寶盒裏裝著的竟然是一簇簇火焰。 選擇這道門,選擇的就是無窮無盡的財富。 煙霧討好的彌漫過來,稀薄霧氣想要纏繞上黑袍人的指尖。喬雙鯉垂眸,在煙霧接近過來時後退了一步。隻是一步,卻仿佛萬裏之遙。煙霧委委屈屈停在咫尺之處,似乎還不甘心,璀璨奪目的晶鑽珠寶走馬燈似的自霧氣中展現出來,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喬雙鯉卻沒有再看一眼,他轉身向著北側的光幕走去。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接近,東側的光幕亮了起來。同樣霧氣彌漫開來,卻比少了一分討好,多了一分傲慢與矜持。淡金色的霧氣平鋪在喬雙鯉麵前,仿若登上王位的純金階梯。而透過霧氣向內看,卻見到在階梯下成千上萬的信徒虔誠跪拜,信仰金光比太陽還要明亮。 而階梯的盡頭,是一座無比恢弘聖潔的神殿,正中央至高無上的神座上,安靜擺放著一頂小巧精致的寶石皇冠。皇冠由橘紅色遠古礦核雕刻而成,仿佛旭日初升的溫暖霞光,正中央鑲嵌著三色璀璨寶石,象征著噩夢、美夢、白日夢的權柄。 權力之門。也是看起來和王選鏈接最為緊密的大門。如果來到這裏的是真正的影,為了黑夢王能夠成神他應該會選擇這道門。 這兩道門與褐家鼠首領所言相差無二。喬雙鯉約莫知道了最後一道光幕裏會顯現的是什麽,卻仍證實般走過了過去。 果然,北側光幕浮現出來的霧氣呈現曖昧的粉色,空氣中飄蕩著若有若無的香味,令人忍不住沉醉其中,流連忘返。霧氣內環肥燕瘦的各色美人巧笑嫣兮,媚眼如波。似乎是感受到了喬雙鯉的無動於衷,霧氣一遍,裏麵的美人全都變成了顧臨安,光著身子,衝他挑眉微笑。 “小喬。” “嘖。” 喬雙鯉嫌棄後仰,毫不留情點評道:“笑的也太油膩了,想誘惑人也不好好進修進修。做出這幅樣子給誰看呢!趕緊把衣服穿好,懂不懂什麽叫矜持?” 霧氣裏的顧臨安露出委屈的神情,慢吞吞把衣服穿好。喬雙鯉笑了笑,回到岩洞中央,正對四麵光幕,想起剛才褐家族領隊同他說的話。 ‘王選第二階段的關鍵,在於選擇。’ 褐家族領隊小心翼翼將一枚碩大的海藍色寶石放到晶盒中,收起後滿足捋了捋胡須,眯著眼,似乎在回憶什麽。 ‘影神使,你可知道為什麽這王選地點設立在王庭幻境,阻止了黑、白、灰三王直接競爭,讓他們隻能派自己的神使信徒領隊進入嗎。’ ‘願聞其詳。’ ‘夢族與吾族不同,信仰是夢王力量的源泉,而考核的核心也圍繞著點而來。’ ‘何為信仰,擁有數量最多的信徒,讓人願意將交付信任,此為信仰。與此同時,有人願意為你出生入死,靈魂虔誠純粹到了極點,這也是信仰。’ 說到這,褐家族領隊嘿嘿一笑,撚著胡須:‘影神使應當明白我的話,從這裏向外,會有四道光門。其一通往外界,另外三道則分別對應不同的考核關卡。但是它們都不是最正確的道路。選擇它們會浪費許多的時間。’ ‘隻不過,這些關卡是對應夢族的信徒們來設置的。如果是王的話,看到的自然會有不同……影神使,明白我的意思嗎。’ 喬雙鯉了然,褐家族領隊的意思就是雖然王庭幻境不允許王級進入,但卻可以暗度陳倉。夢族各領隊皆是神使,神使的信仰是最為虔誠純粹的,其中最為純白的靈魂甚至能夠容納王的意識,足以承受神降的威壓。而王看到的,將會是直通向關鍵的那道光幕。 褐家族領隊恐怕誤會了什麽,把喬雙鯉所扮演的影當做了神降下來的黑夢王。按照他這樣說,這樣做的應該不隻是自己,估計灰白二王也有他們的謀劃。 這個關鍵的消息倒確實值得交易。 喬雙鯉麵對四麵光幕,沒有遲疑,杞雪歸的氣息還在更深的地方。他必須更向前進才能逮到這家夥的尾巴。事不遲疑,喬雙鯉雙眼微閉,思維空間裏塔羅牌翻轉到背麵。牌麵上手持權杖,頭戴王冠的黑夢王摘下了微笑麵具,露出與喬雙鯉同一無二,卻更加漠然冷酷的眼瞳。 下一刻,四道光幕驟然迸發出強烈的亮光。這光芒之盛即使連喬雙鯉也要側頭避開,防止被灼傷雙眼。數秒過後,四道光幕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扇立於岩洞正中央的大門。相比於之前簡單的光幕入口,這扇融合而成的大門兩側是精妙至極的天使雕塑,門框上纏繞著葡萄藤與橄欖枝,黃金雕琢的鳥兒停在枝頭,那雙寶石鑲嵌的眼睛似乎在向喬雙鯉看來。 隻有真正的王,才能夠看到這扇大門。 喬雙鯉站立在門外,思緒萬千。褐家族領隊所說的,褐家王對自己十分看好這一件事始終反複在他心頭回蕩。 “命運嗎。” 喬雙鯉咀嚼著這兩個字眼,回想起自己這一路走來,無論是從寒山那裏得到夢王選的邀請函,還是壽山城救下影,擁有了最初的信徒。甚至早在這一切發生之前,王前輩就把前一任夢王的塔羅牌送到了自己的手邊。林林總總,竟然出乎意料的順利。 隻不過喬雙鯉不喜歡命運這個詞,就像當初病房裏紹修竹問他,如果有能夠看到未來的機會,到底是選擇順從還是改變。喬雙鯉那時候的想法到現在也沒有變。 自己的未來,還是自己創造的好。杞雪歸也好,夢鼠王也好,無論是誰在想要當幕後黑手來操控他的命運,也要看看究竟有沒有這個本事。 渾身被黑霧籠罩,喬雙鯉走進了這扇門。在他離開後,這扇融合而成的大門卻並沒有消失。它靜靜矗立在這裏,似乎在等候什麽人。良久,有一個白色的身影進入到這個岩洞。他在大門前駐足停留許久,久到幾乎讓人懷疑他是一尊雕塑。直到柔和白光開始閃爍,似是催促又似疑惑,白色的身影才終於邁步,沉默走進了這扇門中。那背影不知怎的,透露著說不出來的憂鬱。 * * 進入門後的喬雙鯉眼前一片漆黑,失去了方向,也感受不到自身的位置。這種感覺就跟剛進入到深淵幻境時一樣。這種黑暗與絕望火焰的黑色不同,他像是處於荒蕪寂靜的宇宙中,呆在這裏久了就連神誌也會變得恍惚,甚至失去自我的意識。 然而喬雙鯉一進入到黑暗裏就皺起了眉,這裏實在是太安靜了,和想象中夢鼠王的選拔不同,這裏沒有一丁半點的空獸氣息。黑暗靜謐柔和,沒有半分攻擊力,仿佛回到了胚胎時期母親的子宮裏,反倒帶了絲柔和安全的意味,令人不自覺就放鬆下來。 喬雙鯉卻沒有絲毫放鬆,他目光死死盯向黑暗深處,發尾微微炸起,這是他情緒極端激烈的情況下的本能反應。雙拳緊攥在身側,喬雙鯉眼瞳陰沉地可怕,聲音像是從牙縫中逼出來的一般。 “杞雪歸” 在黑暗盡頭,是兩處出口。其中一方縈繞著淡淡威懾的氣勢,極其類似塔羅牌,卻比它要更深沉,更具有誘惑力,就像之前深淵激戰時出現的前任夢王虛影。直覺告訴喬雙鯉,這就是通往王選核心的正確出口。 然而在它旁邊的出口卻是一處夢境。杞雪歸這次甚至都不再掩飾自己的氣息,像是在明目張膽的挑釁,看喬雙鯉到底作何選擇,究竟敢不敢進來,敢不敢探索過去的真相。 喬雙鯉心知肚明,灰、白雙王很有可能也以不同的方式來到了王庭幻境中。即使自己現在占據了先手,以兩人靈敏的嗅覺不久之後就會趕上。如果選擇探索夢境過去,時機一旦錯失,再想要追回來絕對不會輕鬆。 但是。 喬雙鯉勾了勾嘴角,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他向前走去,越過了散發光芒,充滿了誘惑力的王選核心的出口,走向了夢境。 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麽,杞雪歸這個叛徒,背後到底有什麽樣的故事。 他執著追到這裏,不就是為了追究過去的真相嗎。 手指探向夢境光幕,蕩漾起如水紋般的漣漪。喬雙鯉閉上眼,整個人沉浸了進去。天旋地轉,整個世界似乎被塞進了滾筒洗衣機了,眼前全是五彩斑斕的色塊。胃部湧出惡心嘔吐感,喬雙鯉靜了靜,才覺察到是自己的附身者傳來的感覺。 麵前雪麵上躺著一具貓的屍體,致命傷在胸口處,純白色的貓被一劍穿心。鮮血染紅了雪麵,貓的雙眼緊閉,神情透露出一絲安詳。杞雪歸站在屍體前方,一動也不動,冷如冰雕。卻有下屬殷勤把劍從屍體上拔了出來,擦幹淨後恭恭敬敬雙手捧到他的麵前。 與此同時,附身者身邊出現一道熟悉的書生虛影。是褐家王,他欣慰又熟稔地拍了拍附身者的肩膀,感歎般望向前麵的屍體,關切擔憂地看向他,欲言又止:“感覺如何,落雁王他畢竟曾經是汝之師長……” “我勸過他。” 杞雪歸聲音冷的像冰淩,淡淡道:“從他拒絕的那一刻,他就隻是我的敵人。” “唉,難為汝了。若非此次機密太過難得,吾等豈會暴露汝之身份。” 褐家王搖了搖頭,安慰道:“人類那邊就不要回去了罷。恐怕那位人類的最強者已經發出了通緝,設下了天羅地網。汝留在這裏便好,有什麽物品遺留在人間的,吾會幫汝取回。” “勞煩褐家王。” “走吧,雪下的有些大了。” 褐家王對他笑道,那雙溫潤如玉的眼睛微彎,令人感到如沐春風:“從今往後不會再有人置疑汝之誠信,慶典已經準備就緒,就在汝最喜歡的那片雪原上。” 說著,他輕拍雙手,欣喜自言自語道:“吾東族困頓久已,夢王薨逝多年,今日迎來新王,實在是美哉快哉。雪歸,汝可知東皇殿下亦知此事,將要親自為汝加冕?” “雪歸?” 似乎在走神的杞雪歸目光垂落,看到自己滿手的鮮血,淡淡道:“褐家王,東皇殿下尊貴至極,覲見前吾想先沐浴更衣。” “唉。” 褐家王了然,揮退了其餘的屬下,茫茫雪原就剩下他們兩人。他神色誠懇的勸道:“雪歸,古話講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落雁王畢竟曾是汝之師長,理應送一送他。放心,這件事吾不會告知其他人。” “不必如此。” 杞雪歸漠然道,不再看那具屍體一眼:“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以雪為墓,留的全屍,已是我最後的情分了。” “雪歸,汝……唉。好吧。” 褐家王無奈搖頭,臨別前輕言慢語:“雪歸,人間有一句話。屠龍者終將成為惡龍。可是成為龍,淩駕於人類之上,又有什麽不好的呢。” “慶典在子時舉行,雪歸切記。” 等到他的身影也消失在漫天飛雪中,浩浩蕩蕩天地間隻剩下了杞雪歸一個人。他轉身離去,再也不曾回頭,發絲上落滿了雪片,淡薄背影顯得分外蒼涼。夢境畫麵交織,斑斕色塊過後場景變化。杞雪歸換了衣著,最顯眼的是他發頂帶著的冠冕。 似乎是宴會剛剛結束,杞雪歸滿身的酒氣,神情疲憊。他揮退了下屬,獨自一人回到大殿內。整座宮殿全部由素白磚石堆砌而成,乍一看仿佛傳說中極北方全部由冰雪築造而成的神殿。透著刻骨的寒涼,杞雪歸獨自一人立於窗前,手捧著一杯酒,灑向窗外滿天飛雪,像是在祭典什麽人似的。突然,他死死抓著胸口,開始劇烈幹嘔。 仿佛要把內髒都嘔出來,杞雪歸麵容扭曲,痛苦至極,渾身顫抖,起先他吐出來的是酒,半晌酒吐得幹淨了,他卻還在幹嘔,直到鮮血從他口中噴出,落在地上,凝結成一朵又一朵的血花。良久,痛苦漫長的幹嘔終於結束了。 杞雪歸脫力般靠在牆壁上,茫然無神的雙眼望向天空。鉛灰色的蒼穹上覆蓋著厚實雲層,飄著零零散散的雪片。雪透過窗棱,落在男人的發絲與眉梢,他卻失去生命般一動也不肯動。仿佛徹底融入了雪裏,凝成一座毫無人氣的冰雕。 喬雙鯉隻是附身在他的身上,也能夠感受到此時此刻杞雪歸心中的死寂。他殺了自己導師,以此為投名狀成功成為了空獸的一員,被東族所接納,甚至得到了被東皇加冕的殊榮。走到這一步,杞雪歸可算是達到了某種人生巔峰了。 那他又為什麽要獨自一人避開熱鬧慶典,黯然神傷? 這次的夢境似乎格外的長,畫麵再次轉換,出現在喬雙鯉眼前的是一間熟悉的辦公室。實木桌椅,淡藍色的窗簾,桌上搪瓷杯裏麵的熱水冒著熱氣,一切仿若昨日,卻又與過去截然不同了。出乎尋常,卻又在喬雙鯉意料之內的,坐在杞雪歸麵前的還是薑大校。 她看起來最近操勞許多,眉眼間透露著隱藏不住的疲憊,鬢角也多了一絲白發。隻是她望向杞雪歸的目光卻一如往常溫柔,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將一份文件推到桌前,薑大校如釋重負般靠向椅背,神情喜悅間帶了一分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