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並不關心。” “哦,我親愛的兄弟,你還是如此冷酷迷人。” 灰色人影站起身,他看起來很高,頭上帶著頂黑色禮帽,身上穿著中世紀似的服裝,又或許是一件話劇戲服。他的手推開帷幕,手指格外修長蒼白,向著喬雙鯉的方向走來。 “那麽,這位‘海蒂’小姐,能否滿足一位紳士小小的好奇,目睹您的真容呢。” 轟! 黑色絕望火焰般飛速蔓延,沒有半分征兆地順著帷幕蔓延開來,像是地獄中遊出的火焰黑蛇頃刻間點燃了灰袍人的指尖!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灰色人影像一座黑色火炬熊熊燃燒,不到半秒鍾就化為了灰燼。場麵一時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匯聚到那黑色的身影。 她悠閑靠在椅背上,不那麽淑女的翹著腿,黑色一點的鞋尖挑著純白帷幕,一聲不屑輕笑從中傳出。 “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膽量了。” “好強大的力量。” 滿含讚歎的聲音從灰燼中傳出,那撮像是紙人燃燒殆盡形成的灰燼無風飛舞,逐漸向上盤旋形成人的輪廓。 “好純粹的信仰我感受到了王的氣息。” 灰袍人輕歎一聲站起身,衝著喬雙鯉的方向微微鞠躬。 “美麗的小姐,請原諒我的冒昧。” “我叫威廉,是一名非常,非常偉大的戲劇家。” “海蒂。” 喬雙鯉任由王前輩冷漠發聲,自己收回火焰,讓它們盤旋縈繞在自己身邊。心髒卻跳的飛快。他發現了!為了隱藏火焰的特質,喬雙鯉剛才動用了一點塔羅牌中的力量偽裝,沒想到就是那麽一瞬間就被覺察到了!很強,這個威廉非常強大,比曾經禁區中遇到的城主還要深不可測! 自己現在簡直像是潛入了龍潭虎穴,刀尖上跳舞,稍不留神就會跌的粉身碎骨! “azael。” “既然大家已然熟識,那麽這次茶話會就正式開始了。” 書生咳了兩聲,有些發愁的歎了口氣,欲言又止,像是為他們剛才並不‘友好’的舉動感到擔憂,好脾氣的勸道:“你們都是彼此的兄弟姊妹,雖然王位隻有一個,但既然大家選擇和和氣氣坐下來談,就已經達成共識了嘛。人類中國有一句老話,團結就是力量,夢靈族也要緊密團結在一起,才能應對接下來的危機呀。” 書生絮絮叨叨,明明看起來年輕秀氣卻嘮叨的像個老頭子。介於他的實力地位向來崇尚實力的空獸無人打斷,喬雙鯉正好借此機會抓緊時間和王前輩溝通,飛快給‘海蒂’立了個人設: 冷漠,強大,孤僻,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至於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海蒂,看來這件事情並不重要。他實力夠強,又真真正正擁有夢鼠的信仰崇拜,隱藏身份並不是難事,隻要把塔羅牌上屬於信仰的氣息凝練出來,就能完全掩蓋人類的氣息。既然已經進入了這次王選,喬雙鯉決定全力以赴,看看這群老鼠到底要做什麽。 “吾是第一次主持夢靈族的聚會,對諸如儀式之類多有不解,就參照吾褐靈族設計,還望眾位海涵。” 書生終於嘮叨完了,他環視一周,溫吞笑了笑,雙手揣在袖子裏,盡職盡責道: “那麽,我們就正式開始了。” 喬雙鯉嚴陣以待,警惕戒備提高到頂峰,下一秒他就看到書生又在自己袖子裏掏掏掏,半天才挖出來一本線裝書。他嚴肅咳了聲,抑揚頓挫古聲古韻地念道: “會議第一條,向周圍兄弟姊妹們行禮問好。” …… “會議第二條,吟詩作對,互相唱和,詢問朝代出身。” …… 喬雙鯉麵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看著書生有些疑惑地左右張望,遺憾的小聲嘟囔:“啊……忘了翻譯成英語了。好啊油?威爾,威爾啊有副軟昂目?” 他假裝聽不懂的樣子,冷漠一言不發,並且發現自己的‘同胞’們也都一動不動,把書生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感慨了一會中外文化到底是不同,書生遺憾收起了線裝書,雙手一拍,清脆啪地一聲響。 “這次的考核和原本同樣,將分為三個部分。餘等跟隨夢王許久,一些細節不用吾多言。需要提醒的是,一二部分都需要在夢靈族疆場進行,其餘地區的備選者要盡快返回。” “夢靈族失去王久已,重新聚攏族人難已,這些皆是考驗。無論任何一族,皆希望夢靈族盡快選出新王。” 書生轉身,衝著東方遙遙抱拳。聲音忽然變得嚴肅莊重。 “四海風雲變幻,九州烽煙將起,東皇即將蘇醒,趕赴寰宇四皇會議。屆時還望吾東部諸族守望相助,不可缺失一人,爾等可知。” 一瞬間無邊無際的威壓自他周身迸發,輻射全場。喬雙鯉渾身每一寸肌肉都在微微顫抖,火焰僵硬動彈不得,如墜冰窟。這一刻溫柔雅致的書生恍然變了樣子,階梯之上赫然是通天徹地強悍力量光柱!浩浩蕩蕩,無邊無際的壓迫感轟然降臨,壓的喬雙鯉根本喘不過氣來,維持偽裝就已經竭盡全力。 好強,真的是太強了。 喬雙鯉完全無法想象到底如何麵對如此強大的敵人,他能堅持多久,一秒,還是兩秒?如同天塹般相差懸殊的實力差距讓他渾身緊繃,大腦一片空白,心髒幾乎停止跳動。 不,他必須要麵對。 火種在不甘躍動,發出無聲的反抗怒吼。像是從岩縫中艱難生長出來的嫩芽,頂著千百倍的壓力,枝葉扭曲,仍然不放棄繼續生長。 他的父母就是被山海鼠王殺死的,就像碾死兩隻螞蟻一樣,死的悲慘,甚至連掙紮反抗都如同螳臂當車。 這是他必須要麵對的,沒有人逼迫他,也沒有人給他下定什麽任務。 畢竟全中國,乃至全世界,能夠力抗王級空獸的人屈指可數。 沒有誰會對一個剛過成年期的少年要求什麽。 可是喬雙鯉知道。 將來有一天,或者並不遙遠,想要為父母報仇,想要……和顧隊並肩作戰。 他注定會直麵這種強悍的怪物,生與死,贏家和敗者,隻在一念之間。 既然不打算停留,不打算平庸,那他憑什麽用尋常人的要求來要求自己。 在關鍵時刻做出尋常的舉動,注定隻能當一個尋常人。 僵硬如石雕木偶般的喬雙鯉第一個動了,他一寸一寸的,十分艱難的抬起頭,黝黑眼瞳從麵具背後睜開,悍然直視那通天徹地的光柱。即使他的身體仍舊不能動彈,火焰仿佛被凍結。仿佛感受到他堅定地意誌,一直以來安靜的塔羅牌開始慢吞吞旋轉,淡淡金光如同金絲薔薇從牌底綻放開來。 …… 禁區,冰封雪原中,一行身披黑袍的人群正在艱難冒雪前行。忽然,領頭的一人停住了步伐。他側過頭,似乎在聆聽什麽,下一瞬他站定不動,手指天空,堅定轉身衝著背後的人喊道: “是王在呼喚,王需要支持,快跟我一起跪下祈禱!” 黑袍人群不顧漫天飛雪,齊齊跪倒在雪地裏。他們雙手交叉伏在胸前,虔誠低聲呢喃。 “王啊,您是希望之火,生命之光。” “吾等如同羔羊……” “必將遵從您的指引……” “信仰您的信仰……” “奉獻全部的力量……” …… “咦?是信仰之光……” 淡淡的驚咦聲從光柱處傳來,此時此刻一股微弱但堅定的力量通過塔羅牌,注入喬雙鯉的身軀。原本不可抗拒的束縛鬆開,他坐直身子,直麵光柱,臉上微笑麵具從容。這一刻,一直以來都抗拒夢鼠信徒的喬雙鯉心中忽然蹦出來一個想法。 或許,對付這些老鼠,就要用老鼠的辦法? 不知過了多久,威壓終於收攏。書生再次出現在台階上,笑眯眯望著他們。喬雙鯉餘光注意到了其餘兩個門徒,他們看起來都不如之前輕鬆,灰袍威廉桌前出現了一本書,而白袍azael麵前則是一張倒扣著的牌。很顯然這是和喬雙鯉的塔羅牌差不多的東西,上麵全都泛著淡淡的信仰之光。 “了不起,這次夢王的候選者確實足夠擔得起王座的榮耀。” 書生擊掌讚歎,微微頷首,像是在看優秀的後輩,目光慈祥溫和: “吾期待你們的表現。” …… 喬雙鯉從夢境中掙紮著醒來,感覺自己好像更困了。剛才茶話會上雖然並沒有過多交流,但是這種高層次的交鋒博弈卻超過了他目前的能力,如果不是進入成年期,火種裏還蘊含著許多礦核力量,能否撐下來也是問題。 緊張的氣氛讓他無暇進行更多思考,現在終於平靜下來,喬雙鯉感覺自己需要更謹慎,小心的考慮這間事情,分析每一句話,還有那另外兩個門徒。 不知怎麽的,他感覺這個兩個身影都有些熟悉。 頭昏昏沉沉,脹痛難忍,喬雙鯉難耐的低沉哼唧了一聲,下一瞬太陽穴處就傳來微涼的按壓觸感,舒適的讓他眯起眼睛,更緊的抱住身前結實的腰肢。 等等。 他抱住了什麽? “小喬同學。” 頭頂傳來無奈低沉嗓音,呼氣顫巍巍的掠過喬雙鯉驟然僵硬的身體,按揉太陽穴的手指似乎突然變得格外熾熱,燒的他頭皮發麻。 “我發現,你真的是非常容易走神。” 歪?現在裝睡著還來得及嗎?在線等!第169章 紅棗茶 喬雙鯉遲鈍的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可已經來不及裝傻。落在他太陽穴旁的手指順勢下滑,十分自然地抵住下巴巧勁向上一抬。猝不及防的,喬雙鯉茫然雙眼對上顧隊的。 距離實在是太近了,呼吸近在咫尺,喬雙鯉的鼻尖差點就要挨上顧臨安的下巴。他大腦一時間宕機,胡亂浮動著雜七雜八慌裏慌張的斑斕色塊,形不成任何一句完整的話。王前輩腦海中冷笑一聲,喬雙鯉卻完全顧不得,他現在簡直要緊張死了! 下巴和顧隊手指接觸的那一點滾燙的驚人,喬雙鯉渾身上下比石雕還要緊繃,眼睛無數次想要移開,又不敢,最後就直愣愣盯著顧隊看,眨都不敢眨一下。 顧隊鼻子好挺。 喬雙鯉崩潰的想,我到底在瞎琢磨什麽!不對,該死的上一秒還在夢王選茶話會拍懸疑片下一秒就轉到這種場景,真的讓人大腦完全死機! 顧隊笑了,顧隊嘴張合。喬雙鯉貓性本能盯著動彈的物體看,顧隊嘴唇不薄不厚,唇形很好看,不說話的時候有些含笑似的微微上勾,拋去高大強悍的外表其實還挺有親和力……我又在想什麽! “小喬同學。” 顧臨安歎了口氣,臉狀若不經意湊地更近,蔫壞蔫壞地下套,卻意外沒看到喬雙鯉臉紅。他挑眉,板正喬雙鯉胡思亂想的小腦瓜,目光落到垂耳發絲後耳尖紅了,像是染上一捧日暮後的火燒雲。喬雙鯉害羞不上臉,耳朵卻完全隱藏不住內心的想法。 心中本能蠢蠢欲動,緬因貓甩著尾巴一聲接一聲催促的叫。顧臨安卻緩緩收回手指,他聽到本能遺憾不甘的嚎叫,仍選擇坐起身,拉開距離,給喬雙鯉反應的時間。注意到喬雙鯉的目光終於開始躲躲閃閃恢複正常,顧隊咳了聲,盡量把聲音放緩,斟酌開口: “小喬同學,剛才發生了什麽?” “你的火焰有異變。” 即使打破了曖昧氣氛,顧臨安卻也沒覺得太可惜。喬雙鯉的情況更加重要剛才他火焰暴動,幾乎整個人都變成了一枚漆黑火繭。顧臨安敏銳嗅到了異樣的氣息,成年期已過,不應該再出現這樣的意外。 聽到顧隊的聲音喬雙鯉打了個激靈,手腳發麻,心撲噗通噗通的跳,心神遊離地跟著重複顧隊的話, “火焰有異變……啊?” 喬雙鯉終於勉強回過神,張了張口,不知道從何說起。他現在大腦亂的很,無數思緒交雜在一起簡直像個被貓徹底抓亂的毛線球。顧隊沒有催促,隻是靜靜地望著他,墨黑眼瞳沉靜如深潭,深處仿若躍動著火焰般絢爛的金光,喬雙鯉與之對視,感到目眩神迷,口幹舌燥,心跳重若擂鼓。 無論是誰對著這雙眼睛都不可能說謊,更何況喬雙鯉心中有鬼,更不敢直視顧隊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