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雍抬眼看他,好像第一次認識這個人,過了一會,才低聲回答:“好啊。”再見麵是黃昏時分,有幾個女孩圍在花店的豎立招牌,一雙雙眼睛盯著花,也盯著阿重。明明楊雍也有這麽一張臉,比不過,對方由內而外和他是不同的個體。所以女孩受他吸引了,枝頭上鳥兒喳喳的叫,她們指著花束笑鬧:“這個多少錢?”阿重報了個價錢,很便宜,為首的女孩把花買了下來,要他包裝,用白色紋路的紙和紅色絲帶,紮成方便托在臂彎的樣子。是她過生日,嬌嬌地詢問能否要一句祝福,阿重愣了片刻,向她說聲歡迎下次光臨。女孩們都生氣了,相互說著私密的話往大路的另一頭走,阿重不懂,自顧自嗅著植物的氣味,然後看到了楊雍的身影:“下班了?”“能走了嗎?”“能。”寥寥數語,他們的語氣是溫和的,透露出一種旁人無法插入的熟稔。阿重幫老板娘收店,整理幹淨了,楊雍也在一旁伸手拉卷簾門,把滿室的馨香和絢麗關起來。說起工作有些難,阿重表示自己不明白客人拐著彎的話,也不喜歡過分的熱情。楊雍懂得,簡單地安慰了他,正好走這邊可以去超市,買些甜的、令人開心的食物。晚上的消遣是紀錄片,茶幾上擺了一碟子水果,軟綿綿的果肉流著汁水。阿重不要切開的,拿了個完整的果子,放在牙齒間,舌頭不動聲色以另一個姿態破開果皮,把果肉吸食殆盡。楊雍察覺到他的小動作,頗為無奈,最後斟酌出一句:“既然能控製住,就隨便你吧。”阿重頓時高興起來。第二十一章 異類歡好如何要一隻食肉的蟲克製自己?無解。阿重知道人形是行走在這世上的必需,但他更喜歡從前肆無忌憚伸展的感覺,因此把人壓在床上,雙手撐在臉側,逐漸異變,同時從腰側生出了更多的爪子。後背的翅膀一如往日,隻是尺寸更大,花紋更加瑰麗,吸引住楊雍的目光。但阿重的臉那麽像他,在這具詭異的軀體上,露出了一個微笑,猶如楊雍平日會有的那種表情。楊雍打心底顫了一下。粘膩的舌尖也已經是類似口器的形狀,蛇一般靈活,一點點滑動過楊雍的臉頰、嘴唇最後是牙齒之後,頂了頂敏感的上顎。楊雍下意識合上嘴,反而將對方困在了方寸之地,被毫不留情糾纏、舔舐,不一會,舌根一疼,隨之熟悉的酥麻和痛楚席卷而來。阿重沉迷於這樣的舉動——事實上,無論是毒液或者精液,隻要是屬於他的一部分能夠進入對方體內,都會帶來極強的心理滿足感。雖然楊雍有些時候很冷淡,但在床上會不自覺變得熱情,比如現在迎合著他的動作,雙腿敞開做好了承受的準備。從脖頸到胸前,還有四肢,肌膚都染上了些許紅,又豔又純。“嗡嗡,嗡嗡。”阿重聽見了自己翅膀焦急的聲音。楊雍理解這種灼熱,心髒狂跳,股間那處已然濕潤了,迫切需要什麽狠狠地捅進來。而阿重的性器比起人類的,更像最開始蟲的形態,粗長柔韌,能夠安撫甬道的每一寸。他渴望著,雙腿主動勾上去,將翕張的穴口展示出來:“做吧。”於是,阿重俯下身,迷戀著彼此縮短的距離,直到什麽東西重疊,是身體,是欲念,是無所適從的狂野。他們做愛是動物性的做愛,凶猛地撕扯,暴烈的撞擊,溫柔隻溫柔在楊雍眼尾的淚水,很快就幹了,留下幾乎察覺不到的痕跡。又相互發出聲音,阿重用不熟悉的器官呼吸、跳動,那些炙熱的氣息從他身體裏無色無聲地蒸騰而出,名為占有;而楊雍呻吟著,喉嚨的震顫柔軟又頻繁,透露出過分誘惑的味道。然而,偏偏令人覺得是冷的,在某個瞬間,楊雍會想起他們不存在一語道破的愛情,僅是肉體的交流,心挨得再近,還隔著皮肉骨頭,和一層堅韌的帷幕。關係不明朗,不願意想,卻總是湧上腦海,他甚至分出了幾分心神去思索,在這場爛漫的歡好背後,他以何種身份接納,又以何種身份給予?暫時無解。阿重不要這些考慮,作為性情單純的蟲,他覺得楊雍有些走神了,不樂意地加重力度,朝穴裏使勁地操,好像要把它磨成粘稠的糖水,一口喝下去。可周遭的軟肉也貪婪,要使他敗下陣來,結結實實吸吮、收縮,吃不下了,就慢慢濕滑起來。阿重的性器反而來了興致,追過去,就著澤澤水聲在裏麵攪動,一次次碾壓敏感點,那些軟肉就隻能可憐地求饒,擁上來伺候他。楊雍裹在對方的侵襲中,果斷放棄了胡思亂想,全身心享受,耳根已經發紅發熱。即使被這麽一個怪物壓在身下,他反而像個上位者,隻要願意,隨時可以掌控局麵。當阿重不可抑製插得太厲害,他會粗喘著揪住對方翅根,低聲說:“小心點……你……不想沒有下一次吧?”受到威脅,阿重緩和動作,口器晃動記下堵住對方的嘴,接下來才控製著節奏頂弄肉穴,與欲望相比,一切都顯得無足輕重。他知道自己麵對的這具身軀有多勾人,若說注入的毒液叫楊雍愈加爽快,他何嚐不是落入了陷阱,沒有抗拒。如果楊雍是一種凶猛的野獸,必定是食蟲的!這隻野獸會有不奪目的皮膚,瘦弱的肢體,一雙過分黝黑的眼睛,唯有敞開內裏之際是在展現高超的獵殺技巧。而且他清醒,願意和不願意劃分清楚,要擊潰身體容易,擊潰精神是無比艱難的。幸好阿重從未有這種打算,他懵懂,依靠本能趨利避害,寧肯退一時。但楊雍承受的時候用盡全力,是深夜無人知曉開放的花,是燎原的野火,是高樓上窗內遮掩的一抹春光。他不怕受傷,也樂於見識阿重的所有,包括古怪的肉身、非同尋常的心智以及瘋狂。高潮來臨,楊雍的指尖幾乎陷入對方的皮肉,唇邊勾起的弧度像是微笑,又仿佛隻是稍瞬即逝的幻影。結束不久,他們去洗澡,楊雍靠著浴缸,抬眼看阿重調水溫,差不多了,就把人喊過來:“幫我洗。”今天他著實累了,從前對方還是蟲形的時候好對付些,能壓著次數,但有了人形,他難免束手束腳,一不留神就被操了好幾回。現在兩腿還在打顫,勉強能合攏,中間還有一條縫隙,沒力氣了,隻能任由這樣。阿重已經把屬於蟲的部分收回去,腦袋垂下,很認真地打量對方腿間的肌膚,果然磨得很紅,有著區別於水的濕潤感。他伸手在穴口周遭摩挲了一會,慶幸裏麵不需要清理,射進去的東西基本都能被肉道吸收幹淨。隻是裏麵應該腫了,他覺得時間差不多,就微微撐開穴口,讓溫水流進去,順帶按揉了一陣幫助對方放鬆。“老板娘答應讓你留下了嗎?”在這個時候,楊雍還惦記著正事。聽到詢問,阿重頭沒抬起,聲音倒是響起:“嗯,她誇我做得很好。最近她生病,經常在樓上休息,店讓我看管。”楊雍真誠地感慨:“她是個好人。”花店並非老板娘賴以為生的物件,隻是消遣,雖然近來她身體不太好,但閑著也不隻是閑著,窩在店鋪樓上練字看劇,別提多舒服。況且阿重在店裏也自在,又吸引顧客,何樂不為。過幾天,楊雍幫阿重準備了點慰問品,帶給老板娘,算是增進關係。而阿重挑中了一盆綠植,聽說能吸收一部分電腦輻射,買下來強行塞到楊雍手裏:“放在公司。”“浪費。”嘴上說得不好聽,但第二天,鄰近工位的同事都知道他破天荒養了綠植。自從鄰桌的女人有了對象,楊雍就沒再趁有空給那幾盆植物澆水,免得遭人誤會。這次卻是放在自己桌上的,打破了原來枯燥的布置,自然引人好奇。“老楊,這是你自己挑的?什麽品種?”有人問。楊雍將花盆挪了個合適的角度,回道:“別人送的,我也不記得名字,聽說過段時間能開花。”對方隨口稱讚了一句,又整理出一疊文件,跟他交接。下班時,楊雍意外看見阿重等在樓下,原來老板娘有事,讓他早些收了店鋪。這會阿重站在一樓大廳的牆邊,拉了他一把,示意看向另一邊爭執的兩人:“他們在做什麽?”楊雍投去視線,那是一對男女,男人臉頰漲紅,正焦躁地喊著,而女人哭哭啼啼,似乎在挽留他。聽了片刻,楊雍便明白了緣由:“他們是情侶,分手了,女的想要追回對方,可男人覺得她出軌不容原諒。”“出軌?”阿重下意識重複了一遍,“和電視劇裏一樣?”“你在花店還有空看這個……”楊雍扯著他手臂往外走,不打算摻和進愈演愈烈的兩人之間,而且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就差堵住這裏了。阿重有些得意:“我工作快,不出錯,所以很多時間。”對他感到一絲無奈,楊雍不露痕跡地歎了口氣,然後說道:“好吧。不隻是電視劇演的,平日很多這種事情。”“一個人不夠?”阿重很難理解。“有些人覺得不夠。”“貪心。”回家前去了超市,楊雍還是習慣買熟食,阿重被他帶著,也逐漸放棄了食物要很新鮮的想法,反正隻要營養攝取充足,身體就不會出問題。除了這些,還有一袋鮮紅草莓,價格偏貴,但每個看起來都非常飽滿多汁。阿重不喜歡柑橘,但嗜好草莓這類水果,不管直接吃還是打成汁都很得他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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