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回府的馬車上,徐家早朝三人組都雙手環胸,瞪著眼看著竹心。


    “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還瞞了我們多少事?”


    竹心蜷在馬車的角落裏,顫顫巍巍地把陋巷的事講了一遍。


    “那天奴婢真的好怕,嗚嗚嗚……”


    聽得國公爺他們心驚膽戰,徐世子剛要出言安慰。


    徐三爺皺著眉卻道:“你怎麽知道孫二郎孩子的事。”


    “看孫二郎的樣子定是眠花宿柳、縱欲過度。這方麵必定心虛的很,就算沒有奴婢也能說成有。”


    徐三爺:“……”


    他還以為她是通過細枝末節推斷出來的,敢情純靠蒙啊。


    “你當天回府就該告訴我的。”


    徐國公心想要是他知道了,就是給孫二郎腿打折,也不至於牽出這些事端。


    “國公爺,你們剛解決完礦的事,奴婢不想讓您再操心了。”


    聽見“礦”這個字,世子像觸發了報警係統立刻捂住竹心的嘴,“你還知道礦。”


    竹心立刻出賣了宋鶴鳴。


    “小侯爺看幽州將士們的兵器想出來的。”


    “那鶴爭他……”


    宋世子全名宋鶴爭。


    “放心,此事就我們倆知道,誰都不知。再說幽州不都交上去了嗎?應該沒事了吧?”


    而徐三爺總能把繞過去的話又拽回來。


    “那朝上這出是怎麽回事?”


    “奴婢原想這幾人身份不能簡單。不是官宦子弟就是皇親國戚。小侯爺下手沒個輕重不如交給大皇子處理,誰能想到牽扯四皇子啊?”


    “你不認識四皇子?”


    “不認識啊,要知道是個皇子,我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了。先不吭聲,等他失勢了再弄他了。”


    竹心還做了個伸手捏拳的動作。


    徐三爺眼睛一眯,今日早朝可比想象中還要複雜。


    “所以四皇子才讓張誠穿上皇子服是在詐你。”


    原來牛二叫張誠。


    “可不是,天天就想著坑奴婢。多虧了三少爺給奴婢畫過四皇子的畫像。不然主子們就看不見乖巧又可愛的竹心了。”


    竹心拿著帕子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


    徐世子很吃這套立刻軟下了口氣。


    “竹心,下次有事你跟我說,你跟小三子說有什麽用啊?”


    徐三爺瞪了一眼世子,“就好像你腦子比他好使很多似的?下次有事跟我說。”


    “奴婢一見問話的不是大理寺而是京兆府,就明白事情脫離了大皇子的掌控。大皇子也暗示奴婢別做了別人的刀。


    但去紫宸殿的路上王遠卻跟奴婢說咬死對方才能活。而那個裴太師什麽情況?”


    “裴太師你可別管,大皇子和四皇子他們會去查。


    孫二郎是如何搭上賈大的?此事本身可能就是個局。因咱家的事王大人被貶,孫二郎想給舅舅出氣,弄出此事嚇唬你。


    四皇子處於好奇就來了陋巷。喬子舒說巷子前有人把守,可此巷被兩條橫街貫穿。五城兵馬司的人和喬子舒都進了。若四殿下真要把你如何隻需讓暗衛把你抓到京郊即可。”


    不得不說讀書人的腦子就是好使,徐三爺這個思路,她倒是從來沒這麽想過。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前麵仍是謎團。


    “那這局是誰設的呢?在醉仙居的案子裏,奴婢就覺得還有一撥人。雖然魏二爺死了,但現在奴婢覺得這波人還在。”


    徐三爺剛要說話,馬車晃動,突然闖進一人。


    “竹心,你在早朝上為什麽不說實話?”


    他們都在大氣層了,宋鶴鳴還在地下負一。


    徐國公立刻打斷宋鶴鳴的無知發言。


    “鶴鳴,這件事你就別管了,聽大皇子的準沒錯。對竹心對大家都好。”


    宋鶴鳴還想反駁。


    竹心卻說,“吳大夫說,一個人若此時沒有心疾的症狀,一個月後絕不會因心疾不治而亡。”


    “什麽?”宋鶴鳴愣了一下。


    徐三爺也聽的一頭霧水,問道,“誰得心疾了?”


    “沒人得心疾。是喬主簿大理寺有個案子。這人突然暴斃,說是心疾而死。但此人一個月前看過大夫,大夫說他身體比尋常人要弱些,細心調養就沒事了。


    但我們找了一位治療心疾的聖手詢問才知這心疾病發是有征兆的。若是兩三年不好說,但不至於一個月前沒有心疾,然後突然因此暴斃。”


    徐三爺感歎道,“那這麽說這人死得有蹊蹺啊。”


    “有蹊蹺?”宋鶴鳴突然抬頭。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這人必不是因心疾而死。”


    “不是因心疾而死。”


    宋鶴鳴喃喃自語,魂不守舍地下了馬車。


    徐世子挑車簾子看宋鶴鳴離開的背影。


    “表弟,這是怎麽了?”


    “最近侯爺迷上了探案,查得魔魔怔怔的。”


    回府後,竹心被罰抄《道德經》了。


    不得不說這紫宸殿和她犯衝。


    竹心弱弱地提個意見。


    不然換成打板子得了。


    王婆子手法確實高超,看著嚇人兩天就沒什麽事。


    徐三爺卻被她的想法給震驚到了,這得多不愛寫字啊。


    然後罰抄《道德經》改成了寫兩萬個大字。徐三爺還送了竹心一本他小時候的字帖。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最怕主子突然的關心。


    《道德經》全篇才五千多個字啊。


    就在竹心被罰寫大字這段時間,小姐和裴七郎定了親,婚期定在了八月初八。


    其實徐家算是講究的了,那天早朝裴太師來那麽一下子,若是換成旁人這親事肯定得在觀望觀望了。


    為避免節外生枝,他們的定親禮走的很快。隻是沒想到三日之後,裴六郎也定親了,而且定得還是昭華郡主。


    原本要做姑嫂現在做成了隔房妯娌。竹心都能預想到小姐雞飛狗跳的婚後生活。


    但是架不住人家小姐自己願意,反正尊重祝福吧。


    而竹心也得想想她自己的事了。


    “小滿你想不想脫籍呀?你要是想我去求夫人。”


    小滿愣了愣。


    其實國公府挺好的,能學本事又有月錢。以後要是當了大丫鬟再說了個體麵的親事,後半輩子就有了著落。


    她父母都不在了,脫籍能做什麽呢?這年月都是從父從夫從子,當女戶嗎?她哪有那個本事啊?


    竹心笑著摸了摸小滿的腦袋,幽州一行讓小滿沉穩不少,但她現在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


    “沒事,你可以慢慢想想,等你想好……”


    “姐姐,我想好了,我想脫籍。”


    小寒突然進來跪在竹心麵前。


    竹心連忙把她拉起來,“好啊,我去跟夫人說。怎麽了,是要去找你的家人嗎?”


    小寒搖頭,“他們既然狠心把我賣了,我就不會再去找他們。小寒隻想跟在姐姐身邊,姐姐去哪,小寒就去哪。姐姐脫籍,小寒也脫籍。”


    “這傻孩子,你放心吧。”


    又跟小寒說了兩句話,竹心才發現小滿已經不在屋中了。


    竹心剛想起身去找,小暑從外麵進來,“姐姐,這是阿壽哥給你的信。”


    竹心打開信,裏麵確是宋鶴鳴的字。


    “明日巳時,淮陽茶館。”


    竹心心裏嘟囔著,這是又要來活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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